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沈陽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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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沈陽鋼鐵
    “陛下,陛下。”何夕小聲說道:“這裏沒有什麽好看了。要不要去下一個地方。”
    朱元璋這才如夢初醒。說道:“哦。好吧,去下一個地方。”
    他已經在這裏愣了好一陣子了。
    原本通紅地,鮮豔的。流動的鋼水,也在模具之中凝固成各種規格的鋼鐵。從紅色變成了黝黑之色。當然了。看上去不紅了。並不代表不熱了。這個時候,如果那個傻子,想要用手去摸一下,手就可以不要了。
    鋼鐵的冷卻是需要時間的。
    在這一段時間,朱元璋一直看著這些鋼鐵。或者說,他眼睛在看,但是心思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至於想了些什麽?朱元璋一時間也不做到。
    畢竟震撼到極點,反而不知道自己想什麽了。大腦一片空白。
    朱元璋離開這裏。離開這裏熱氣騰騰的環境之後,似乎才清醒過來了一些。
    作為帝王,太清楚鋼鐵是什麽?鋼鐵就是力量。自從洪武十四年,大明對外打的戰爭,或者說何夕主持對外戰爭。都很輕鬆寫意。是何夕謀略出眾,千百年來第一個嗎?
    不是。
    是大明的實力在變強。
    畢竟一個人如果不穿甲胄,隻有一柄利刃,麵對十個人。很難活下來。但是一個人如果有甲胄護體。麵對十個人。很容易殺出來。如果一兩百人甲騎列陣而戰,數千步卒都能衝出來。
    別的不說。唐太宗李世民以玄甲騎破數十萬大軍。而所謂玄甲騎也不過數千編製而已。
    甲胄集中使用,威力巨大。
    而今大明的甲胄泛濫。火器生產翻倍。這都是國力的成倍增長。以至於哪怕何夕拉來的東拚西湊的軍隊,在裝備上完全壓倒了李成桂最精銳的高麗軍隊。
    但是,在此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這樣壓倒性的優勢,以李成桂這樣的人怎麽會倒戈啊?
    朱元璋以為這已經是極限。
    萬萬沒有想到。沈陽鐵廠已經超過了太平鐵廠。成為技術最高的鐵廠。這一爐就能生產出好幾噸鋼水。
    之前,朱元璋聽何夕說什麽鐵路。他從未覺得不可能。鐵多貴啊。怎麽能鋪成路。即便真能鋪成路。難道沒有百姓去偷嗎?而今朱元璋真看到了鐵路的希望。
    一想到從北-京到南京之間,數日之內,數萬兵馬就能到達。
    朱元璋隻覺得呼吸急促起來。
    還沒有等朱元璋從這種情緒之中脫離出來,何夕請朱元璋參觀的另外一個地點已經到了。
    這裏還沒有命名,如果有的話。因為沈陽機械廠。
    這裏有一張張車床。這也是何夕提出的概念,由工匠們完成的了。提出概念容易,但是想要完成車床並不容易。最重要的依然是軸承。還有齒輪。才能更好地移動刀具。
    當然了,這裏的車床都還很簡陋。下麵是厚重鐵基,上麵是縱橫機械。用人在一頭拚命地搖著手柄,或者踩著滾輪。才能帶動刀具的運動。而刀具在鐵坯上,更是擦出靚麗的火光。鐵屑飛出。好像被點燃一樣,落在地麵上,才能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削鐵如泥,在這裏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現實的精準描述。
    在何夕看來,這裏麵有很多問題。
    一來是刀具不行。
    車床的刀具,與傳統意義上的刀具不一樣的。其實就是一小塊合金鋼。但是,這年頭去哪裏找合金鋼。何夕隻能將硬度最高的鋼作為刀具。但是這些刀具,用來加工鐵,還勉強。加工鋼,根本不大可能。
    好在如水輪機一樣。不需要太高的硬度。
    這才能加工出來。
    但是即便如此,換刀具的頻率也太快了一些。幾乎一會兒工夫,就要換上一塊。
    二來就是動力不行。用人力,即便是輪流上。加工一個零件,也需要好長時間。當然了,即便如此,車床加工出來的零件有著遠超其餘方式的精準性。在何夕看來慢。但在別人看來,已經是非常快了。
    如果沒有這裏。
    幾十台水輪機根本生產不出來。
    而今即便如此。水輪機的產量依然上不去。
    何夕將這裏情況一五一十地講述給朱元璋聽了。
    朱元璋手裏捏著一塊刀具,也就是一個四方體鐵塊。而燕王更是眼睛都直了。他靠近何夕說道:“何夕這裏能生產火器嗎?”
