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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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鬼差也隻是發發牢騷,可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


    他繼續匯報道:“現在縣城來還流傳一句話。”


    “這麽話?”上麵的城皇問道。


    鬼差道:“他們說,我們拜神是為了得到他們的保佑。”


    “既然他們不能保佑我們,我們還信他幹嘛?”


    “更何況這個神邸還想要我們的命。”


    “反正橫豎都是死,為什麽還要便宜他。”


    “以前白楊和楊小曼不也經常拜城皇,可是最後還不是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連後路都給我們斷了,我們除了反抗,還能做什麽?”


    鬼差偷偷看了城皇一眼,見他麵無表情,繼續小心翼翼道:“而且不知怎麽回事,之前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原因被判無法投胎的鬼魂一個個都冒了出來。”


    “還給他們的親人托夢,說了一些城皇廟的‘壞話’,現在越來越多的人不信大人,並且能走的都想辦法離開連豐縣。”


    “肯定是前段時間強闖城皇廟的那個小子搞得鬼。”


    陸判道:“城皇大人,屬下請命……”


    “閉嘴~”


    城皇惱火的叱喝了聲,隨後道:“你們和我去見那人。”


    司徒判道:“大人,對方又不是陽神境的強者,用得著您親自出馬,就由我和陸判……”


    司徒判話還沒說完,城皇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很自覺的把嘴巴閉上。


    隨後城皇出了城皇廟,朝城外飛去,陸判和司徒判見了連忙跟上。


    鏡頭轉到許澤這邊,此時的他正在和觀主說話。


    “玄合道長,這次可能要連累你了。”


    觀主笑著說道:“你隻是借宿的,你做過的事與我無關,如何有連累這一說?”


    “可是以城皇的秉性,我走之後,他絕對會怪罪於你。”


    許澤又道:“要不等後天你和我們一起走吧,到了餘杭縣,我給你重新建造一座道觀。”


    “可是……”


    觀主看了看道觀:“可是這座道觀是我師傅他老人家一塊一塊壘起來的,我就這麽放棄了,以後哪有顏麵去麵對師傅。”


    許澤道:“道觀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認為若老前輩知道你的情況,肯定希望你能過得更好,而不是為了一座死物把自己搭在這裏。”


    “再說了,你看元丘小師傅還這麽年輕,你作為師傅也要為他考慮啊。”


    觀主看了看自己的徒弟,隨後道:“元丘,你後天就和許大人一起走吧。”


    “師傅,我不走,隻要你不走,我哪裏都不去。”


    “你不聽為師的話了?”


    “弟子不敢。”


    “那就聽為師的,後天就和許大人離開這裏。”


    元丘還要說話,觀主直接板起臉說道:“要麽聽為師的,要麽就不要認我這個師傅。”


    見師傅一臉嚴肅,元丘頓時不敢說話。


    就在許澤準備繼續勸說時,突然覺察到什麽,嘴角微微竅翹:“來了。”


    許澤話音剛落,頓時就有三個身影在道觀前方的上空顯露出身形。


    城皇的突然出現,可把下方的富商都嚇了一跳。


    自從決定和許澤離開後,他們就連夜收拾行李,拖家帶口來到這裏。


    畢竟留在城裏每天還要麵對城皇廟,就怕下一秒自己的財產就被強製“捐”了一半,睡覺都不安心。


    同時也怕被縣令請去喝茶。


    經許澤有意無意的提醒,他們也明白自己這麽多富商一走,對連豐縣經濟的影響有多大。


    特殊時期,縣令很大概率會用特殊手段,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這兩天都是在道觀中度過的。


    道觀沒麽多客房間,他們就帶著家人直接睡在馬車上,吃就去鄉裏買一點,自己隨便搭個土灶,大家一起吃大鍋飯。


    雖然條件艱苦了點,但比起回城隨時都麵臨著縣令和城皇的雙重威脅,那都不是事。


    再說了,你們看,舉人老爺都和他們一起吃大鍋飯,他們還有什麽可抱怨的呢?


    至於剩下的家產,則是讓親信去處理。


    結果等了兩天,親信都沒出來,很明顯他們處理房產等東西的時候出現意外了。


    這讓他們很慶幸自己沒回城,否則出不來的就是他們。


    到時不但要麵對縣令的壓力,還要擔心城皇那邊的恐嚇。


    你看看前幾天多少鬼魂現形,說了他們的遭遇,到時候死了都不安生,隻能和他們一樣做一個孤魂野鬼。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縣令還沒找來,高高在上的城皇先來了。


    這頓時引起大家的恐慌,隨後一個個趕忙往道觀跑。


    許老爺可是承諾過他們的,這段時間一定會保證自己等人的安全。


    “城皇大人在此,裏麵的人還不速速出來拜見。”剛顯露身形,陸判就對著道觀喝到。


    “拜什麽見啊,拜什麽見啊,拜了又沒用,有什麽好拜的。”


    許澤不緊不慢的從道觀走出來,那些富商連忙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司徒判大喝一聲:“大膽,在城皇大人麵前竟然如此放肆,不想活了嗎?”


    許澤看周圍的富商道:“聽見了沒有,司徒判問我不想活了嗎?”


    “我說的有錯嗎?拜了沒用為什麽要拜呢。”


    “你們看,白楊和李小曼也天天拜,結果一個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一個頭都被割了。”


    “我隻是說了一句實事,他們就說我不想活了。”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城皇,起碼我們餘杭縣的城皇不會這樣子。”


    “我和你們說,在我們餘杭縣,人們拜城皇,城皇都會回饋信徒,這樣的城皇才值得拜。”


    “還有我們縣的縣令……”


    “許澤,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就在許澤正要給富商們介紹餘杭縣的優勢時,城皇打斷他的話。


    “之前不是已經談過一次了,你不是說不插手凡間之事?我們這也沒死人啊?”


