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傑爾夫與梅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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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正好,海風輕撫,輕微的燥熱完全不能影響到三人。
    一座島上島,好像雙層疊加一般的奇怪島嶼在前方顯現。
    這個外表十分特別,像有兩座島的島嶼正是妖精的尾巴的聖地——天狼島,島的上方是一棵大樹,巨大的樹冠幾乎要趕得上下麵島嶼的麵積,因此顯得像一座島上之島。
    島上是茂密的森林,生活著各種奇特的生物,大到十幾米小到昆蟲,應有盡有。
    下了船,見聞色一掃,在希頓的帶領下,三人直奔島嶼中心而去。
    一處湖邊,黑袍黑發的傑爾夫雙眼茫然的躺著,靜靜的看著天空雲卷雲舒,聽著耳邊蟲鳴和小動物製造出的動靜,他冷漠的感受著一切,仿佛都與自己無關。
    突然,一種被窺探的感覺憑空出現,但轉瞬即逝,傑爾夫並未放在心上。
    他並不擔心自己是否會遇到危險,或者說更期待遇到危險,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殺死自己,那簡直再好不過了,但是不可能發生的,哪怕黑龍,也無法將自己殺死。
    “傑爾夫。”
    忽然,一道輕聲呼喊,讓傑爾夫心中一跳,疑惑的坐起身,平澹的望向叢林深處,樹蔭下,走來三個人影。
    人影並未靠近,隻是在百米遠處停了下來,然後就這樣對立著。
    “你們是?”
    “想要與你達成合作的人。”
    “合作?”
    “解除你的詛咒,複活梅比斯,然後殺死黑龍。”
    傑爾夫心中一動,黑色的氣息如灰霾一般從身邊釋放,傑爾夫控製著顫抖的身軀,想要強行壓下這股衝動。
    唰——
    希頓背後生出雙翅,神聖的光芒從身上散發,黑色的詛咒之力被淨化聖光去除,傑爾夫瞪大了眼睛。
    “馬卡洛夫會長,既然已經確定了傑爾夫的存在,可以證實我說的那些話了吧,既然如此,還請你稍微離開一點,安克瑟拉姆神的詛咒比想象中的要厲害一點。”
    馬卡洛夫也不矯情,跳躍間又拉開了百米多的距離。
    希頓和艾斯德斯邁動腳步,朝傑爾夫靠近。
    看到希頓的動作,傑爾夫不由得後退一步。
    “黑魔導士傑爾夫,不用擔心,我想這個詛咒應該無法傷害到我們。”
    傑爾夫這才沒有嗬斥製止他們的動作。
    這的確是傑爾夫從未見過的事情,竟然有人能夠抵擋神明的黑魔法。
    這個詛咒實際上就是安克瑟拉姆神使用黑魔法導致的,隻是剛剛的接觸,希頓大概就能辨別出這詛咒本質上的邪惡之力,對於這種東西,天使果實一向完全克製,確定了這件事後,希頓這才敢拉近與傑爾夫的距離。
    而同屬邪惡之力的惡魔果實,艾斯德斯更是影響甚微。
    但這隻是詛咒散發的力量,如果要解決傑爾夫受到的詛咒,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你們是我這數百年來,見到唯一不受詛咒影響甚至能淨化詛咒的人,這不是魔法的力量,你們是誰?”
    傑爾夫站起身,並未有戒備,反而不再壓製自身的詛咒,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霧如噩夢一般,朝四處席卷,希頓身上的神聖之光不甘示弱,將黑霧包裹,兩者角力,難舍難分。
    艾斯德斯同樣伸出手,神聖之光主動讓開一條縫隙,詛咒黑霧逸散到艾斯德斯手邊,逐漸匯聚,同時,惡魔果實的靈魂之力與黑霧交纏,兩人一同感受著詛咒究竟為何物。
    希頓皺起的眉頭逐漸加深,來到傑爾夫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傑爾夫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什麽東西穿透洗刷,大腦“錚”的一聲,什麽東西被鉗住,一股刺痛感竟然從靈魂深處發出。
    強行忍住疼痛,傑爾夫也不抵抗,就這樣讓外人在自己的靈魂上動手動腳。
    ‘如果能夠就這樣殺死我就好了。’
    傑爾夫這樣想著,但希頓卻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開口說道。
    “我無法滅殺你的靈魂,但安克瑟拉姆神黑魔法的根源已經被找到,神明的力量我無法去除。”
    希頓收回放在傑爾夫肩膀的手,目光平靜的看向傑爾夫。
    他並沒有流露出失望,或者說,四百年來,他對於自己無法死亡的事實已經麻木。
    “給你兩個選擇,是在沒有詛咒的情況下繼續活下去,還是選擇死亡。”
    “死亡!”
