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羅紅梅覺得拘謹，就連賀青霜原本端起來的傲然清冷都有些潰不成軍。
    明明他們看起來很和藹，而且滿室的歡聲笑語。
    可不知為何，這樣的氣氛讓這母女倆都難受的不行。
    羅紅梅一個勁的拿眼去瞟賀雨舟，希望她能幫著圓合圓合，賀雨舟自是裝看不見的，很自然的附和著一眾舅母的話說上兩句。
    她很清楚羅紅梅是帶著目的來的，此次見了林家人讓她斷了那個念想也好。
    賀青霜覺得從頭到腳的難受，尋了個空隙站起來盈盈一禮：“老夫人，諸位夫人，霜兒想出去走走。”
    賀雨舟這會兒倒是站起來，笑道：“這府中你也不熟，我陪你吧。”
    林老夫人笑道：“這府上也沒個與你年齡相仿的姑娘，舟兒在這裏也不是外人，你們姐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羅紅梅本來就覺得融入不進去，見賀雨舟要走，更是覺得不舒服了，她忙求救般的拉了賀雨舟，笑道：“讓你妹妹自己出去逛逛吧，她也走不遠。外頭這麽冷的天讓你跟著出去受這罪怎麽合適？”
    賀雨舟有些愕然。
    賀青霜本就不想跟賀雨舟走在一處，順勢笑道：“我就是去院子裏吹吹風，姐姐留下來陪老夫人和諸位夫人吧！”
    說著趕緊帶著丫鬟走了出去。
    大舅母忙喊外頭的人：“鬆嬤嬤，你陪著賀四姑娘。”
    “是！”外頭傳來鬆嬤嬤的聲音，跟著一並走了出去。
    賀雨舟見此隻好又坐了回去。
    她不想對著羅紅梅這張臉，可也不想出去聽賀青霜的冷言冷語，屋裏這麽暖和，瓶子裏又新換了綠梅，看著養眼，滿室清香，也願意在外祖母和舅母們麵前待著。
    當然，要是屋裏沒有個羅紅梅那就更完美了。
    有外人在，她始終得端著。
    不過也沒冷落了客人，這幾位舅母這個麵帶笑容的跟羅紅梅聊上兩句，那個充滿善意的跟羅紅梅說上幾句話，一時也沒讓她冷落了。
    羅紅梅一圈話下來竟也沒找著合適的由頭切進自己想聊的話題裏頭。
    倒是被林家一眾夫人給帶的跑沒邊兒了。
    一會兒聊起各自未出閣時的事，一會兒又說起邊疆的風土人情，甚至連過年的風俗、各個地方祭拜神靈的方式都捋了一遍。
    漸漸的，羅紅梅聽的大為有趣，看那眼底熠熠生輝的模樣，像是把來的目的給徹底忘了。
    賀青霜在院子裏站了站，心頭有些煩躁。
    她是知道母親此番前來的目的的。
    至於她自己心裏，也願意也不願意。
    不願意是因為總有到身影如何也抹不去。
    至於願意…她在跨進林家府門看到林家的氣派之後心底竟也漸漸活絡起來。
    她其實沒見過幾家真正的大門大戶，雖說也跟著大伯母參加了幾次京中夫人們的聚會，可都不是林家這個層次的。
    進了林家的大門她才知道世家大族和中、小層的世家之間的差別。
    就是林家哥兒太多，妯娌難免會多，進來之後很難把控管家大權，這一點上她還存著些猶豫。
    至於畫傾淮，心裏有惦記，可她也很清楚，恐怕沒那麽容易接近的。
    “倒叫她占了便宜。”
    想到她惦記的男人最終成了她的姐夫，這叫她如何服氣？
    “實在不行林家也不是不可以……”
    這般想著，臉上也是變顏變色的，神情一會兒惆悵，一會兒期待，看的那位鬆嬤嬤大為驚奇。
    一個人的臉色還能有這麽多變化？
    這位賀家四姑娘可真了不起。
    賀青霜心裏想通了倒也不覺得煩悶了，仔細看林家這院子的景色，才發現處處透著雅致。
    紅梅綠梅，還有四季青，搭配的相得益彰，這是賀家那個破後花園不曾有的景色。
    一路走一路欣賞，突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轉身柔聲問鬆嬤嬤恭房的位置。
    看了下距離這邊不遠，賀青霜道：“讓丫鬟陪我過去吧，就不勞煩嬤嬤了。”
    畢竟是隱私事，鬆嬤嬤隻道她怕自己跟著過去不好意思，遂點頭笑道：“也好，那老奴在這裏候著等四姑娘。”
    賀青霜點點頭叫丫鬟跟著一起去了。
    收拾完了出來倒是沒忙著去找鬆嬤嬤，自己隨意的走著。
    她實在不想回去對上滿屋子的夫人。
    雖然那些人是笑著的，可那眼睛明亮的，仿佛能看透她心底那些不易叫外人得知的隱秘事似的，讓她不舒服。
    她寧肯在外頭吹風。
    “前邊一片綠梅園，咱們過去看看。”賀青霜跟丫鬟道。
    丫鬟一怔，小聲道：“姑娘，這是在林府，咱們還是回去找鬆嬤嬤吧。”
    鬆嬤嬤不是還在那邊等著嗎？
    賀青霜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按照賀雨舟那邊，我管林老夫人也得喊一聲外祖母，這也算我半個外家，在自己家裏轉轉怎麽了？大驚小怪。”
    見她如此，丫鬟知道她的脾氣也不敢硬勸，就依著她繼續朝前走去。
    鬆嬤嬤等了半晌沒見著人，去了恭房那邊看了眼也沒有人，循著周圍找了一圈沒找著，有些納悶：“人呢？”
    這邊有另外一條小路能回到老夫人的院子。
    有那方向感不好的從恭房出來後就容易繞到另一條道上。
    鬆嬤嬤便也沒多想，回了老夫人那邊。
    進門後問伺候在屋裏的丫鬟：“賀四姑娘回來了嗎？”
    廳裏一位圓臉丫鬟詫異道：“賀四姑娘不是跟著嬤嬤你出去的嗎？”
    鬆嬤嬤愣了：“沒回來？”
    三夫人從裏頭聽到了動靜，撩了簾子出來問道：“怎麽了？”
    鬆嬤嬤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老奴還以為賀四姑娘循著另一條小道回來了呢，是老奴判斷失誤了，老奴這就出去找。”
    “許是見著哪裏景色好自己賞玩去了，就是怕迷了路白白讓賀四姑娘心慌，你安排兩個人一起去找找吧，看看綠梅園那邊……”
    三夫人波瀾不驚的話讓鬆嬤嬤心頭微安，忙福了福領著幾個丫鬟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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