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01.
    燭台切光忠天蒙蒙亮後才送走了瀧穀瞬。
    瀧穀瞬離開的時候，【找付喪神談心】的任務進度已經變成了【810】。
    可想而知，燭台切光忠到底遭受了什麽。
    燭台切光忠神情恍惚地關上門後，屋子裏多了一個人。
    鶴丸國永坐在窗台上，腳晃來晃去。
    “審神者在你房間留下了很濃烈的氣味呀。”他打趣道。
    燭台切光忠死氣沉沉地說道：“在我身上也留下了氣味……”
    鶴丸國永大驚失色地撲過來在燭台切光忠身上聞聞聞，他雪白的睫毛覆在金色的瞳孔上，襯得他的睫毛仿佛霜雪一般，而那雙瞳孔裏總是縈繞著金色星光似的快活笑意，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誒，這氣息分布的感覺不是很對勁啊，這一點一點的……”鶴丸國永用手指點了點燭台切光忠的後背：“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是啊。”燭台切光忠死氣沉沉地說：“主上一直在用下巴紮我，紮了我將近一個小時，一邊說話一邊紮。”
    “這算是虐待刀劍嗎？”鶴丸國永問道，“一個小時……啊。”
    “精神虐待吧……”燭台切光忠此時看起來沒有任何求生欲，他繼續死氣沉沉地說：“他紮了這麽久也就紮出個輕傷buff來，給我道歉後立刻手入了，接著停止了紮，所以身體上倒是沒什麽問題，至少比原來的審神者好多了。”
    鶴丸國永大吃一驚：“還真紮出輕傷了啊？感情如果主上不把你紮成輕傷他就不停下來啊！”鶴丸國永驚歎：“我想我得重新評估一下主上的性格了。”
    燭台切光忠掙紮了一下：“他倒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和我道歉了。”
    “把你傷著後他道歉你就原諒啦？”鶴丸國永問道，“這麽容易？”
    “主要是，他鞠躬的樣子很像偶爾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領導人。”燭台切光忠說道：“而且他鞠躬很深，就，你知道嗎，就……”
    鶴丸國永猜測道：“下巴戳到胸口了？”
    “下巴到胸口後融化掉了。”燭台切光忠兩眼無神地說道。
    鶴丸國永：“啊這。”
    鶴丸國永想象了一下，也一起兩眼無神了。
    過了一會兒燭台切光忠：“你要是沒事我就去睡覺了。”他突然明白為啥一期一振每次從審神者那裏回來都要倒頭大睡的原因了。
    鶴丸國永本著同為伊達組的情誼說道：“要不我和你談談心？開解開解你？”
    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光忠突然拔刀。
    鶴丸國永：？？？
    鶴丸國永莫名其妙就開始跑。
    “讓你談心！讓你談心！談個x！談個x！”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燭台切看起來有精神了很多呢。
    鶴丸國永拖著他低得不行的機動值努力逃竄著，苦中作樂想到。
    “今天的本丸居然開始內訌了呢。”
    小烏丸看著藍天之下、屋簷之上跑過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折了芒草在手中反複把玩，黑眸中輕漾著笑意。
    “去除了雜草後，這些也開始茁壯成長了啊。”
    02.
