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戰難掩震驚之色，狼眼微睜地盯著他們。
    “我打呼？”
    鼾聲一個比一個獵奇的人，竟然好意思把打呼的黑鍋嫁禍到他頭上！
    段淩神情一言難盡，蒙傑疲憊地苦笑道：“我就說他聽不見自己的鼾聲吧。”
    要是能聽到，絕沒有聽力正常的人能睡得著！
    秦戰根本不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大手用力在臉上搓了兩把，冷笑道：“那你們說說，我打呼什麽聲？”
    “......真要形容的話，就是炮彈突然在身邊炸響的感覺吧。”
    就睡在對麵那一排，和秦戰腳對腳的老兵，臉上還帶著後怕。
    “說真的，你一開始插隊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裝深沉，壓著聲音說話。”
    “現在我信了，你真是文工團說的那什麽男低音！”
    段淩摸了摸下巴，深以為然，“確實，秦戰你打呼嚕跟自帶回音似的，明明聲音是低沉的，但是音量又賊大！短短一兩秒的功夫還能整出層次來。”
    說著又看向率先形容的老兵，補充道：“他那炮彈還不是在空曠地方炸的，得是巷戰，還是四麵圍牆，連跑都沒法兒跑的那種小房子裏炸開的！”
    老兵一臉“你懂我”的表情用力點頭。
    天知道他聽見那動靜的時候，都以為他們整個連隊被敵人摸到跟前一鍋端了，腦子裏都在琢磨自己遺書寫好了沒了！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說越“真”，秦戰心裏也漸漸不確定起來。
    “我...真的打呼了？”
    蒙傑都要被他沒點逼數的樣子給氣笑了。
    “要不是你打呼把我們全給震醒了，我們瘋了嗎，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為了騙騙你？”
    秦戰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帶上了淡淡的恐慌。
    他竟然會打呼了！
    而且聲音連一幫子糙老爺們兒都遭不住！
    那等他回去，嬌嬌嫌棄的不跟他一起睡了怎麽辦？！
    帶著深深的擔憂，秦戰抱著鋪蓋枕頭，被趕到了車廂裏去睡。
    別說，大型軍車的車廂裏可比帳篷暖和、平整多了，睡著還挺舒服。
    隻是清晨醒來後，秦戰還是對自己突然打呼這事兒滿是不解，憂心忡忡。
    收拾好鋪蓋，秦戰不抱希望地對窩在駕駛室裏守夜的兄弟問道：“我昨晚打呼的動靜，真的很大嗎？”
    輪值後半夜的老兵打了個哈欠，迷茫道：“嗯？你不打呼嚕啊，反正我守著的時候沒聽見動靜。”
    秦戰：“......？”
    老兵又略帶羨慕地道：“兄弟你還挺有路子，竟然被安排來睡車廂，我們排長都老老實實跟著睡帳篷呢。”
    秦戰心情複雜地跳下車，看著從帳篷裏鑽出來，眼底還帶著倦意的蒙傑和段淩，有些感動地上前，在兩人胸前輕輕捶了一下。
    “謝了。”
    為了照顧他，還特意演了那麽一出。
    這就是嬌嬌曾經和他一起暢想過的戰友情吧。
    不過昨晚他也被自己會打呼的可能嚇得夠嗆，所以還是暫時不給他倆好臉色了。
    看著秦戰去排隊打早飯的背影，蒙傑和段淩四目相對心茫然。
    “他謝啥？”
    “......鬼知道。走了走了，挑好麵條搶鹹菜去了。”
    野訓條件簡陋，早飯就是鹽水煮幹麵條，不多搶點兒鹹菜拌拌，還真沒什麽滋味兒。
    “唏哩呼嚕”的吃完麵條，野訓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段淩生了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但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連長，心自然也是“黑”的。
    “這山裏跑起來也不太方便，所以咱們今早就不練五公裏了，來點輕鬆的啊。”
    掏出手表，段淩笑道：“臥姿射擊單人掩體挖掘，看在沒有提前劃線的份上，給你們十二分鍾好了。”
    “計時，開始！”
    尖銳的哨聲響起後，蒙傑暗罵一聲不要臉，便飛快帶著秦戰找了一片周圍沒大樹，視野也不太受限的空地，開始挖掘掩體。
    臥姿單人掩體，說白了就是個能容納一人臥躺進去射擊，避免身體露出地麵的長方形大坑。
    平常在訓練場畫的框裏挖掩體，麻溜點兒十分鍾綽綽有餘。
    但這是在野外啊！
    地下結構不明，全靠經驗去賭。
    要是挖到一半出現粗壯的樹根或者大塊的石頭，說不得就得另換地方重新開始了。
    “秦戰，你來這兒挖！”
    班裏的其他人不用他操心，蒙傑給秦戰選好地方後，就在旁邊迅速地挖起來。
    秦戰以前也挖過陷阱，加上力氣大，勉強趕在規定時間內挖好掩體。
    時間一到，倒黴沒完成任務的，隻能在坑坑窪窪的野地上，來回五十個蛙跳算作懲罰。
    但不管怎麽說，挖掘掩體的訓練結束之後，本來就算不上平整的地麵，已經被糟蹋得不能看了。.
    段淩走進其中一個掩體裏踩了踩，故作遲疑地道：“現在讓你們把坑填回去的話，好像顯得我人品不太行，故意折騰你們一樣。”
    “要不這樣吧，大家再把自己的坑挖深點兒，挖到齊腰，然後自個兒想辦法去附近運水來，把坑裝滿。”
    段淩語氣輕快地拍手道：“咱們合理利用現有的條件，練幾輪障礙跑好了！”
    倒黴攤上段淩親自培訓的一排戰士：“......”
    連長，二排三排的兄弟也需要您的“關愛”，實在不行，您去折騰隔壁連的啊，讓他們自己練行不行！！！
    就算心裏恨不得把段淩吊起來抽一頓，老兵們也隻能認命的繼續挖坑，然後把背包清空，用打濕的泥土做粘合劑，仔細地往裏邊兒鋪上防水牛皮紙，當做打水工具。
    昨天清理、搭建營地的時候已經探索過周圍的環境，最近的水源是一條山泉小溪，離營地就百來米的距離，倒是不算遠。
    但想用背包盛水填滿土坑，跑上五公裏都隻能算打底——土坑可是會吸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地方冬天沒怎麽下過雨，土坑跟無底洞似的，水一倒進去，眨眼就被吸了個幹幹淨淨。
    戰士們一趟一趟地來回跑，前後愣是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勉強把吸飽水分的土坑給灌滿。
    聽見幾個班長的任務匯報，用帽子蓋著臉補覺的段淩，懶洋洋的打著哈欠爬起來。
    看一眼時間，段淩嫌棄道：“那麽簡單的一個任務，你們竟然折騰了大半個早上？”
    “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帶的兵，我丟不起這個人！”
    慣例的罵上兩句，段淩順勢安排道：“離中午開飯隻有不到一小時了，咱們抓緊時間，等吃飯再休息吧。”
    “現在一分鍾整隊，由一班帶頭，訓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