    何夕說道:“自然能生產。來看這裏。”
    何夕在前麵走了幾步。來到一個車床前麵,這個車床上固定著一個圓形的鐵柱。被好卡得死死的。圓柱之中,已經有一個整齊的凹陷了。
    何夕對燕王說道:“這就是一門火炮。之前的火炮都用鑄造之法,質量在我看來,其實並不是很好。而這是一整塊鋼,我就想過。從這裏直接挖出來炮膛。這火炮一定會好用很多。隻是可惜了。我低估了這個辦法難度,隻有這個半成品。”
    燕王伸手去炮膛之中一摸,感覺好像鏡麵一樣。
    隻是太淺了。
    最多伸進去一手的距離,根本不足以塞入火藥與炮彈。
    燕王說道:“這怎麽不做了?”
    何夕說道;“太慢了。你不看這麽淺,其實是連續不斷鑽了三個月了。”
    造炮,自然要用最高的鋼材。也就是說。刀具的鋼材硬度與炮鋼的硬度相差無幾,也就弄出而今的局麵。很是尷尬。估計磨上三年,或許能磨出來。
    其實如果何夕當時知道。他連三個月都不會讓磨的,隻是他事情多,交代下來基本方法。就沒有關注,等他再次關注的時候,工匠們已經磨了三個月了。
    何夕才有機會喊停。
    燕王說道:“何弟,無須過謙。有你,才有這裏的一切。我想你一定要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燕王所言倒是不錯。
    太平鐵廠在江南,根基深厚。技術底蘊也是有的。為什麽在哪裏並沒有什麽技術創新。而到了遼陽才不過幾日的功夫,技術就已經日新月異到這個地步了?
    原因也正在於何夕。
    何夕在冶鐵鑄造技術上,也是一個門外漢。並不懂多少。隻是他知道一些大概的概念。他能指點工匠研究。這僅僅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其實並不是這一點。
    而是何夕能夠給工匠們足夠的經費支持。與尊重。
    遇見問題之後,何夕如當初研究高爐一樣。將工匠們聚集起來。商談方案。工匠們能在何夕的麵前暢所欲言。不受任何約束。而且這幾年來,工匠的素質也有了很多改變。
    在何夕研究高爐的時候,大部分工匠都不識字的。而且一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想將自己的技術泄露出去。
    而今卻不一樣了。
    一直被何夕看重的工匠團體中。老工匠已經很少了。大多都是有一手絕活的。在技術上。別人做不到,隻要他能辦到的那一種。但是在理論上已經不行了。這些老工匠隻能承擔一些執行的任務。真正給何夕最大幫助的,其實是以葛天工為首的工理學院出身的工匠。
    他們讀書雖然不多。但是懂實驗,懂數學。也懂何夕當初講一些冶金的原理。一些即便機械知識。他們在何夕的支持之下。迸發出很多新想法。
    何夕近乎無限量的資源供應他們試錯。
    錯得多了。正確的自然也來了。
    更是有了太多寶貴的數據,為將來打下了基礎。
    畢竟,這個時代科研成本並不高。比起,後世動輒數以億萬計的科研經費,這些工匠花費的不過一些材料與工錢,與時間成本而已。在何夕看來,這都不是事。
    但僅僅這一點的改變。有產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當然了,對此何夕不會居功,他說道:“此事全賴陛下聖明。我不過是做了一點小事而已。”
    朱元璋說道:“何夕,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功勞,朕還能奪臣子之功不成?這些成就,也隻有你能做到。別人是萬萬做不來的。”
    朱元璋說得也對,不提何夕所謂的先見之明。單單何夕能平等的對待工匠。就是其他官員很難做到的。因為何夕是從內心深處,並不覺得大家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即便有些官員強行學習何夕的風格。但是人不傻子,對很多事情最為敏感不過了。特別是,麵對掌控自己生死大權的上司。誰真能做到暢所欲言啊?
    不就是小心謹慎不敢出錯。
    哪裏會有什麽創新。
    更不要說很多大明官員,腦袋之中根本就沒有要創新這一根弦。他們隻想維持如今的局麵,最好一直到天荒地老。而沒有想過改變什麽。連理學思想之中,更多主靜,覺得世界上靜態的,而不是相反。
    怎麽能做出這些事情來。
    何夕說道:“陛下謬讚。”說到這裏,何夕微微一頓。說道:“陛下,要不我們回沈陽吧。這裏實在沒有能住的地方。隻有沈陽才有。”
    朱元璋說道:“睡覺的地方有什麽大不了,朕什麽地方不能睡。今天朕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何夕說道:“什麽地方?”
    朱元璋說道:“就去看煤礦。”
    何夕一聽,說道:“陛下煤礦那邊的情況更惡劣,陛下萬金之軀-------”
    何夕還沒有說完,就被朱元璋打斷了。朱元璋說道:“朕自由計較,你聽命就是了。時間不早了,快些去,今夜朕要在煤礦住。”
    朱元璋一聲令下,所有人不敢不從。
    隻是誰都不知道,朱元璋為什麽一定要去煤礦。連何夕也不知道,煤礦雖然重要,但也不是一天也等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