    傑爾夫毫無猶豫,他因為身上矛盾的詛咒擁有了不死之身,一方麵因為奪取大量的生命而被罪惡感折磨,另一方麵卻又厭惡因為得到了無限的時間進行研究而感到滿足的自己,就這樣一直徘回在思想的迷宮中。
    罪惡已經誕生,傑爾夫無法原諒自己,哪怕繼續活下去,也會一直受著精神上的折磨,死亡是對他的救贖。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和梅比斯都不再經受詛咒的折磨,是否願意繼續活下去。”
    這一次,傑爾夫陷入了沉默。
    良久,這才說道。
    “死亡。”
    “我尊重你的選擇,我會找到殺死你的方法,不用再將希望放在納茲身上了,他需要成長的時間,在那之前,我會滿足你的要求,我想我應該有能力做到。”
    傑爾夫思索良久,點點頭。
    “你為何要幫我?”
    “為了擊敗黑龍。”
    “我無法擊敗黑龍。”
    “我隻是需要你的幫助,你在阿爾巴雷斯帝國的身份。”
    “嗯。”
    傑爾夫點點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雖然他作為阿爾巴雷斯帝國的皇帝,卻沒有任何感情。
    他不理政事,也不會關心民生,但卻受阿爾巴雷斯帝國所有人的愛戴。
    “但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傑爾夫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但希頓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神聖之光凝聚成為一枚刻印,然後覆蓋在了傑爾夫的左手手背之上。
    “它會抑製安克瑟拉姆神的詛咒,這個詛咒是安克瑟拉姆神作用於你的靈魂與上的,會使你的魔力變得不可控且同化為黑魔法,這種魔力攜帶的死亡之力會將附近的所有生物滅絕,所以,詛咒之力隻在你的身上,這是神明的力量,我無法幹擾,但你釋放的魔力卻沒有這股特性,這枚刻印可以淨化與抑製你的魔力,讓你與常人無異。”
    傑爾夫抬起了左手,看著上麵純白的天使刻印,打量了許久。
    “這隻能抑製,但一直抑製下去,詛咒會變得越來越暴躁,等到無法抑製的那一天,將會引發更大的災難,但放心,這個時間還久,在那之前,我會完成你的願望。”
    一隻小鳥停在了傑爾夫抬起的左手上,傑爾夫猶豫間,試探著伸出右手,觸摸小鳥的晃動的頭顱。
    沒有死亡,傑爾夫無法抑製身體因為激動而產生的顫抖,他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小鳥被他嚇跑,也毫不在意,他快步來到河邊,蹲下身體,輕撫河邊的花朵,感受清新的花香順著鼻息湧進肺部,腦海,靈魂。
    他已經四百年沒有體會這種感覺,這種放肆的,毫無顧忌的感覺。
    希頓看了艾斯德斯一眼,艾斯德斯朝他點點頭,兩人沒有多言,然後朝遠處的馬卡洛夫招了招手。
    傑爾夫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貪婪的感受著這個世界的美好,甚至有些癲狂。
    馬卡洛夫來到希頓身邊。
    “馬卡洛夫會長,接下來我們需要前往梅比斯的墓地,去見一見梅比斯,沒問題吧。”
    馬卡洛夫搖搖頭,到了現在,他能有什麽問題,隻要看著就好。
    這位異世界的皇帝所了解所知道的事情太多,各種震撼的消息對馬卡洛夫的打擊已經麻木。
    等了許久,傑爾夫情緒逐漸穩定,這才想起希頓還有事情要與自己說。
    希頓並未多言,隻是說先去一個地方,一行四人就這樣朝梅比斯的墓地而去。
    一路上動作並不快,傑爾夫也恢複的沉默,靜靜的跟著後麵,直到一座墓碑前。
    上麵刻著妖精的尾巴初代會長,梅比斯之墓,傑爾夫怔怔的走到墓前,不知道在想什麽。
    此刻,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直視心中的愛意,而不是克製,冷漠。
    原著中,傑爾夫為了擊敗黑龍,甚至守護人類,不得已發動戰爭,去牟取妖精的心髒。
    擊敗黑龍無法引動詛咒,但不傷害人類卻會引發災難,他隻能主動發起災難,表示自己的冷漠,麵對複活的梅比斯,他也不敢過多的釋放情感。
    從四百年前,傑爾夫執著於複活弟弟來看,他是一個感性且重情感的人,安克瑟拉姆神的詛咒對傑爾夫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折磨與痛苦。
    “梅比斯,你在嗎?”
