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曖透過落地窗，看著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卻穿著圍裙，本是滑稽的扮相，但他身上卻自有一股行雲流水的和諧感。
    很快，董奕航就端著兩碗麵條出來，香氣噴鼻，勾人得很。
    安曖看了一眼，發現其中有一碗放了雞蛋和生菜，另一隻碗則放了香菜。
    “讓安啟吃香菜這碗，發發汗，會好許多。”
    董奕航開口道，“你們先吃，我上去放水。”
    這是打算讓安曖和安啟先吃了。
    安啟聞著香味早就迫不及待地在餐桌上坐下來，麵條一入口，他的雙眼瞬間晶亮，“大哥哥做的麵條好吃，真好吃，比飯店的還要好吃。”
    安曖拿起筷子，嚐了一口，果然入口香醇，這麵湯也不知是用什麽做的，味道好得出奇。
    麵條也煮得剛剛好，是安曖吃過最好吃的一碗麵，她很是吃驚，看來董奕航廚藝方麵的天賦，並不比他在學習上的天賦差。
    吃完麵，安曖正要洗碗，董奕航已經下來了，把一杯水放到安啟的麵前，“吃藥。”
    然後又接過了安曖的碗就進了廚房，“樓上的水放好了，讓安啟去洗澡。”
    安曖愣了，董奕航這跑上跑下地，就是為了替她照顧安啟？
    安曖的手悄悄地緊了緊。
    安啟上樓，看到裏麵的浴室裏的大浴缸，以及冒著熱汽的水，瞬間歡喜了。
    安曖也趁這個機會去洗澡，等她洗完出來，安啟已經在一旁的客房睡著了。
    安曖有些口渴，想下樓打水喝。
    “曖曖……曖曖……”客房裏，安啟焦急又恐懼的聲音響起。
    安曖連忙擰開房門，打開了燈，隻見安啟躺床上，滿臉驚恐，雙手胡亂地揮舞。
    “安啟……你怎麽了？哥？哥……你做噩夢了？”安曖曖上前叫醒了安啟。
    安啟滿臉餘悸，眼神聚焦看到安曖，突然抱住她，哭了起來，“曖曖，我夢見爸媽不是出差，他們死了……我夢見他們出車禍了，我也在車上，你也在，爸媽他們流了好多血……是那個大哥哥害的……”
    安曖渾身一震，聲音顫抖，“安啟，你在胡說什麽？”
    “曖曖，大哥哥害我們出車禍，好可怕……”
    “假的，都是假的。”安曖嘶啞著聲音，喃喃地說道，“你隻是做了個夢而已，睡吧，別怕。爸媽沒有事。”
    安啟有被安曖安慰道，倒下床閉上眼又繼續睡著了。
    但安曖的手腳都是涼的。
    安啟隻是夢見，可他不會知道那是真實發生的，她每每想起都會打寒顫。
    “安曖。怎麽了？”董奕航聞聲趕來，疑惑地問。
    “是安啟做噩夢了？”董奕航問道。
    安曖站在打開的窗戶前，冷風吹得她麵色發白，但她的雙眼就像沒有焦距一般的空洞。
    董奕航把窗戶給關上，順便把窗簾放下來，營造了一個好的睡眠環境。
    他拉著安曖的手想把她拉出來，沒想到剛觸到安曖的手，安曖便像是被刺著一般，迅速地甩開了。
    她眼神空洞，木然地走出了房間。
    董奕航為安啟關好房門，擔憂地跟了上來，“安曖，你沒事吧？我聽到了一些，安啟做了噩夢，說什麽車禍，已經過去三年了，你不要太傷心。”
    安曖驀地轉過身，尖銳地道，“是啊，過去三年了，死的不是你父母，你當然可以過去。”
    董奕航臉色一變，眼裏閃過一絲受傷，他深深地望著安曖，沉默不語。
    氣氛尷尬又沉默。
    “對不起。”半晌，董奕航才開口。
    他知道她情緒處在爆發的頂點，誰撞上去都會引起大火，可他寧願引火燒身，也不想她沉浸在其中。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安曖尖聲吼道。
    董奕航一聲輕飄飄的對不起能彌補什麽？
    還有他那幅好心安慰自己反倒被埋怨的委屈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驀地轉身，跑進了一旁的臥室，“砰”一聲甩上了門。
    她揪著胸口的衣服，急促地喘氣，雙眼如同困獸般的恐懼，她輕喘了幾聲，摸索著找到了一瓶藥，倒出來幹咽了一顆，藥被抖?著掉落在地，滾落在四處的角落裏。
    她狠狠地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鮮血淋漓，卻不覺得疼痛。
    她雙眼睜得大大的，狠狠地咬著，房門在這時被打開。
    董奕航一時沒能適應這黑暗，打開燈，入眼的便是安曖蜷縮在角落，狠狠地咬自己的畫麵。
    他臉色大變，衝上前想掰開她的嘴，“鬆嘴，快鬆嘴。”
    可安曖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咬得緊緊的，董奕航把手指擠進去，她也沒鬆嘴，仍是死死地咬著，直到累了才鬆開了嘴。
    董奕航的手指已經被咬得傷痕累累，鮮血直流。
    但董奕航卻沒顧上這些，他低頭，臉色陰沉地盯著安曖的手。
    那光潔的手腕上，手腕上，已經有一個很猙獰的傷口，可她一點知覺沒有，董奕航再細看，才發現新傷疊加舊傷，這隻手不知被咬過多少次了。
    “安曖，你為什麽要藏起來自殘？”董奕航又氣又急，磨牙的模樣是恨不得把她捏碎了。
    可是又怎麽可能會舍得，她這般不愛惜自己，董奕航已經心疼到顫抖了。
    “安曖，為什麽？”他用力地搖晃安曖的身體。
    “安曖，我不許你這樣對待自己。”
    “為什麽？”安曖的聲音有些蒼涼，“你不是都看到了嗎？三年前，因為我的任性，我讓我的家人開車去追你，結果全家車禍，我的爸媽沒了，我哥也成了傻子，我的腿也殘疾了，再也跳不了舞。醫生說，再過十幾年，我的年歲上來，身體功能衰退，我的腿疾才會要命，到時候別說走路了，有可能會後半生終生輪椅相伴。”
    董奕航的身體狠狠地一震，他鬆開了抓住安曖的手，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我發過誓，永遠不要再和你發生交集，可今天卻和你結婚了，還同居在一個屋簷下，我的哥哥他做噩夢，回到了三年前。他以為是噩夢，可那是真實發生的。”
    “所以，董奕航。”安曖空洞的雙眼緩緩聚焦，落在董奕航的身上，“你為什麽要出現在我麵前，和董玉茜一次次在我麵前出現是為了什麽？”
    “你的弟弟，董承，他為什麽要玩弄安啟？”
    “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我從來都不知道……”董奕航雙眼沉痛，他不知道，三年前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那時候的安曖，才十九歲，可她就承受了這麽多。
    “你……三年前曾經讓家人開車追我？什麽時候？”
    安曖閉眼不回答，董奕航已經猜到答案，臉色十分的蒼白。
    許久後，他才沙啞地開口，“對不起，關於董承，我會給你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