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01.
    灰蒙蒙的天空, 如詩如霧的小雨。
    食堂外麵是個不大的庭院，庭院裏有不少嶙峋的怪石，還有一些清俊的鬆柏, 看起來很有意趣。後麵的儲存食物的小院環繞著柴垣, 看起來更是可愛。
    在如此有意境的地方, 卻混進來個審神者……）。
    割裂，真的是太割裂了。
    看著付喪神們見鬼一樣的表情, 瀧穀瞬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要在意剛剛發生的事。”
    付喪神們：……
    我們怎麽不在意啊！你剛剛真的叫的好慘啊！！你現在嗓子都有點啞啊！！！
    瀧穀瞬：“我也不想那樣的, 但不那樣的話我的遊戲）人生就徹底卡住了。”
    付喪神：？
    o？你要不要聽聽你再說說什麽？
    一期一振也在旁邊說道：“大家吃飯吧, 這真的是主上用腐爛老鼠肉和蚊子翅膀催熟的南瓜所做南瓜粥。”
    付喪神們：……
    你其實可以不強調的。
    藥研藤四郎硬著頭皮說：“是的, 大家吃飯吧。那個是肥料, 你們別誤會了。”
    瀧穀瞬看到兩位付喪神幫著他解釋, 非常欣慰，於是他說：“剛剛我是開個玩笑，我隻是突然想這麽做而已, 沒其他目的，你們放心。”
    付喪神們：……
    你們進行了一些完全沒有必要的解釋。
    大家正進退兩難時，唯有太郎太刀突然笑了，他說了句神秘莫測的話：“原來如此。笑麵青江讓你滿意了，那我的回答也該讓你滿意才是，審神者。”
    瀧穀瞬回憶了一下，太郎太刀剛剛說的是他叫得像被鬼附身, 答案是比較接近的, 於是他就點頭：“也算是滿意了，不過你說的太有個人風格了, 不夠客觀。”
    太郎太刀是神刀, 他會說這樣的話也情有可原。
    聽到瀧穀瞬的話, 太郎太刀又笑了下，那個笑介於冷漠和狂氣之間。“我明白了。”他說道。
    太郎太刀，刀莖銘文為「末之青江」。
    刀身巨♂長無比且彎度很小，官方說他擁有破格尺晉江）寸，是人類所不能承受的大小。
    太郎太刀看起來是內斂沉默的，他的體型相當高大，但他的裝束卻又非常精致——嫣紅的眼線，金色的指甲，冷酷而端莊的容貌，這些都讓他擁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凜然氣質。所以經常會有審神者想要嚐試嚐試官方聲稱的大太刀的驚人尺晉江）寸。
    太郎太刀大部分時間都被擺在神社裏供奉，但他是更喜歡上場實戰的，在他受傷後他會露出不符合氣質的冰冷微笑，彼時，那微笑裏是帶著狂氣的。一如他現在。
    他在和審神者進行完那無厘頭的對話後，直接走過去端起一碗南瓜粥，坐到了桌邊。
    次郎太刀緊隨著兄長也去拿了一碗，有他倆帶頭，大家紛紛拿了南瓜粥。
    次郎太刀低聲問太郎太刀：“兄長，你明白什麽了啊？”
    太郎太刀垂眸淡淡地說：“你認為審神者剛剛的嚎叫如何？”
    “很難聽。”次郎太刀誠實回答。
    “是的。”太郎太刀冷笑，“但壓切長穀部卻說了諂媚之語。”
    次郎太刀：“喔……這樣說長穀部稍微有些過啦。”
    太郎太刀是高潔的神刀，暗墮後整個人愈加我行我素，所以看不上壓切長穀部的做法，這也是正常事。
    “審神者是用這種行為去篩選，誰是願意說真話的人。”太郎太刀說，“所以，他才會對說實話的笑麵說，很滿意。”
    次郎太刀怔了怔，感覺一扇危險的大門打開了：“是這樣嗎。”
    “不是如此，那為何審神者在聽到壓切長穀部的阿諛奉承之語時會露出那種表情。不是如此，那為何審神者在聽到笑麵青江說殺豬後，會露出非常驚喜的笑容？”太郎太刀不愧是神刀，直接說了個相當文藝的排比句。
    次郎太刀起初不信，但他轉念一想，這似乎是唯一可以說得通的辦法，畢竟正常人是不會想著突然趴桌子上慘叫的。
    而且，即使‘正常人’突然想要趴在桌子上慘叫這事兒也說得通，但接下來麵對說自己叫的難聽的人反而笑臉相待，這事兒就完全說不通了。
    除非他一開始有什麽打算。
    次郎太刀：“但即便如此，審神者所做的表演未免也太浮誇了。浮誇的表演讓我總覺得很，怎麽說，很幼稚。”
    太郎太刀：“嗬。幼稚。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豈會幼稚。”
    次郎太刀頓悟：“不是極端的幼稚，就是極端的深沉。浮誇的表演，何嚐不是對我們釋放一種信號。”
    太郎太刀點頭，“這也是我想的事情。”
