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的冷硬換成了手掌柔軟的溫度。
    紀沄枳一下子便屏住了呼吸，心跳卻如同敲鑼打鼓一樣震動了起來。
    裴詢…沒走？
    她放在桌底下的雙手攥緊了，卻僵持著不知道該不該抬頭。
    裴詢也不急，就這樣保持著替紀沄枳墊額頭的姿勢，給她想明白的時間。
    紀沄枳先憋不住了，猛地把頭抬了起來，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仿佛想要將裴詢殘留在上麵的溫度消掉，“你……”
    她瞪了裴詢一眼，“不是走了？還回來幹什麽。”
    “來聽你的答案。”
    “什麽答案？”
    紀沄枳口快地問完，才後知後覺，不會是…那個…昨晚在她腦子裏撒野了一晚上的問題的答案吧？！
    果然，下一刻裴詢就驗證了她的想法。
    “昨晚你還未回答我便…睡過去了。”想到這裏裴詢也有些無奈想笑，他再次認真地問道：“等我回來，好嗎？”
    這一次，兩個人都處於非常清醒的狀態。
    紀沄枳這才發現，裴詢這雙眼睛不但看人時格外深情，還仿佛有一種能夠讓人陷進去的魔力。
    不然她怎麽…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
    她不想去猜測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更不想去空等一個懸浮的未來。
    她討厭沒有根基並不紮實的承諾，不管是別人對她做的，還是她對別人做的。
    至於她到底喜不喜歡裴詢？或許有些吧…不然她怎麽會真的把這個人放在了心上，在自己都沒怎麽意識到的情況下在他麵前越來越真實輕鬆了呢。
    但既然自己還在這裏糾結猶豫，無所適從，大概是這份喜歡…與自己的一生相比，還遠遠不夠。
    “不如我們就不要做這種看似浪漫但不切實際的約定了吧。”
    紀沄枳虛虛地看著裴詢，“你什麽時候回來呢？回來時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讓我等你多久呀……一個月？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可憑什麽呢？”
    “憑借喜歡？還是憑借愛？”
    “眾所周知，這種東西，它可以浪漫偉大，卻也可以卑賤害人，並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不可抗力地突然消失。”
    “更別說，人都是會變的。”
    紀沄枳越說，目光越堅定，“裴詢，或許是我沒有掌握好我們之間相處時該有的分寸。”
    “也或許，我們兩個之間真的產生了些什麽…讓我們彼此眷戀對方的東西。”
    “可，你有你的抉擇和需要麵對的一切，我也有我的。”
    “我們誰都沒有辦法不負責任地丟掉自己的肩上該扛起的東西。”
    “也不能。”
    “所以我不會等。”紀沄枳頓了一下，又微微淺笑，“可若你回來之時，我必掃榻以待，倒履相迎。”
    裴詢看向紀沄枳的目光，愈發深邃幽深，令人難懂。
    半晌，他輕笑出聲，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其實我早就做好會被你拒絕的準備了。”
    “也有想過，被你拒絕的時候，這裏會很疼。”
    他低了下頭，“確實有些痛。”
    “可…”裴詢嚴肅而認真地看向紀沄枳，“是我錯了。”
    【沄沄一直是很清醒的人，愛不是一蹴而就的。】
    茅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