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私逃是重罪，於媽媽跑不到哪兒去。”賀雨舟冷笑道，“不急，有收拾她的時候。”
    於媽媽是魏氏的幫凶，以往沒少借魏氏的東風胡作非為。
    如今魏氏被扔在觀月院，想來也好不到哪兒去。
    以前是風光無限的‘夫人’，轉瞬便成了無人問津的尋常平妻。
    據白芷的話說，賀懷慶大婚當日連麵都沒露。
    辛苦養起來的女兒轉眼就認了他人做母，完全顧不上她親娘的死活了。
    也不知賀傑浩再有沒有那個膽子，衝到徐氏麵前大罵賤人。
    這時聽到院子裏有動靜，小蝶忙迎了出去，片刻後先聲稟道：“小姐，大夫人過來了。”
    梅氏進來見賀雨舟要掙紮著起來，忙疾步過去阻止：“躺著就好，自家人沒這麽多虛禮。”
    “大伯母！”賀雨舟無奈的笑道，“讓您跟著擔憂了。”
    “你這孩子！”梅氏想到今日見的那一幕還後怕不已，眼眶微紅，自責道，“緊趕慢趕還是去的晚了。”
    賀雨舟搖了搖頭：“你們若去的早了，反倒更添危險。”
    梅氏看著賀雨舟的神色，歎道：“伯母知道你埋怨我們不該過去，可見你身陷囹圄我們什麽也不做，與那魏氏有什麽區別？你大伯也說了，爵位不爵位的都不重要，關鍵是要護你一個周全。”
    “我已經托人在尋護院了，到時候人來了我讓桂媽媽領著過去。”賀雨舟道，“伯母也別拒絕，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人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下的去殺手，更何況是您二位呢？”
    “你這孩子，讓伯母說你什麽好？”梅氏壓著眼底的酸澀，心疼道，“都這時候了還擔心我們的安危，你的安危伯母卻護不了。”
    “我能自保，伯母放心吧，隻是接下來您少不了也得應付老夫人了。”
    “放心吧，伯母心裏有數。”梅氏麵上一片肅然，“大不了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就算要下地獄伯母也得拽上一個，斷不能叫他們好過了。”
    聊了兩句，梅氏趕緊命人把帶來的熱菜熱湯擺上，看著賀雨舟主仆幾人吃了飯這才帶著人離開，回了暮沉院。
    壽和堂，老夫人摔了兩個杯子心頭的氣這才消了些。
    “暮沉院那個短命鬼都快回魂了你們竟無一人察覺，這府裏的天怕是真要變了。”
    “母親，近日府中事多，兒子確實大意了。”賀懷慶麵色陰沉，“不過終歸是壞了底子，掀不起太大的風浪。當時他怎麽倒下的，兒子就能讓他再怎麽無聲無息的躺回去。”
    老夫人撚了佛珠，道：“恐怕瞞不住了，他們既能勾結到一起，你以為沒有別的準備？”
    “母親是說族裏那些人恐怕已經得信了？”
    賀懷慶麵色微驚，心頭隱約有些煩躁：“當女兒的不幫自己的父親謀大業，卻幫著他人起風浪，早知道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年生下來就該掐死她！”
    “是咱們計劃有誤藥下的猛了，沒想到那丫頭一旦翻了性子，竟如此難纏。”
    賀懷慶沉聲道：“此時再去修複關係恐怕有些晚了。”
    就連老夫人也有些一籌莫展：“族裏可捏著你父親的手書呢。”
    “兒子知道，倘若大哥的身子有一日能恢複康健，兒子需把爵位還回去。”
    “到手的東西斷沒有還回去的道理。”老夫人閉目沉聲道，“容我好好想想！”
    “母親歇著，兒子告退。”
    壽和堂一片安靜，良久，老夫人眼睛睜開，眼底透著陰厲：“既然如此，勢必要再下一劑猛藥了。”
    賀雨舟過了幾日安生日子，平王的婚期到了，賀青蓮早著一天被一頂轎子抬去了王府。
    寒酸的場景與她想象中的盛況大相徑庭，心頭恨不能把賀雨舟連皮帶肉嚼了吞下肚去。
    賀青蓮準備離府時賀雨舟正坐在院子裏喝參湯，滿院子的安靜。
    “你倒是會享受！”
    熟悉的聲音讓賀雨舟滿目生寒，她偏頭冷聲道：“平王今日納側妃，卻到民女院子裏來，有些孟浪了。”
    白芷那日傷的較重，昨天晚上又發起了高燒，差人去尋玉琳沒找著人，抓了劉二狗過來診治，此時正在休息。
    賀雨舟不放心，讓白蘭在她屋子裏照應著。
    桂媽媽與小蝶有事出府去了，都不在身邊守著，沒想到竟讓平王進了院內。
    李胤哲並沒覺得有何不妥，進的院來看著麵前越發消瘦的那道身影，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你我二人，緣分真就徹底斷了麽？”
    不知為何，有婚約在身時，他內心各種嫌棄，總覺得這女子容貌雖有，可如何刻意的溫婉都仍帶著粗蠻之氣，不如柔弱的蓮兒更讓他想要好好疼惜。
    可幾次暗中交鋒下來，女子身上的那股韌勁與不屈之意讓他數次側目。
    心頭竟暗暗生了悔意！
    賀雨舟後退一步，冷聲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請王爺自重！”
    聽著話裏的決然，讓李胤哲心頭升起一抹悶痛，聲音都暗啞了許多，上前一步直視著那雙清寒的眸子，沉聲道：“一別兩寬，真的就能各生歡喜麽？舟兒，你可曾實實的將本王放在心裏過？”
    賀雨舟盯著那張曾令她魂牽夢繞的臉，眼底一片清明，心頭恢複了廣袤的田地，淡然道：“一別兩寬自是歡喜的，民女恭送王爺！”
    “你……”
    李胤哲想再逼近一步，但看著那雙清寒的眸子，抬起的腳如何也跨不出去，像是前方隔了千山萬水，能觀之，卻無法觸及。
    平生，他頭一次感受到話本子裏形容的…錐心痛楚！
    “舟兒，你要清楚，本王心悅你！”李胤哲心頭慌亂乍起，有些口不擇言的道，“若是你願意，本王願付出所有隻為給你永世的富貴榮華，可好？”
    深情的話語出口，隻換來譏諷一瞥。
    看著賀雨舟臉上的決然，李胤哲心頭翻起的多種情緒都無力再表達，轉身離開了聽歌院，眼底都還透著不解的迷茫。
    事情，為何偏離到了這般地步？
    本不該躁動的心，為何會多了當初厭煩的那個影子？
    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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