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目光沉沉的看了賀懷國一眼，曾幾何時這個掌握在自己手心裏的繼子一朝反撲，竟咬的這樣果斷。
    歎了一口氣，賀老夫人沉聲道：“你三弟在魯州惹上的麻煩事想必你也清楚了，你是當大哥的，可有拿個章程出來？”
    賀懷國看了賀懷德一眼，對方別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母親想要什麽樣的章程？”賀懷國反問道。
    老夫人手裏的佛珠不再是原來那串，許是那串珠子沾染了太多的罪孽，饒是撚的再虔誠，也遂不了她的心願。
    “你是家裏的老大，先聽聽你的意見。”老夫人徐徐轉動著手裏的佛珠，老神在在的道。
    賀懷國拱了拱手，道：“兒子認為三弟既犯下這等大錯，理應自首，如此可求個寬大處理，否則一旦鬧到金鑾殿上，怕不是那麽容易解決了。”
    老夫人撚佛珠的動作頓了一頓，那雙渾濁的老眼閉了閉又睜開，歎道：“救你弟弟，爵位以及你要的真相我全給你！”
    賀懷慶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賀懷德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眼裏譏諷的意味十分明顯，定定的看著賀懷國。
    不見兔子不撒鷹，說來說去無非就是為了那點好處。
    賀懷國坐直了身子，眼神毫不躲閃的看著老夫人，正色道：“恕兒子難以從命！”
    “你……”老夫人氣結。
    “賀懷國，你別太過分。”賀懷德先跳了起來，“母親已經做出讓步了，你還想要什麽？”
    “老三！”賀懷慶沉聲道，“稍安勿躁！”
    語畢他看著賀懷國，問道：“不知大哥還想要什麽條件？”
    如今他倒是有豁出去的架勢了。
    賀懷國視線掃過那母子三人，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任何條件，哪怕條件再翻倍的加我還是難以從命！”
    “為什麽？”老夫人的聲音裏帶了難以掩飾的戾氣，道。
    “三弟的作為無法饒恕，天子犯法尚且要與庶民同罪呢，更何況是他？”賀懷國目光一片坦誠，“拿回爵位不過是物歸原主，討要事情的真相，也是為了這些年所受的罪做一個了解，該清算的時候自然會算個清楚，不應該被當做籌碼。”
    說完他站起身來，看著賀懷德道：“你如果真想好，去自首是唯一的出路。”
    語畢衝老夫人禮了一禮，聲音溫和的像是從來沒起過任何爭執似的，道：“母親保重身體，兒子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說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還沒走出院門，屋子裏就傳來清晰的瓷器碎裂的聲音，高大的身子頓了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且不說這邊低沉的氣壓，聽歌院那邊賀青霜再次來訪。
    許是知道賀雨舟不是那軟柿子，這回賀青霜倒是持了妹妹的姿態，柔柔的道了歉，這才坐下來與賀雨舟說話。
    “妹妹從魯州回來，沿途買了些小玩意兒，不值錢，賞給姐姐身邊的丫鬟們吧，也算是妹妹的一點小心意。”賀青霜從丫鬟手裏接過來一個盒子推過去，笑道。
    “讓妹妹破費了。”賀雨舟隨手將盒子遞給了身後的小蝶，笑道，“既然是四小姐賞的，喊其他人進來一起分了吧！”
    “是！”小蝶接過來給賀青霜行了個禮，“謝過四小姐！”
    小蝶喊了白芷他們進來，喜滋滋的道：“四小姐有賞，咱們都挑一挑吧！”
    白芷白蘭並聽雪兩人笑著跟賀青霜道了謝，去開那盒子。
    盒子打開，裏頭放著兩排珠花，倒也精巧。
    賀青霜眼底露出一抹自得的神色。
    這珠花的樣式在京裏很難買到，是途徑青州的路上看著新鮮買回來賞賜府裏下人的。
    價格也不貴，還能賺個好，何樂而不為呢？
    賞給老夫人身邊的那幾個丫鬟，可是得了不少的讚美，那些丫鬟們喜的跟什麽似的。
    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
    可同樣的神情卻沒在白芷幾人臉上出現。
    幾個丫鬟看清楚盒子裏的珠花後興致缺缺的重新將盒子合上了。
    白芷白蘭兩人是跟著賀雨舟從邊疆過來的，她們姑娘在家裏受寵，什麽稀罕玩意兒沒見過？
    連帶著她們兩人也得了不少好東西，是見過世麵的。
    聽露聽雪兩人過來後也得了不少賞賜，賀雨舟隨手給她們的東西件件精致的不像話，兩人都不舍得往頭上戴，各自珍藏起來，每日依舊素麵朝天的。
    小蝶也是，賀雨舟很心疼這個丫頭，出手也大方。
    這聽歌院的丫鬟，個個看著頭上沒件像樣的首飾，實則小金庫充足著呢。
    賀雨舟掃了一眼盒子裏的珠花，笑道：“拿下去吧，好歹是四小姐賞的。”
    “是！”幾個丫鬟合了盒子，禮貌的跟賀青霜道了謝，轉身下去了。
    竟沒有一個人爭相著往頭上戴。
    賀青霜不解之餘眼底也透出隱隱的失望。
    “來而不往非禮也！”賀雨舟笑著跟身後的桂媽媽道，“將我從邊疆帶回來的頭花拿一盒過來送給我四妹妹，拿回去打發身邊的人吧。”
    桂媽媽蹲了蹲，轉身回室內捧了個盒子出來，交給了四小姐，笑道：“這是我們姑娘從邊疆帶回來的，還請四小姐莫要嫌棄。”
    賀青霜笑道：“媽媽言重了，姐姐賞賜的東西我怎麽會嫌棄？”
    邊說話邊將那盒子打了開來，站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哇！”
    盒子裏的珠花有的是蝴蝶的造型，有的是蜜蜂的造型，還有從未見過的花朵樣式，顏色豔而不俗，做工更是精巧細致。
    盒子一打開，那些花朵就猛地彈了開來，在盒子裏不知壓了多久，那造型竟然半點都沒損壞，鮮的跟剛摘下來的似的。
    那對蝴蝶造型的發飾，蝴蝶翅膀顫巍巍的，活靈活現的像是活了那般，看的人移不開眼睛。
    這樣的頭飾聽歌院人人一盒。
    也幸虧重生前並沒有徹底傻到家，把手裏的好東西都禍禍出去了。
    賀青霜的麵色就有些難看。
    哪怕是再沒有眼光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賀雨舟拿出的這盒東西，根本不是她拿過來準備賣好的頭花所能比的。
    難怪剛剛那幾個丫鬟開盒子的時候興致勃勃的，打開一看就完全沒了興致呢。
    好你個賀雨舟，這是成心讓她下不來台！
    賀青霜僵硬著笑容閑聊了兩句，來之前準備的說辭半句也沒說出來，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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