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成了蘇卿言這輩子最大的噩夢，一個後怕不已的噩夢，每每想起都如萬蟻噬心般痛苦。
    蘇卿言手腳受束沒辦法將撲倒地上的趙茹惠扶起來，隻能在地上摩擦挪動，但那個壯漢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抓起趙茹惠的衣服領子就要拽起來。
    趙茹惠穿的是一件圓領衣衫，此刻前襟剛好卡住了喉嚨，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心髒的疼痛加劇，呼吸困難，不到三秒的時間，她的嘴唇就變成了青紫色。
    “放開我媽，她心髒不好！”
    壯漢這才察覺到趙茹惠的不對勁，一時慌了神，手一鬆，趙茹惠就再次撲到了地上，麵朝地，趴到地上抽搐了起來。
    蘇卿言見過趙茹惠犯病，知道她這是受了刺激，情緒又太過激動導致的。
    壯漢知道自己闖了禍，連著退後了好幾步，除了他，其他人也都沒有見過這個場麵，都愣在了原地，那個最開始將蘇卿言扛起來的男人最先反應過來，將趙茹惠扶著仰麵躺地，在她的衣服口袋裏翻找著。
    可他什麽也沒找到。
    蘇卿翼跑近，跪倒在趙茹惠的麵前，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手腳不知該放到哪裏，茫然無措的看著趙茹惠痛苦的抽搐。
    蘇卿言在趙茹惠倒下那刻，也是腦子空白一片，隔了好一會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耳邊嗡嗡作響，四肢像是浸在冰水一般。
    “給我解開，我要做急救，快點！”
    蘇卿言的話是對著那個男人吼出來的，她現在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惹惱對方了，她滿腦子都是趙茹惠犯病了，稍有不慎她可能就會失去母親。
    上天仿佛在和她開玩笑，等她的手被解開的時候，她剛觸碰到趙茹惠的身體，趙茹惠就捂著心口，沒了呼吸，雙眼還睜著，但胸口卻不再起伏。
    蘇卿言半點都沒敢遲疑，開始做急救措施，這都是她找專業的醫生學習的，就是為了防止趙茹惠犯病時，不能及時就醫時，她能做急救，為趙茹惠爭取醫治的時間。
    她學了這麽久，一次也沒用上，可現在她還沒來得及，就已經用不上了。
    “媽，媽，你別睡，你不能睡......”
    蘇卿言雙手按在趙茹惠的胸腔位置，保持最後的理智做著按壓的動作，眼前模糊一片，有溫熱的液體滴到她的手背上。
    可不管蘇卿言按壓多少次，趙茹惠都沒有反應。
    從趙茹惠犯病到停止呼吸，也不過兩分鍾的時間，整個過程在場的人都看在眼裏，陳雅婷也被嚇得夠嗆，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推攘著沈巍上車。
    司機還在車裏，陳雅婷已經顧不上其他人了，催促著司機趕緊開車離開。
    她再橫，也不敢扯上人命，她隻是想送走蘇卿言和趙茹惠而已，現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陳雅婷一跑，那些被她找來的人也慌不擇路的跑回了船上，迅速離開了這裏。
    不一會，整個港口就隻剩下蘇卿言和蘇卿翼，還有地上躺著漸漸失去體溫的趙茹惠。
    蘇卿言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嘴裏一直重複著同樣的話，她不敢停下來。
    沈子瑜到的時候，蘇卿言手臂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眼裏已經流不出淚水了，無神的盯著趙茹惠。
    蘇卿翼跪在一邊，也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樣，瞳孔裏除了難以置信，還有驚恐。
    沈子瑜沒有管蘇卿翼，而是蹲下身檢查趙茹惠的情況。
    “顧浩，立馬聯係醫院。”
    其實不等沈子瑜吩咐，在見到趙茹惠的第一眼，顧浩就拿出了手機給最近的醫院打電話，讓他們準備好急救。
    沈子瑜無暇顧及蘇卿言的狀況，想要抱著趙茹惠回車上，將人送進醫院。
    但他剛準備抱起時，整個人就被突然而來的力道，推到了一邊，伴隨著的是蘇卿言絕望的哀嚎：“滾，別碰我媽！”
    剛剛沈子瑜沒能注意，現在才發現，蘇卿言眼中全是死灰，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瘋狂而悲慟，下一刻她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們贏了，你們贏了......”
    “你們都是凶手，我也是——是我殺了她。”
    “咳咳......”
    癲狂的笑聲之後，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口熱血從蘇卿言的口中噴出，昏倒的前一刻蘇卿言對上了沈子瑜的眼睛。
    沈子瑜被那個眼神釘在了原地，那個眼神比任何利器都要傷人，似紮在心髒和肺上，心悸的同時，還沒有辦法呼吸。
    他要徹底失去蘇卿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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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蘇卿言給趙茹惠做了急救措施，但還是太晚了，送到醫院時，已經沒了生命體征，還未進急救室，醫生便宣判了死亡。
    沈子瑜坐在病床邊，十指插在頭發裏，眉頭從未有一刻放鬆過，他自詡聰明果斷這麽多年，這一刻卻不知該怎麽辦了，該怎麽麵對醒來的蘇卿言。
    他不敢再看一次蘇卿言的那個眼神，他能接受蘇卿言就此不再愛他，可要他如何承受蘇卿言恨他這個事實。
    蘇卿言已經睡了一夜了，還沒有轉醒的跡象，醫生說她是怒急攻心所致，大概要昏迷好一會了。
    沈子瑜想到上次蘇卿言受了刺激後產生的應激反應，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像上次一樣。
    顧浩打開門看到就是沈子瑜這副頹喪的模樣，了然自己敲了這麽久的門沈子瑜為什麽沒有聽到了。
    他剛去和醫院打了招呼，將趙茹惠的遺體存放在太平間，等蘇卿言醒後再做打算，蘇卿翼已經被他交給了警察，其他人他們還在追。
    他看得出，沈子瑜和蘇卿言的這段感情岌岌可危了，蘇卿言醒來就算不大鬧一場，也會和沈子瑜斷絕關係了吧。
    但沈子瑜肯定不會同意。
    趙茹惠的死，與陳雅婷和沈巍都有著莫大的關係。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父母，這道選擇題，換做是他也沒辦法選擇。
    這種情況下，想要做到盡善盡美隻怕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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