賢妃覺得皇上現在最器重的是自己的兒子，在這種性命堪憂的時候，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最想見的就應該是瑞王。
    瑞王的臉也是沉下來，冷晲戎瀟一眼。
    “回娘娘，皇上要見擎王殿下。”德誠公公回了句，就推著戎瀟進了明昭帝的寢殿。
    “各位太醫請到殿外候著。”德誠公公把戎瀟推到龍榻前，就把幾個太醫叫了出去。
    明昭帝緩緩睜眼，見是戎瀟，側頭笑了。
    “瀟兒，過來，到父皇跟前。”
    他聲音較平日溫和許多。
    戎瀟定了片刻，滾動輪椅到床邊，道了句：“父皇！”
    明昭帝即便是知道自己中了毒，也許久沒這麽高興過了。
    他盯著戎瀟的臉看了片刻，從戎瀟出生起，他就再沒見過有比這個兒子更好看的。而且五歲時，朝中滿腹經綸的太傅所問的國策，他都能對答如流。
    “瀟兒！”
    已有十年，戎瀟沒聽到過父皇這麽慈愛的聲音喚他的名字。
    片刻，戎瀟開口：“兒臣在。”
    “父皇……”明昭帝看著兒子，眼眶發紅，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緩了一息聲音沉定的問道：“瀟兒……你可願意幫父皇掌管大朝江山？”
    戎瀟耳廓微動，他聽到有人在側麵窗下偷聽。
    明昭帝見戎瀟未說話，又道：“是繼承父皇的皇位。”
    “兒臣，眼盲，腿殘。”戎瀟道。
    “那又何妨？”明昭帝道：“瀟兒不必急於答應父皇。父皇知道這十年你在雍國為質子，大朝內沒有根基，父皇可以把文心郡主指婚與你，有禦北王照拂，自是穩妥。”
    戎瀟蹙了下眉：“兒臣已有王妃。”
    明昭帝一定，這才想起兒子的醜妃。
    “她論樣貌、家世、才華、德行無一樣可配上瀟兒，又是雍國那昏君所賜，父皇替你做主，休了便是。”
    “兒臣隻喜歡曦兒一人。”戎瀟未多解釋。
    以莫曦在外的名聲，解釋也沒用。
    明昭帝遲疑片刻，妥協道：“若瀟兒真喜歡她，那便讓她做個側王妃，文心郡主為王妃。”
    戎瀟沒有半分猶豫，對明昭帝道：“父皇，兒臣此生隻娶一妻，隻能是曦兒。”
    明昭帝想要勸說，張嘴，話又忍住。
    不能操之過急，五兒子再聰明睿智不過，怎麽會想不明白，娶文心郡主的裨益。定是因他在最落魄時隻有醜妃相伴，這才日久生情，加之皇兒看不到，不知這女子臉上的紅斑到底有多醜。
    明昭帝心想，愛妃當年患病三個月後離世，那他自己恐怕也就三個月的時間了，那他就用這三個月的時間，讓兒子休了醜妃，再娶文心郡主，然後把江山安穩的交到戎瀟手中。
    “瀟兒，鍾情於王妃，父皇自是不會強求。”明昭帝嘴上妥協，心中另有打算。
    戎瀟豈會不知父皇心思，可沒人能動他的小丫頭。
    他岔開話：“父皇可能還北冥家清白？”
    明昭帝一定，歎息一聲，眼眶發紅：“是父皇害了你母妃。若父皇不因一時情急，亂了心緒，信了奸人的話，或許北冥仙醫會醫好你的母妃你母妃就會一直陪著父皇了。瀟兒救下北冥家後人，也算是替父皇減輕了殺孽。”
    戎瀟未說話。
    “父皇會昭告天下，還北冥家清白，洗脫當年冤屈。”
    “孫太醫父親雖死，可當年參與誣陷北冥家的太醫尚在。”
    戎瀟聲音清冷，明昭帝看著兒子，知道這是要為母報仇，但若全部降罪，會牽扯甚多。
    就在明昭帝遲疑之際，戎瀟又說：“北冥家上百口人的性命，都是為救母妃而死。”
    “瀟兒覺得當如何？”
    “兒臣覺得，當年之事交於大理寺徹查，設計陷害知情不報者斬，不知情由，跟著誣陷者，抄家流放。”
    戎瀟麵容冷峻，明昭帝定而來片刻：“德誠！”
    德誠公公開門快步過來：“皇上！”
    “傳朕旨意……”
    聖旨一下，當年參與誣陷北冥家的太醫們都絕望的被拖走，旻王一派的大臣，心中有些犯嘀咕。
    北冥家沉冤昭雪，足可見皇上對擎王重視。
    殿內戎瀟麵上無波，看不出情緒的又道：“皇姐擔心父皇龍體，一直在殿外候著。”
    明昭帝這才想起德妃的女兒。
    “德誠，宣，公主進殿。”
    芙兮歌進殿，好看的眼眸仍舊目光清冷，看盡皇上，不跪不拜。
    “父皇，皇姐名叫芙兮歌。”
    芙兮歌聽到戎瀟說“皇姐”二字，第一次感覺到有人把她當做親人，她看向戎瀟。
    在民間關於擎王的事她聽說不少：相貌俊逸舉世無雙，敏銳聰絕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可惜天妒人嫉，七歲中毒，後殘了腿，還入雍國為質子，又瞎了眼……
    明昭帝見芙兮歌無禮，眼底有些不悅，他本就不喜歡德妃，即便這女兒除了是德妃所生，德妃連抱都沒抱過便被換出宮，他也免不了會想起那個陰險狠毒的女人。
    “德妃罪大惡極，偷龍轉鳳，致你流落民間受苦，自縊也死不足惜。今日回宮，你便是大朝國的公主，以後且隨宮中管事學習。父皇封你為融樂公主，入綺霞宮。”
    芙兮歌目光移到明昭帝臉上，片刻清冷開口：“民女不喜宮中，謝皇上好意。”
    明昭帝看著如此冷傲不懂規矩的女兒，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
    父皇都不叫一聲，完全對這公主之位不屑一顧。
    戎瀟倒是抿了下唇角。
    明昭帝看著戎瀟，忍下心中不愉，又命德誠公公下旨。
    戎瀟進殿一會兒功夫，下了兩道聖旨。
    一是：當年間接害死伊貴妃的太醫們被帶去大理寺，北冥家沉冤昭雪，明昭帝為撫民心，賜北冥修俯宅一座，黃金萬兩。
    二是：被換民間的公主封融樂公主，賜綺霞宮，宮女太監二十人。
    戎瀟出來時，莫曦還在等著他。
    “夫君可累？”已經整整折騰了一晚上。
    現在天都亮了。
    戎瀟知道德誠公公正在後麵悄莫的看著他和莫曦，便一抬手，牽住莫曦的手：“曦兒，我們回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