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萍有片刻的無言，最後悻悻的說了一句：“反正那賀雨舟肯定是沒安好心，你們就是被她利用了。”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賀懷國兩口子亦是有些心灰意冷，也沒做任何挽留，直到人出了院門口，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賀傑智忙扶著賀懷國坐下，安慰道：“父親，姐姐就是一時糊塗，您跟母親千萬別生氣，等過些日子事情明了了，姐姐一定會明白的。”
    梅氏強壓著心頭的酸澀，溫和的拍了拍賀傑智的手背，柔聲道：“沒事沒事，你快去溫習功課吧，我跟你父親不往心裏去。”
    賀傑智清楚，有些事自己目前幫不上太多的忙，隻有把功課學好了，科考的時候考個好成績，給父親母親好好的爭上一口氣，遂知禮的告辭，離開了暮沉院。
    賀傑智一離開，梅氏再也忍不住，放聲悲鳴。
    還有什麽比自己親生女兒在自己心口上捅刀子更令人難以接受的？
    暮沉院這邊的情況賀雨舟不清楚，但是發生在魏氏院子裏的事早有人細細的來詳說了一番。
    桂媽媽冷笑著搖頭：“可也算讓她體驗了一回孤苦無依的感覺。”
    雖然桂媽媽三人當初被陷害是老夫人默許的，可真正下手的卻是魏氏。
    是以此時三人仍對魏氏恨之入骨，對於魏氏被自己兒女嫌棄一事聽著自然心裏也痛快。
    賀雨舟搖頭笑道：“大約她也沒想到自己終歸有一日會落個丈夫嫌棄，兒女埋怨的境地。”
    “這就是報應，讓她幫著老夫人害人！”白蘭義憤填膺的道。
    白芷想到那些受過的苦楚，也一副不解恨的樣子附和著點頭。
    倒是桂媽媽擔憂的道：“看樣子三小姐真勸下她了，接下來她若是真不肯出麵了咱們怎麽辦？”
    賀雨舟笑道：“無妨，她的作用已經不大了！倒是玉扇……”
    “千萬別落了單，此時恐怕府裏有好幾雙眼睛都在盯著你。”賀雨舟皺眉道，“白芷，你一定守好玉扇的安全，不管去哪兒都一定要跟著她。”
    “姑娘放心吧！”白芷道，“奴婢會看好玉扇姐姐的。”
    倒是玉扇行了一禮，道：“讓小姐擔心了，奴婢本就賤命一條，小姐無需這般安排的。”
    賀雨舟道：“穩當點好，一會兒讓桂媽媽與白芷帶著你去族裏給幾位族老送點東西……”
    送東西是假，讓眾人知道玉扇回來才是真的。
    越多的人知道玉扇的存在，她便越安全；水花濺的越大，賀懷慶與老夫人也會越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賀老夫人與賀懷慶確實一直沒敢輕舉妄動，但賀家即將更迭爵位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不光傳出去了，甚至連賀懷國病體的原因也隱隱有些小道消息在京城中流傳開來。
    有人不信，自然也有人信。
    賀懷慶在朝裏本就沒有太多穩定的關係，現如今越發飄搖起來。
    以往有些交好的人也開始漸漸遠離他，甚至連皇上都在朝堂上暗暗的敲打，說了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類的話，隻聽的賀懷慶後背上汗津津的。
    饒是沒有點名，他也清楚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
    一個大臣，家裏的事三天兩頭變著花兒樣的讓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委實有些過於亂了些。
    下朝後，賀懷慶都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府中。
    進了門，賀懷慶沒有回墨竹院，也沒有去壽和堂，連衣服都沒換，著一身官服漫無目的的在院子裏走著。
    路上遇到與他打招呼的丫鬟小廝，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如同沒了靈魂的人一樣，木然的邁著步子。
    墨竹院裏，徐氏放下手裏繡了一半的帕子，看了眼沙漏，道：“侯爺快回來了吧？”
    旁邊的媽媽忙道：“按照往常的時間是該回來了！”
    徐氏麵有些微的憔悴，強打著精神吩咐道：“去讓人把那梨湯端來，一會兒侯爺來了好吃上一碗。”
    那媽媽出門吩咐時順便問了一句，道：“門口還沒人來傳話嗎？侯爺還未曾下朝？”
    剛好有丫鬟進來，稟道：“侯爺去祠堂了！”
    屋裏的徐氏自然聽到了這聲音，忙起身走出去詫異的道：“去祠堂了？”
    好好的去祠堂做什麽？
    祠堂裏，賀懷慶也不知為何怎麽走著走著就進了這有些陰涼的祠堂。
    站在蒲團前方，看著上方的靈位。
    其中一塊的質地較之周圍的牌位要新一些，很顯然是新刻的。
    賀懷慶盯著牌位上刻著的名字，伸出手去，卻不知為何遲遲無法落下，最終那隻手似是無力般垂了下來，靜謐的祠堂裏響起賀懷慶自言自語的聲音：“你恨我對不對？你這是在報應我嗎？”
    “你恨我沒有好好照顧咱們的女兒，你恨我算計咱們的女兒，恨我打她，恨我安排人圍剿她，所以你終於來報複我了！”
    “不……”賀懷慶搖搖頭，似乎想起了一些陳年舊賬，“你的恨沒有這麽晚，你恨我讓魏氏進門，你覺得我負了你，從那時你心裏就存了恨……”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賀懷慶歎了一口氣，索性拉過蒲團坐了下來，仰著頭盯著上方的牌位，繼續道：“所以你讓女兒來報複我了！”
    “她不讓我借林家的力，拚命反抗我對她婚事的安排，攪和了她妹妹的婚事，讓賀家成為滿京城的笑柄。”
    “她寧可幫那個病癆鬼也不肯幫我，她的恨是你加持給她的吧？”
    “我現在……”賀懷慶兩手一攤，“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是不是我真的失去了爵位，就能解了你們母女倆心頭的恨意呢？你們就半點、哪怕一丁點都不想讓我好？”
    賀懷慶笑了起來，笑容有些猙獰，有些迷茫，也有些自暴自棄的沉淪，連帶著那聲音都陰沉了起來。
    讓得這靈堂裏，都帶了陰惻惻，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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