    許澤狐疑的看了看城皇:“難道你想把我們變成死人,難怪剛才司徒判開口就是什麽不想活了。”


    隨即許澤睜大眼睛,看向周圍一副吃驚的說道:“原來是想找借口把我們弄死呢。”


    周圍的人雖然明顯的看出許澤是故意表現的這麽誇張。


    但也架不住神靈就在他們的頭頂,誰知道城皇會不會真的一不高興,就弄死他們。


    他們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畢竟他們有前科。


    現在也是有許澤能保護他們,所以一個一個頓時就帶著家人往許澤身後擠。


    城皇皺了皺眉頭:“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城皇大人你可以說明白點嗎?”


    看都許澤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陸判頓時就來氣,直接指著許澤道:“小子,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許澤疑惑道:“不是你來找我的嗎?怎麽突然問我想怎麽樣?”


    “那你你為何冒充我散布謠言,你居心何在?現在還鼓動這麽多人和你走。”


    “陸判大人,這鍋我可不背,我沒鼓動任何人,都是他們自己想離開的,隻是我正好要回餘杭縣,大家順路一起走,也有個照應。”


    許澤又看向其他人道:“不信你問問他們。”


    周圍的人現在和許澤可是一條線的,一聽許澤這麽說自然紛紛點頭回應。


    許澤又道:“你看了吧,都是他們自己想離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城皇道:“你想有什麽條件直接說,得到你想要的,就自行離開吧,不要多管閑事。”


    自始至終城皇都沒看其他人一眼,也就許澤能讓他顧忌幾分。


    他還是無法低下那高傲的頭顱看其他人一眼。


    他認為一切都是許澤的原因,許澤離開,其他人隻要稍稍威脅幾句,就會乖乖回到原來的軌跡。


    看著城皇漠視的眼神,雖然其他人心中氣憤到了幾點,拽緊了拳頭,但又無可奈何。


    他們現在唯一的依仗就隻有許澤,心裏默默祈禱,許澤千萬不要和對方妥協。


    而許澤這邊,既然答應會安全帶著他們離開,說話自然會算數。


    因此直接回絕了對反的要求。


    “那可不行,我既然答應出去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反悔。”


    “你真的打算為他們出頭?你可要想清楚,可別把自己搭在這裏了。”


    許澤直接勾了勾手指:“有什麽招就使出來吧,我接著便是。”


    “想動他們,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許澤話音剛落,身後的人頓時大為感動。


    這時有一個人喊到:“舉人老爺,實在不行,你就自己先走吧,不用管我們,我就不信他們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對,我們不用怕他,大不了一死,等死了,就去州城城皇去告,我就不信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天理了。”


    “李老爺說得沒錯,反正這輩子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但老爺不能出事。”


    “我們要保證老爺的安全,這麽多年來,隻要老爺敢為我們平頭老百姓出頭,願意為我們直麵城皇,我們不應該讓老爺擋在我們麵前。”


    “我們要保護老爺。”


    其中人年輕人把孩子交給妻子後,振臂一揮反而擋在了許澤麵前。


    他的行為激起了不少人的熱血,隨後也把自己的孩子,或者母親交給旁邊的人呢,自己擋在許澤麵前。


    城皇愣住了,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一群人。


    明明剛才還在畏懼自己,隻能敢躲在許澤身後的人突然又站出來了。


    一個個眼中的恐懼也消失了,剩下的隻有憤怒。


    或許是神當久了,已經忘記了什麽是人性。


    人性是很複雜的東西,連人自己都說不清楚。


    大多數人活著不過隻是單純的活著,所以他們可以為了一塊饅頭逆來順受。


    但有的人已經不在需要為了一塊麵包卑躬屈膝的時候,他們就會開始考慮其他的東西。


    比如精神上的追求。


    比如自由,他們不想活著受人製約,死了還要受人擺布。


    比如尊嚴,雖然在城皇眼裏,他們就是圈養的豬。


    但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獨立人格,城皇那漠視的神情就猶如一根尖刺直直的紮進人們心底的最深處。


    可是形式比人強,他們還是強行的忍下來,把憤慨埋進心底。


    但當許澤說出那番話,他們的忍不住了。


    許澤願意為他們赴死,他們卻躲在許澤的身後苟活。


    這已經刺激到他們心底最後一絲尊嚴了。


    他們不想這麽窩囊的活著,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既然許澤願意為他們麵對死亡,那麽他們為何不能為許澤赴死?


    他們要展示自己心中最後的尊嚴,他們不想苟活,就算死也要轟轟烈烈得死,這才不枉來世界走一朝。


    此時許澤同樣也愣住了。


    原本他說的那一番話隻不過是想收買人心而已,沒想到結果會發展成這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一麵嗎?


    這個世界的統治者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給人們的精神帶上一道枷鎖。


    這道枷鎖直接鎖死了人們的精神世界。


    沒有了精神的追求,人們隻能按班就部的執行者統治者給他們“安排”的生活。


    就像一塘死水的社會如何能進步。


    遇到問題不是想著如何解決問題,而是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那麽這個世界就沒救了,所以許澤一直考慮如何激活人們的精神世界,現在他似乎有答桉了。


    


    想到這裏,許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後內氣一震,原本擋在他前麵的人頓時被內氣推回後麵。


    “不過一個縣城的城皇而已,他能奈我何。”


    說完許澤雙目直視城皇,空氣瞬間凝固,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