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少年與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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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胡亂的猜想在這一刻控製不住的充斥著呂慈的思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將思緒拽回了比較現實的問題上。


    “鬼......為什麽會在這裏?”


    而下一秒,呂慈竟然就想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這大鬼......不會是在這裏充當試驗小白鼠的吧。


    再看那些插入大鬼身體裏的管子,裏麵有著明顯液體流動的痕跡,老呂越發的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大秦立國千年,現如今隻有兩個難題需要解決,其一便是南方的大鬼壓境,另一個是北疆的戰亂流民。


    而北疆流民歸根結底也是大秦人,就算是幾百年來凝結的仇怨再深,也終究隻是為了討要一個公平,釋放一下憤怒,不可能做出屠滅大秦,改朝換代的瘋狂舉動。


    就算是他們想,也做不到。


    所以大秦最根本的敵人,依舊還是鬼。


    大秦的億萬將士,全部的國力,所有的武器,兵力,軍事,諸子百家勵精圖治幾百年,幾乎80%的成果都是為了將這些怪物趕回那個大洞之中。


    而醫家身為諸子百家之中的一員,也總不可能真的隻是窩在戰場後方治病療傷那麽簡單。


    天下醫者也絕對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抵抗大鬼,扼製,削弱,攻擊,直至殺死。


    那麽【藥物】明顯就是醫者最擅長的武器......大秦的醫療體係早已將世間所有花草魚蟲,沙石骨水的藥性融會貫通,將自然界本身的力量化煉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有點類似於煉金術了。


    所以,這幫老家夥肯定也會琢磨著研製出一種可以對抗大鬼的藥劑。


    到時候把秦軍的刀槍棍棒全都換成針管子,裏麵灌著【滅鬼劑】,遇到大鬼了,紮一個死一個,要是還能研製出吸入性的藥物那就更厲害了,投石機往大鬼群裏扔藥罐子,直接上升到生化戰爭的層次。


    真要有這麽一天,那醫家估計直接成為諸子百家裏的絕對大老,看誰還敢嘲笑醫家沒有修行體係?


    越想越靠譜,越想越對勁,呂慈都開始暢想以後吃醫家福利分紅的美妙日子了。


    正美滋滋呢,突然的......


    “嗯?”


    老呂看到了在大鬼旁邊擺了一張桌子,他先是一愣,然後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靠近後,發現桌子上擺著厚厚的一大摞子紙。


    隨手的翻了幾張,發現上麵寫著諸如這樣的文字:


    【劇毒:型三】


    【鴆酒四斤、砒石一礦、鶴頂紅十五瓶、番木鱉八隻、試用三天,無效果。】


    【劇毒:型陸】


    【夾竹桃一棵、天然砒霜一筐、烏頭十個、血封喉一壇,試用一天,收效甚微。】


    【半日腐骨散、斷腸草,相思一線殺,黑琉璃......】


    一款款劇毒的名字看的老呂心裏發怵......


    果然啊,真的是躲在這裏做實驗,他現在終於知道為啥醫家會有‘濁潭’這種專門研究毒藥的分支了。


    再看回紙上密密麻麻的記錄,每一根管道,每個時辰,每種藥劑的變化,全都事無巨細的寫的清清楚楚。


    不過就是因為太詳細了,導致呂慈看的很累......


    “這種工作態度是不是太認真了些,真的全都用文字來記錄啊;你們不會做表格的麽?”


    眾所周知,在《變量對比》的論文之中,表格永遠都是最能體現各種數據區別的格式,當年呂慈寫碩士畢業論文的時候用的就是excel表格,導師和主任看了都說好。


    所以看到如此傳統複雜的記錄方式之後,老呂覺得渾身難受,不由的萌生了一種幫助實習生糾正錯誤的念頭。


    自己怎麽說也是被陸寒方那幾個老頭子奉為神醫的人,雖然受之有愧,但是不妨礙我從中撈好處,那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幫點就幫點吧。


    想著,他就抽出了一張紙,然後在上麵很工整的畫了一個6x13的列表,並在上麵橫軸標注了時間,藥效,配方等,縱軸標注了幾號輸液管,如此一來,整個實驗數據就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經過了洗經伐髓的藥劑浸泡,老呂此時對自己肌肉的掌控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完全可以不用尺子就畫出橫平豎直。


    看著自己的作品,呂慈很是滿意,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麵前的大鬼,覺得這種地方自己還是別呆太長時間了,便趕緊離開的好。


    便離開了這地下空間。


    ......


    離開兵家武庫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自從被綁到衙門之後,他就沒有回過家,估計這會兒萍兒她們等的飯都吃不好。


    


    門口的兵哥哥看到老呂時,立刻把軍姿站的筆直,呂慈也沒招了,隻能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管這個笑容在對方的腦子裏會被賦予什麽深遠意義,到路邊叫了一輛馬車,朝醫館駛去。


    而他不知道,就在馬車駛過的道路旁,有一條不太起眼的小路。


    這條小路人跡罕至,因為裏麵彎彎繞繞,卻是一個死胡同,胡同的盡頭是一家不大的院子,四周都被黑牆遮擋著,隻有一扇看似普通的門,而且從來沒有人見它打開過。


    由於其太過於幽深,路又太過於狹窄,一個不注意可能就會錯過,導致了周圍的居民長久以來,都已經忘記了還有這麽一條路的存在;即使偶然想起,也會認為這是多年前的某戶人家搬走了,院子地理位置又太差,無法轉手,無人問津,隻好就這麽放著,隨著幽深的小路一起慢慢陳舊破敗下去。


    然而,他們絕對想不到,那麵陳舊的黑牆背後,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麵貌。


    池館水榭,垂花門樓,環繞抄手遊廊,中間有山石點綴,一些低矮的嫩竹的掩映之中,甚至還有一處小小池塘,強硬的在這民居塵囂之中,開辟除了點清靜的意思。


    而這裏也不是沒有人住,就在一個月之前,一老一少住進了這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小院之中。


    那老者歲數蠻大了,但皮膚極好,白淨且不留胡須,一看就是長期養尊處優的樣子,但偏偏就喜歡穿一身仆人的服裝。


    至於那少年,二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有些瘦小,麵色蒼白透著絲病態,此時,正坐在長桌前,手上拿著一封信件,眼中沉靜如水,看不出任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