    瀧穀瞬從燭台切光忠的房間裏出來後非常滿意，已經【810】了呢，這個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獎勵很快就拿到手了。
    回到自己的庭院後發現一期一振不在，可能是天還徹底亮起來的緣故吧。他想到。
    從燭台切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天還蒙蒙亮，但現在卻更暗了——因為下起了小雨。
    雨絲輕輕柔柔地落在瀧穀瞬身上，那一刹那他似乎感覺到了雨水中所攜帶的冷意，但仔細一感覺什麽都沒有。
    是不是自己在現實的房間裏空調開的有點大啊。瀧穀瞬想到。
    雨水將他白色的狩衣迅速打濕，將整個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淋濕。
    牆角長滿了藍色的鴨蹠草，鴨蹠草有很多好聽的別名，碧竹子、翠蝴蝶、淡竹葉，它的花朵非常豔麗，上麵兩瓣是綺麗的藍色，
    除卻漂亮的如同藍色火焰一般的鴨拓草之外，整個庭院的植物都綠得逼人。
    瀧穀瞬短暫地在回廊停留了一會兒，找好角度截了圖，拉開紙糊門回臥室睡大覺。
    【3,2,1】
    瀧穀瞬從床上跳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再拉開門，雨不知何時起已經停了，天空藍湛湛的，陽光甚是明媚。
    再一看遊戲係統的時間，謔，已經是下午了。
    一期一振還是不見蹤影，於是瀧穀瞬準備隨便亂逛，隨機找幾個幸運兒和偉大的審神者大人談談心。
    在亂逛的過程中，他發現本丸和剛剛來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也不是說雜草這些變少了，而是更直觀的一種，更有生活氣息了。
    那邊的晾衣架上懸掛著很多刀劍的衣服，應該是有人拿來洗了。現在天氣非常好，正好晾衣服。
    瀧穀瞬走進晾衣架，心裏想著自己能不能偷幾個，話說被偷走的裝備他們還能自動生成嗎？
    突然周圍暗下，絕對選項出現。
    【你發現了晾衣架上的純白兜襠布，你會：
    一、吃掉它
    二、穿上它
    三、陶醉的深深嗅它】
    瀧穀瞬：！！！
    雖然絕對選項出現後很開心，這意味著距離遊戲艙又進了一步，但這，這選項是怎麽回事？！這突破尺度啊完全！！！嚇得他都開始說倒裝句了啊喂！
    這是什麽可疑的選項啊！！！
    ——不！這已經不是可疑了吧！這完全是犯罪吧！！！
    瀧穀瞬的表情變幻莫測。
    但很快他迅速安慰了自己。
    遊戲而已，自己隻是數據而已，同樣這些迎風招展的兜襠布也隻是數據而已。
    而且人家是付喪神啦，高潔的付喪神，他們的兜襠布也很聖潔的啦。自己暴風吸入一下神靈那神聖的氣息怎麽了！舊金山的教堂裏還保留著小耶穌的尿布呢！
    這樣一想似乎也沒什麽了呢。瀧穀瞬迅速進行了自我調節麻痹）。
    “好的，趁著沒人，趕緊做。”為了鼓勵自己，瀧穀瞬大聲說出來，給自己打氣。
    說完後他走到隨風飄蕩的兜襠布前，伸手摘下了它，做了個心理準備後，身後突然傳來某個人的聲音。
    “審神者，你在做什麽？”
    “我……”我看到上麵有髒東西！瀧穀瞬想要這樣說。
    結果麵前突然暗下！
    居然是【絕對選項】兩連擊！
    如果是平時的話，接連出現兩次絕對選項，瀧穀瞬估計會非常開心。
    但為啥是現在啊，為啥是現在啊——！
    【你的癡漢行為被發現了，你會：
    一、做掉目擊者
    二、做掉自己
    三、對目擊者說：你親自幫我穿上】
    ……
    ……
    瀧穀瞬轉過身，看到了來者是大包平。
    大包平頭頂已亮了血條。
    生命：570
    攻擊：63
    防禦：58
    簡單對比一下：
    瀧穀瞬生命：150
    攻擊：17
    防禦：20
    ……
    保守估計，也就兩三下的事兒。
    激進估計，對方打出暴擊，這就是一兩下的事兒了。
    ……
    接下來該如何選擇是顯而易見的事。
    作為一個社畜，瀧穀瞬自然相當清楚，如果麵臨幾個都很糟糕的選擇，那麽就選那個相對來說糟糕程度較低的選擇吧。——他在工作中時常遇到類似的問題。
    瀧穀瞬木然選擇了【三、對目擊者說：你親自幫我穿上】，他正準備張口說這句話，界麵冒出一行字：
    【請先[陶醉的深深嗅它]】。
    ……原來之前沒做完的還得自己做。
