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詢這番話一說，紀沄枳便知道，這個疑問應該已經困擾裴詢很久了。
    確實，世間萬物皆有章法因果。無根無由地對一個人好卻不圖回報，確實會讓人心生不安與疑惑。
    紀沄枳想了一下，“你知道，什麽是投資嗎？”
    如果不是怕裴詢想多，其實她更想用“養成”這個詞。
    裴詢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大概的意思就是，前期，我把自己的時間金錢精力…這些我擁有並且認為值得的東西投注在一個人身上，在這個人成長起來以後，獲取某些回報的行為。”
    “你也可以用做生意來理解。”
    裴詢懂了，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是我。”
    紀沄枳笑了下，“當然是因為你值得。”
    裴詢一顫。
    “我看中你，培養你，待你成長起來，難道還會反咬我一口嗎？”
    “當然不會！”裴詢鄭重而嚴肅地回道。
    “那就是了啊。”紀沄枳輕靠在書架上，“既然投資，自然也要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和做生意也會賠錢是一樣的道理。”
    “但是，你會讓我輸嗎？”
    裴詢覺得，帝姬真的很…能言善辯。
    她的身上似乎存在著一種格外想要讓人去信服的特質，尤其是她用那雙宛若蘊含著星辰大海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真誠又充滿希望。
    不然他怎麽會因為她簡單的幾句話，便已經產生了，可以把命都給她的衝動。
    “不會。”裴詢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啞意，“定不負，知遇之恩。”
    這樣也好。
    有些現在無法坦露的心思，他會認認真真地藏好。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
    紀沄枳為了暫時不進宮，一回來就對外宣稱生了病臥床不起。
    高公公被派來探望的時候，恰好看到離疏在調動帝姬府的守衛，便上前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離疏公子這是……”
    離疏微微頷首，“方統領被革職，帝姬命我暫時負責帝姬府的守衛事宜。”
    高公公一聽，心下一喜，皇上若聽到這消息，該是滿意的。
    他湊近壓低聲音，“帝姬身體如何？”
    離疏：“不大好。”
    竟真是病了？高公公不再耽擱，道過謝後抬了皇上的賞賜去霄鸞宮，紀沄枳自然是沒讓他進來的，營造出了一副因為生病而大動肝火的假象做給高公公看，也好讓他回去交差。
    巧笙這回和善很多，“帝姬身體不適，心裏不痛快誰也不願意見，勞煩高公公跑這一趟了。”
    “無礙無礙。”高公公聽著寢宮裏東西摔碎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就也不是很想進去觸黴頭，再加上有了離疏公子的確認，他沒有絲毫起疑。
    巧笙笑得甜，遞給他一個錦盒，“這是帝姬此去棲雲山特地為陛下帶回來的禮物，還要勞煩高公公幫忙轉交一下了。”
    錦盒下壓著一張給高公公的銀票。
    “帝姬時時心係陛下，就是這身子……哎！”
    高公公立馬接過，摸到銀票時喜上眉梢，“還望帝姬多多保重身體，老奴定將帝姬的心意傳達給陛下。老奴告退。”
    寢宮內，裴詢見巧笙回來了，便停下了手中扔東西的工作。巧笙立馬給收拾了。
    紀沄枳也不算完全是裝的，臨近月末，大姨媽來勢洶洶，是以她現在整個人攤在美人榻上，無精打采地抱著湯婆子發呆，整個人的臉色都很白。
    裴詢繼續坐回剛才的位置，拿起剛讀了一半的話本子，“芸懿，我繼續念了？”
    【嘿呦，稱呼都改了呢】
    茅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