    一陣風吹過,在希頓、艾斯德斯、馬卡洛夫眼中,一道金發粉色長裙的嬌小身影出現,傑爾夫朝梅比斯出現的方向望去。
    這是梅比斯的靈體,或者說幽靈。
    希頓與艾斯德斯因為果實原因,可以看的到逸散的靈魂,馬卡洛夫則是因為妖精的尾巴印記的原因,至於傑爾夫,雖然無法看到,卻可以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梅比斯會長!”
    馬卡洛夫驚訝出聲,以前他並不知道梅比斯還有靈體的存在。
    但是梅比斯沒有回應馬卡洛夫,隻是表情複雜的看向傑爾夫。
    希頓將馬卡洛夫拉到一旁。
    人家小情侶相會,你個小老頭插什麽嘴。
    梅比斯是靈體,傑爾夫是人類,兩人無法相見甚至對話,隻是沉默著。
    兩人之間的情感是極為複雜的,梅比斯在這麽久的時間裏,逐漸認清了自己當時對於傑爾夫的情感更多的是欽佩,而非全心全意的愛,以及妖精的尾巴在她內心裏同樣占據極大的分量。
    但偏偏,傑爾夫是如此的深愛著她,兩人同時受到安克瑟拉姆神的詛咒,被詛咒束縛,但傑爾夫又因為這個詛咒,創作出無數惡魔,這些惡魔是他犯下的過,是無法彌補的罪。
    或許,死亡真的是兩人最好的歸宿。
    現在傑爾夫不用再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他知道梅比斯就在眼前,卻又無法踏出這一步,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梅比斯同樣如此,複雜的感情不是一言能夠道清的,良久,希頓才開口。
    “你們有個孩子。”
    !
    梅比斯和傑爾夫同時轉頭看向希頓,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馬卡洛夫也張大了嘴巴,一副吃了驚天大瓜的表情。
    “梅比斯“死”前,已經懷有身孕,但因為她的心髒還在跳動,妖精的尾巴二代會長普雷希托為了將其複活,把梅比斯封入了魔水晶,並創造出了妖精的心髒這一魔法。”
    “在研究過程中普雷希托無意中發現了梅比斯體內存在生命,意識到這個生命的父親即為傑爾夫,普雷希托令這個生命存活了下來,但由於這個孩子擁有著一份既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的強大魔力而被拋棄。”
    拋棄!
    聽到這個詞語,兩人隻感到心髒猛然一跳,仿佛被死死揪住。
    “這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希頓發刀子直接往人心口上紮,反正他又不難過。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卻不敢相認,他不敢主動去妖精的尾巴表明身份,因為是普雷希托將其丟棄,從小,他獨自一人流浪,直到遇到了你。”
    梅比斯將目光看向傑爾夫,傑爾夫表情有些茫然。
    “他知道你是他的的父親,卻不敢主動相認,或許是因為詛咒,也或許是不想讓你為難。”
    “傑爾夫,梅比斯,他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份苦難與折磨了上百年,他對你們的愛,對你們的堅守,不弱於你們對付任何一個人。”
    “他還活著!”
    梅比斯聽懂了希頓的意思,表情有些激動,然後轉頭看向傑爾夫:“他遇到了你,他是誰,你應當認的他!”
    傑爾夫雖然聽不到梅比斯的講話,卻能感受到那股情緒的波動。
    “他叫歐嘉斯特。”
    歐嘉斯特!
    傑爾夫想起來自己與歐嘉斯特相遇的時候,當時因為詛咒,他不敢多想,隻能表現足夠的冷漠,將這個幼小的孩子收留。
    如今再次想來,那幼小的麵容,金色的頭發,與梅比斯是如此的相似。
    百年來,歐嘉斯特任勞任怨的為傑爾夫承擔起阿爾巴雷斯帝國一切事物,從未有過任何怨言,這與其餘護聖十二盾完全不同。
    傑爾夫好似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