    於是瀧穀瞬絕望地看了一眼大包平，說：“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你都別驚訝。”
    大包平：“哦，我挺想知道你剛剛說‘趁沒人趕緊做’，是要做什麽。”
    瀧穀瞬：“……”
    瀧穀瞬：“你馬上就能看到了。”
    接著他露出陶醉的表情深深吸了幾口，他一直吸一直吸，直到係統提示【絕對選項550.】
    接著他又抬起頭對呆若木雞地大包平說：“好了，你現在親自幫我穿上。”
    大包平：？？？
    大包平後退一步，他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於是就直白地問出了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審神者，你是變態嗎？”
    瀧穀瞬想說‘我不是’，但他又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好無說服力，而且誰知道接下來絕對選項還會操控著自己做什麽。
    所以他。
    所以他開口說：“是的。”
    大包平：？？？
    大包平：“不是，你就這樣坦然承認了？”
    瀧穀瞬：“其實是這樣的，剛剛我不這樣做的話就會死。”
    大包平：“你的意思是，讓我在你是精神病和變態之間選一個？”
    瀧穀瞬：“好吧我就是變態。不好意思，就是這樣。以及，你是付喪神，我是審神者，所以你得聽從我的命令，親自幫我穿上這個兜襠布。”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讓理智淩駕於情感之上！用非常冷靜的態度來解決這件事吧！
    這一刻，瀧穀瞬擺出了談工作時的架勢。
    他，認真了。
    ……雖然理論上這份認真毫無意義。
    大包平被震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大包平臉上出現費解的神色：“居然……居然說的這麽坦然理智……正常人完全不會這樣的吧，但如此坦然居然顯露出一種男人氣概來，再加上審神者你之前所做的各種事雖然費解，但根據他們的說法也都有很多目的……無法判斷，那就依照直覺來行事吧……以及你現在說的也的確對，我理論上就是該聽從你的命令的。”
    瀧穀瞬嘴角抽了抽。
    看起來這位大包平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好像是有那麽點中二在裏麵的。
    算了，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是好事。
    “那麽。”大包平說，“你是要先脫嗎？”
    瀧穀瞬：“這倒不用，直接把兜襠布係在衣服外麵就好。”
    “哦好的。”大包平走過來說，“謹遵主命。”然後他開始給瀧穀瞬係兜襠布：“說起來這是誰的啊？”
    瀧穀瞬看了眼兜襠布屬性。
    【名稱：小狐丸的兜襠布
    特性：裝備後防禦+1，暴擊+10
    描述：這是屬於小狐丸的兜襠布，你會感覺到小狐丸在上麵所留的狂野氣息。等等你是誰？你為什麽動人家的兜襠布？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做的吧？】
    真是槽點滿滿的描述。
    “是小狐丸的兜襠布。”瀧穀瞬回答。
    大包平：“哦！是小狐丸，那家夥還不錯。說起來審神者，你第一次用三日月宗近的頭巾，這次又用小狐丸的兜襠布，你很喜歡平安時期的老刀嘛，品味不錯。”
    瀧穀瞬：……
    這詭異的和平對話又是怎麽回事。
    算了，還是那句話，這對於眼下的情況來說，這是好事。
    大包平一邊給瀧穀瞬穿上兜襠布，一邊問道：“說起來，你又是怎麽辨認出這是小狐丸的兜襠布的啊。”
    瀧穀瞬隨口回答：“我很了解你們，我能認出你們所有人的兜襠布。”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瀧穀瞬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因為他話音剛落，那邊響起顫抖的聲音。
    “主、主上，大包平……你們……你們在做什麽？”
    來者是綠油油的禦手杵，他聽到這話，看到這幕，手中的花盆都掉在了地上。
    禦手杵——！
    是一排刀劍裏看起來最憨厚老實的槍男士禦手杵——！
    ……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