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蘿作為總設計師，事無巨細，就連模特頭上需要佩戴的頭飾，都得經過她首肯。
    可後台狀況卻不斷，飾品折斷了的，衣裳刮破了的，場麵一頓混亂。不過還好，白青蘿預備做得充分，最後都解決了。
    “林爽，你過來！”她忽然喊道。
    “來了。”躲在模特群裏的林爽不得不露頭。
    “白總，您叫我。”她擦擦一腦門汗，還好她方才沒偷懶，不然白青蘿還不知道怎麽收拾她。
    “模特都換上衣服了？”
    林爽點了點頭。
    因為隻是發布會，所以隻有十一個模特，加上白青蘿一共十二個。
    其餘的都是擺樣子的，她們身上的服裝由霓裳其他設計師負責，質量跟創意跟白青蘿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你回頭數一下人數。”
    聞言林爽心裏開始打鼓，難道白青蘿這麽快就發現了？
    她扭頭，小聲數起來，“1,2,3……”
    “白總，我沒看錯，是都到了！”
    “還跟我打馬虎眼，你以為我帶著麵具，就眼瞎心盲嗎？”
    白青蘿氣焰萬丈，林爽一下子頹了，她隻好又重新數了一遍，“白總，好像，是少了一個模特！”
    “少的正好穿著我設計的服裝？”
    “白總，她可能身體不舒服，出氣透氣了，或者——去上廁所了。”林爽尷尬地解釋。
    她總不能告訴白青蘿，那個倒黴模特被她關在儲藏室裏。
    白青蘿抬起手腕，語氣冰冷至極，“離發布會還有十分鍾，五分鍾內我看不見人，林爽，你就給我滾！”
    “是是是，我馬上去。”
    林爽一邊疾跑一邊罵人。到了儲藏室，她咒罵著打開鎖，“你怎麽回事？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模特被訓斥得一愣一愣，剛想解釋，就被對方打斷。
    “我不聽借口，待會兒我就跟你們老板反應，發布會迫在眉睫，你給我玩兒失蹤！”
    “林總監，千萬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爽眼皮一翻，“還不趕緊過去，等我八抬大轎抬你嗎！”
    模特托著裙子，誠惶誠恐地跟著林爽。
    見前麵就是模特休息室，林爽忽然停下，“看你年輕，我也不想為難你，待會兒有人問起，你就說肚子疼，聽見了嗎？”
    林總監看起來凶，原來這麽善良，模特連連點頭，“謝謝林總監。”
    “快進去吧！”
    這蠢丫頭，應該也不敢泄露，林爽舒了一口氣。
    發布會開始了，白青蘿站在展台中央，她身後，所有模特一字排開。
    閃光燈亮瞎人眼。
    洛琰琛作為洛氏最高領導，也在應邀之列。
    他就站在白青蘿身側。
    隻是，他有些好奇，白青蘿為何戴著麵具。
    金絲勾勒而成，一端劃過鼻梁，宛若曼陀羅的花枝，另一端別在耳後。
    他再一看，白青蘿前麵的銘牌上，也隻寫著“總設計師”四個大字。
    她不想暴露自己？
    發布會環節不多，主持人致辭後，洛琰琛簡單講兩句，秀展就開始了。
    模特們依次入場。
    白青蘿壓軸，台下的洛琰琛看得出，這件衣服，就是那日在書房他看著白青蘿揮毫潑墨，勾勒描畫的那一件。
    當時他隻覺得好看，可經過加工，也不知道白青蘿又用了何種布料，衣服上閃閃發光，好像金線走過，除了漆黑墨色，還淺淺繡製了滿地繡、納錦、鎖絲、戳紗等花樣。
    記者高高舉起手中相機，恨不得把白青蘿塞進去帶走。
    除了白青蘿身上的這件，融入各朝元素的其餘十一件漢服同樣美輪美奐。
    讓人恨不得立馬套在自己身上。
    記者們兩眼放光，在場的專業人士更是直流口水。
    他們不由交頭接耳：“霓裳新請來的到底是哪位神仙，該不會是那一位吧——”
    十三年前，她把漢服設計推向國際高定時裝周，五年前，她推出“桃之夭夭”係列漢服，在長達四點五八米的裙擺上，完整印染出一隻帶露玄都。
    從此，王璐的名字成了國內漢服製造的一塊豐碑。
    他們瞧著，台上設計師的筆觸、還有印染、繪畫、織金的手法，都酷似王璐。
    王璐又為人低調，基本不在大眾麵前露臉。
    所以，這位戴著麵具的女性，難道真的是王璐？
    畢竟除了王璐，誰還能做出如此巧奪天工的設計！
    後背傳來聲聲議論，聽他們將白青蘿誤認成王璐，洛琰琛心中不滿，但隱隱的，也自豪。
    外國友人看不懂古樸的華國特色設計，白青蘿便一一介紹。
    “我從人體基本型跟服裝基本型兩方麵……摒棄視覺重複印象，納入嶄新的國創元素……”
    白青蘿在台上侃侃而談，台下的設計師仿佛重返大學校園，聽教授講課似的，拿出筆記本或者電腦，“啪啪啪”記錄。
    他們看向高談闊論、口若懸河的白青蘿，眼中迸發出崇拜、敬佩。仿佛白青蘿已經成了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令他們仰止。
    站在幕布後，林爽的臉青綠交加，仿佛千年湖下，叢生的綠藻與青苔，腐爛發臭。
    台下，白雪讓朋友高舉攝像機，著重拍白青蘿還有服飾，直播間的觀看人數突破百萬，她儼然成了最炙手可熱的視頻主。
    白雪看不見，她此時穿著白青蘿另外交給她的一身漢服，正盡情向觀者展示著。
    白青蘿介紹完，模特們下台，她邀請霓裳工作室的設計師們都上來，包括林爽。
    林爽就站在白青蘿身側稍稍靠後的位置，她以為待會兒的記者采訪，她能露臉。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把問題拋給白青蘿時，她隻能笑，心中卻充斥著尷尬、失望、嫉妒。
    “請問總設計師，這些漢服是你們霓裳工作室群體智慧的結晶，還是您一人的功勞？”
    “當然是——”林爽氣不過，剛想搶答，就被白青蘿摁住。
    “我們工作室的每位設計師都有參與製作，他們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