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中原 一百九十八 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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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虎士,北周皇帝麾下精銳,隻一營五千人,但個個都是曆經生死搏殺的百戰銳士,弓馬騎射樣樣精通,持戟配劍,上馬突鋒,下馬陷陣,每戰必勝,曾被派往北地作戰,正麵擊潰數萬異族大軍,兩位都統更是勇冠三軍,萬軍之中陣斬敵酋。
玄甲騎士奔至比武會場外,上百人均以黑色麵具遮麵,為首將官身形極其雄壯,勒馬高聲道:“吾乃禦前虎士副都統熊平淵,奉聖上口諭,詔徐亦航入行宮見駕,其餘人等即刻停止廝鬥,靜待聖諭。”
眾人本以為這禦前虎士是來捉拿徐亦航、鎮壓前朝舊人的,沒想到竟是召徐亦航見駕。
別說在場的江湖人士,就是呂顯也愣了,幸好呂顯久經官場,反應極快,隻不過兩三個呼吸,呂顯便單膝跪地行禮,回道:“下官謹遵聖命。”
地屬北周的各派人士紛紛跟隨行禮。
一時間鎮武司官差、鐵馬幫幫眾、北蒼派弟子等一幹北周的人手全都撤出了擂台,台子上隻剩徐亦航這一夥人了。
熊平淵又說道:“哪個是徐亦航,還不速速隨本將去見駕!”
徐亦航這幫人更是疑惑,霍英掠到徐亦航身旁,低聲道:“師弟,這北周皇帝與你有亡國滅族之仇,切不可信,若是你隻身前去,一旦遇險,我等可就無法援手了。”
淩毅君說道:“以老夫愚見,賢侄此行未必有險,若是北周皇帝想要取你性命,何必召你入行宮?我等在此廝殺本就是困局,精卒一到、強弩圍射,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脫。賢侄若想破局,不如去一趟。”
劉卿元、屠龍田、索朗等人也想不明白這事,隻覺得霍英和淩毅君所說都有道理。
徐亦航思量片刻,說道:“既然北周這位皇帝老兒如此盛情,那我就去見見他,各位留在此地還需小心謹慎,能離開大梁就速速離開。”
徐亦航不等其他人再說什麽,幾步來到擂台邊緣,對熊平淵說道:“我便是徐亦航,將軍可頭前帶路。”
熊平淵打量了打量徐亦航,黑色麵具下的目光又投向呂顯,呂顯明白什麽意思,便點了點頭。
“好,跟本將來,上馬。”熊平淵說罷,一玄甲騎士自騎兵軍陣中牽出一匹戰馬,徐亦航也不膽怯,飛身躍上馬背。
上百騎士原地調頭,後軍變作前軍,將徐亦航圍在中央,往皇帝行宮奔去。
徐亦航跟著禦前虎士走了,剩下這一會場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青城派和絕刀門的人馬回到了西看台,屠龍田、陶定武率領手下與霍英、公孫自在、索朗、夏侯鈞聚在一起,徐衍山卻是趁亂消失了,不知藏到了哪裏。
北看台,呂顯對左右親信說道:“立刻封鎖東市,架設強弓勁弩,今日在場之人,不得走脫一個,另通知城防營關閉城門,等候聖諭。”
通寶錢莊坐席,黑紗女子對陸清衢說道:“沒想到,徐亦航竟是前朝皇族,看來恩師的計劃需要略作調整了。”
陸清衢回道:“依老夫看來,這是好事,對於錢莊幾十年的謀劃來說,有利無弊。”
黑紗女子應了一聲,又看向封胥,說道:“徐衍山去哪了?竟敢背叛錢莊,傳令殺字堂,海內追捕。”
天劍門坐席,耿彪有些懊惱,對掌門張歸德說道:“師兄,方才為何不讓我等下場?就算不幫北周,能趁機奪回流光劍也算是沒白來一趟。”
張歸德卻是淡然得很,緩緩回道:“神兵寶器自有其機緣,寒星、碎雲、流光,沉睡了幾百年,今日吾見流光出鞘,便知其已蘇醒,隻是靈氣尚未複蘇,不得施展而已。”
耿彪不解,問道:“什麽沉睡、蘇醒,師兄你睡糊塗了吧?”
張歸德回道:“有些事待回到宗門後,為兄再跟你細細道來,現在你隻需知曉,流光已經認主。”
上清派,青霞子說道:“沒想到時隔四十餘年,竟在此地重見雨劍劍招。”
空寧子道:“這徐亦航自稱是施翊師兄弟子,青城淩師弟也作了證,如何是好?”
