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要吃槍子，何亮再也繃不住地朝著炕上的沈玉娟連連磕頭求饒。
    “玉娟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你放過我，咱倆今天就去打結婚證，以後我給你家做上門女婿都成！”
    “咱倆連孩子都有了，你不能這麽狠心啊玉娟——”
    沈玉娟滿眼血絲地瞪著他，“你還敢提孩子！我們的孩子，不就是被你親手殺死的嗎！”
    “你別太激動，一會兒又昏過去了。”
    洛鯉按了按她的肩膀，對李光明道：“李公安，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咱們就別打擾受病人休息了吧。”
    李光明又把嚷嚷著要當上門女婿的何亮給銬了。
    “小大夫你先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我帶徒弟去案發現場做一下痕跡檢查，等取證後咱們一塊兒回公安局再做個筆錄。”
    見秦戰有點不樂意地皺著眉頭，李光明道：“主要是還得審問他為什麽要往你身上潑髒水，還有沒有同夥之類的。”
    洛鯉答應了下來。
    在沈家待到下午，隔了四小時後，又把中午剩下的八珍湯熱熱，讓沈招娣服下。
    沈招娣捧著藥碗小口小口地喝，很是珍惜的樣子。
    “洛醫生，你這八珍湯是不是改過藥方啊？”
    她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也喝過八珍湯，但明顯沒你煎的這藥有效，喝下去身子骨輕鬆，渾身都暖洋洋的感覺。”
    洛鯉暗道可不是改過嗎，原先的那麽多功效，直接就改了隻剩下止痛補血兩個功能了。
    “藥方我確實改良過，隻不過你先前太虛弱了，所以感覺明顯些。”
    朱春香連忙腆著臉道：“小洛醫生，我家玉娟這次大病，不會留下什麽病根吧？您明兒在衛生室嗎，我想再給玉娟抓幾副藥，多吃幾天。”
    “藥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哪兒有多吃幾天的說法。”
    洛鯉不太待見腦筋太直的朱春香，堵她一句，才道：“明天先抓夠喝三天的藥就行。”
    “後續多休息，每天簡單散散步，吃點雞蛋什麽的，慢慢調養就不會留下什麽病根。”
    朱春香千恩萬謝，又滿臉羞愧的抬手給了自己幾記大耳光。
    “之前是我糊塗了，差點害了洛醫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這蠢東西計較。”
    洛鯉淡定地看著她“啪啪”抽自己，等她臉頰都浮現巴掌印了，才喊停。
    “你確實蠢，之前我明明讓你低調的出去讓李公安先抓人，你也不聽，直愣愣地就衝出去。”
    “要是何亮一下子爆發，真給他跑了，你女兒就白受一遭罪！”
    朱春香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看在你愛女心切的份上，昨晚的事我不跟你多計較了，隻希望你以後做事能先過過腦子，別再牽連無辜。”
    洛鯉自覺不是個大度的人，差點被人冤殺，她不可能原諒。
    隻是懶得計較罷了。
    下午四點多，李光明帶著徒弟取證回來，四人又一起坐著拖拉機回了鎮上公安局。
    在公安局等了一下午的大隊長和民兵隊長，連忙湊過來。
    “小洛醫生，這一趟還順利吧，洗清你的嫌疑了吧？”
    洛鯉指了指被銬著的何亮，“還算順利。那姑娘沒真死，被救回來了，犯人也取證帶回來了，一會兒再做個筆錄就能回。”
    大隊長淡定地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走到何亮跟前，掄圓了胳膊。
    “啪！”
    “昨兒就看你不像好人。”
    “啪！”
    “還敢膽肥地往我們小洛醫生身上潑髒水。”
    “啪！”
    “你這鱉孫連吃槍子都不配。”
    “啪！”
    “就該綁在大石頭上凍死餓死！”
    大隊長一巴掌一巴掌地抽，那胳膊甩地，小公安愣是沒敢上前攔。
    洛鯉更是趁亂偷摸上去踹了一腳。
    秦戰看她輕輕踹一下就高興得跟吃到糖的孩子一樣，好笑又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
    這年頭雖然已經開始要求公安局和平辦案，不要隨意毆打犯人。
    但人是大隊長打的，跟他們公安有什麽關係？
    總不能被冤枉一遭，還不讓人家出出氣的吧？
    李光明老神在在地捧著茶缸喝茶，等大隊長掌心發麻自己停下後，抬眼一看，點點頭。
    還得是大隊上的老人手上有分寸。
    這麽一頓打下來，才掉了兩顆牙，用水漱漱口就行，啥都不影響。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頓打的震懾，進審訊室時都不需要問，何亮就哭哭啼啼地全招了。
    原來何亮大半個月前收到家裏的來信，得知他爸得去幫大哥帶孫子，沒法兒上班了，剛好空出個職位來，能讓他借著頂替職位回城。
    回城的機會何亮當然不想放過，可他下鄉後為了逃避勞動，就主動討好追求了沈玉娟，還一個沒忍住把她肚子給搞大了。
    沒孩子還好分手，現在這樣沈家肯定不可能讓他順利回城，說不準得打結婚證。
    如果一直留在鄉下，他倒是挺樂意和沈玉娟結婚的。
    畢竟她爸是大隊的會計，兩個哥哥也有不錯的活計，條件在鄉下是很不錯的了。
    可他能回城了啊！
    他爸廠裏領導的女兒之前就跟他眉來眼去的，隻是因為他下鄉才斷了聯係。
    他總不能放著領導女兒不要，去娶沈玉娟這個鄉下村姑吧？
    “當時我正愁該怎麽哄玉娟去打胎呢，就聽有個模樣挺漂亮的女人跟身邊的人說，她姐姐一個醫生，怎麽殺起豬來那麽能耐，別真是偷偷找屍體練出來的。”
    何亮耷拉著腦袋，“我當時豬油蒙了心，一下子就記住了她的話。”
    “等回頭一打聽，發現好些人都這麽說。就琢磨著，要是玉娟這時候沒了，演一出再賴到你頭上，沈家不僅不能阻攔我回城，還得記我的好。”
    “我就再花了幾天功夫，把謠言編得真一點，然後把玉娟帶到了山坡上......”
    洛鯉：“......”
    “你說的那個模樣挺好看的女人，是不是叫李曉慧？”
    何亮悻悻地點頭，“我打聽你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你妹妹，想著連你妹妹都這麽說，沒準你真那什麽呢。”
    洛鯉不寒而栗。
    怎麽就那麽巧？
    何亮想殺沈玉娟，湊巧就碰見李曉慧跟著說瞎話？
    何亮不僅聽進去了，而且真的做好栽贓給她的準備，甚至親自鼓動沈家人來“報仇”。
    太巧了，巧的簡直像女主光環自發想排除她這個脫離劇情的異類一樣。
    ......
    做完筆錄，李光明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口。
    “何亮過兩天就會接受審判定刑，之後局裏會向大隊發公示文，也避免再有人信口胡說，糟蹋洛醫生的名聲。”
    洛鯉心不在焉的道謝。
    出了公安局，洛鯉找了個借口讓大隊長和民兵隊長先開著拖拉機回去。
    轉身就在街上偷偷摸摸地勾了勾秦戰的手指。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個朋友嗎？”
    洛鯉滿臉認真，“我可得好好看看，你找的靠山能不能跟我爸掰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