浮涯子說道:“兩難呐,不論是為劍訣還是為人,我等都不可與北周朝廷翻臉。”
震陽子說道:“怕什麽!大不了跟天柱峰和蓬萊島學,救了人以後全派遷往海外。”
青霞子安撫道:“皇帝這些年待我等不薄,如今徐亦航被召往行宮見駕,是凶是吉尚未可知,你我速速去見皇帝。”
西看台,青城派和絕刀門聚在一起,淩毅君說道:“不知這大周皇帝打的什麽主意,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鎮武司的態勢,我等還是在此等候方為上策。”
冉行舟回道:“不錯,北周皇帝若是想剪滅我等,何須這麽麻煩。”
劉卿元又去照看劉起峰了,劉起峰挨了一記破罡掌,受傷頗重,此時仍昏迷不醒。
上官律說道:“師兄過於衝動,開罪北周,隻怕此事難以善了,費師弟和錢師侄竟然投了鎮武司,同門刀劍相向,我青城數百年聲譽,唉。”
廖玉衡、淩清霜等弟子聞言默然,卻有一青年弟子撥開人群走上前來說道:“兩位師伯,弟子有一事稟報。”
淩毅君回道:“哦,是知書啊,何事說來?”
這青年弟子正是跟徐亦航交好的林知書,林知書說道:“遙塵師侄並不是不辭而別,而是半年前被費遷和錢世豐害了。”
“什麽?”眾人聞言大驚,當年徐亦航出事,淩清霜便將他那便宜徒弟李遙塵帶上了青城山,這孩子極為聰慧,又品行極佳,深得青城上下喜愛,數月前突然不辭而別,留下書信一封,隻說要下山去尋他師父徐亦航。
淩清霜聞言急道:“知書,你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知書回道:“遙塵被費、錢二人推下後山懸崖,碰巧被我瞧見,弟子本想稟報二位師伯,但無憑無據,弟子擔心說出此事後也會被他二人所害,故一直隱瞞未報。”
上官律怒道:“這兩個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東西!”
唐門,唐萬雄掃了眼自家人馬,不見了齊融,心中頗為不滿,但又見唐依雪蛾眉緊鎖,滿眼擔憂神色,便攥著唐依雪的手說道:“依為父料想,徐亦航身世暴露未必是壞事,北周皇帝召他相見,必是不想殺他了,應再無性命之憂。”
唐依雪憂心忡忡,回道:“父親不必寬慰與我,若是亦郎出事,女兒也。。。”
“唉”,唐萬雄歎了聲氣,他何嚐不知這用情至深、至死不渝是何等幸福又是怎樣痛苦。
南齊禦監司,薑白華自言自語道:“篡逆賊子與前朝皇族,這兩位碰到一起會發生什麽呢?北周皇帝也真是出人預料。”
擂台南側,屠龍田、霍英、公孫自在等人聚集處。
屠龍田說道:“我等此刻已如甕中之鱉,殿下又輕身犯險,生死全在北周皇帝手裏,若是待會又要動手,各位齊往皇帝行宮殺去,我等就是死也要離得殿下近些。”
“好。”眾人齊聲回道。
東看台,寇猛盤膝而坐,閉目運功療傷,鐵馬幫臨近便是漕幫的坐席,漕幫的人馬一直未動,主座上是一位身著天藍色短袍的幹瘦老者,看模樣得有七八十歲了,這老頭便是漕幫幫主魯有昭。
魯有昭說道:“寇幫主隻怕是白忙活一場了。”
寇猛聞言嘴角微動,待收功斂氣,回道:“寇某哪能比得上您老,身為前朝橫江水軍都督,食過前朝皇祿,受過前朝皇恩,您也能坐住了。”
魯有昭隻笑了笑,再未搭話。
這比武會場各門各派、各方勢力都在揣測北周皇帝到底是何用意,那邊徐亦航和禦前虎士已到皇帝行宮別院。
大梁內城,毗鄰大梁府衙、府庫等官家重地,一座算不上奢華但又建構極為講究的高牆大院,這便是北周皇帝的行宮別苑了,行宮內外甲士林立,守備森嚴。
行宮正門外。
“下馬,卸下刀劍,隨本將麵見聖上!”熊平淵對徐亦航說道。
徐亦航瞅了瞅熊平淵,暗道:“此人殺伐之氣甚重,言語間不容一絲異議,跟個殺神似的,若是我強行帶兵器入內,隻怕會被當場打死,若是空手進去,一旦局勢有變則難以突圍。”
徐亦航思量的空,熊平淵卻說道:“有兩人尾隨而來,應是你的同黨,你若信不過我虎士營,可將刀劍交於他們。”
“有人跟來?”徐亦航驚疑道。
熊平淵又高聲道:“還不現身?遮遮掩掩、畏畏縮縮,再不現身,本將將視你二人為刺客。”
兩道人影自不遠處的房頂屋後轉出,幾步便到近前,是齊融和徐衍山。
“殿下。”齊融快步近前,滿是擔憂神色。
徐衍山在後,手按腰間短刀,一言不發掃視這行宮外圍。
徐亦航卸下背後寶刀,將手中流光劍一並交給了齊融,低聲囑托道:“若是我出不來,北周追捕我大周舊人,齊老可告知他們去往蜀地投奔擒王寨,若是沿路有官兵追捕,可尋易行鏢局張岱回蜀。”
“殿下。”齊融又念道。
徐亦航頭也不回地跟著熊平淵進了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