    次郎太刀說道：“審神者是非常真誠的人，他那樣做，是希望找到坦率的部下。”
    太郎太刀頷首。
    次郎太刀順著這個思路整理下去：“所以即使是用這樣的手段，他也故意用浮誇的表演，實際上他對這種手段不屑，但他此時又沒有辦法，畢竟我們現在可都……”他說到最後壓低聲音，沒有把‘瀕臨暗墮’說出口。
    暗墮二字，向來都是時之政府的禁忌的。
    藥研藤四郎：嗬嗬）
    太郎太刀：“我想是這樣的。”
    次郎太刀又笑了起來，這次他的笑容很活潑：“那看起來審神者很符合大哥你的口味呢。”
    太郎太刀淡淡地說：“姑且再看看。”
    雖然太郎太刀已經流露出結束話題的意思，但次郎太刀依舊意猶未盡：“我還一直覺得審神者瘋瘋癲癲所以沒有細想呢，經兄長這麽一提醒，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太郎太刀垂眸：“畢竟，是審神者。”
    審神者是本丸的核心，這是無可爭辯的事。
    次郎略微歎了口氣：“如果推論是真，回首去看審神者來的行為，未嚐不也是一種大智若愚，返璞歸真。”
    太郎太刀似乎笑了一下，沒說話。
    次郎太刀用勺子攪動著南瓜粥，突然發現這南瓜粥有些特殊。
    這南瓜粥……
    次郎太刀用勺子舀起一勺品味了一番，感覺神清氣爽。
    太郎太刀說道：“這個南瓜粥裏有審神者的靈力，喝了後對是一些益處的。”
    次郎太刀：“明白了。”
    太郎太刀：“是的，審神者這是在補償我們剛剛所聽到的刺耳聲音，他的心裏對這些計算得很清楚。”
    “原來如此。”次郎太刀慨然到，“還真是個坦率可愛的審神者啊。”
    02.
    講道理，其實也不怪付喪神這樣。
    瀧穀瞬在正常的時候看起來也很正常，能夠和人說話溝通的那種。
    他每次做了離奇之舉後也會對自己的舉動進行一番解釋……雖說很多時候解釋等同抹黑。
    付喪神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他們這個審神者的背景是如此複雜。
    所謂降維打擊，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次被打擊到的是他們的精神。
    於是他們隻能用自己的思路去推測，去揣摩瀧穀瞬。
    ——就摸到一堆不該摸的東西bhi
    03.
    瀧穀瞬在付喪神們喝了南瓜粥後，得到了遊戲係統的提示。
    成就【讓付喪神們品嚐你做的飯】進度解鎖至【20140】.
    還真有成就可以拿，說明自己的推測沒有問題。
    解鎖成就時獲得的獎勵是非常多的，遠遠超過普通任務，所以瀧穀瞬立刻來了精神，準備趕緊把這個成就做完，不擇手段地去做，就像上次一邊阿瓦達啃大瓜等等自己在說什麽……是像上次一樣啃遍本丸來給刀劍手入一樣。
    因為是首殺成就，還直接解鎖了新體質，這可是直接拓展了遊戲玩法啊。
    那麽，給全體付喪神都喂一遍南瓜粥吧。
    一個南瓜可以分成十碗【稀釋的南瓜粥】，剩下120個付喪神用12顆南瓜就行。
    此前剩下四個南瓜，現在他還需要快速催熟八顆南瓜。
    瀧穀瞬正要離開去找蚊子老鼠時，突然接到個新任務：
    【[將本丸十個付喪神好感度提到30以上]410】
    【任務獎勵：1000經驗；一片巴形薙刀碎片；兩個[絕對選項]】
    咦？【絕對選項】也能作為獎勵頒發嗎？
    【絕對選項】除了社死和刷成就外，還可以挖掘出其他東西來嗎？
    不過說起來，410意味著有新的付喪神對自己的好感突破30了啊。瀧穀瞬打開好感度麵板一陣扒拉，讓他看看哪個小妖精對他暴增好感了。
    是鶴丸國永。
    他轉頭看向那邊吃南瓜粥的鶴丸國永，問道：“鶴丸國永，你是因為喝南瓜粥而對我好感提高的嗎？”
    鶴丸國永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好吧，任何人突然聽到這句話都會反應不過來的，畢竟瀧穀瞬這溝通方式太ai了。
    看起來不是因為南瓜粥，瀧穀瞬又問道：“你上一次對我提高好感是因為什麽？”
    鶴丸國永這次get到了瀧穀瞬的意思，他笑得眯起了眼：“是因為主上的慘叫太有意思了！”
    “原來如此。”瀧穀瞬明白過來。
    鶴丸國永在設定裏喜歡惡作劇，瀧穀瞬一直以來的各路社死行為應該很符合鶴丸國永胃口，所以鶴丸國永在他每一次【絕對選項】發癲後好感度都會增加一些，這次正好加到30，所以激活了下個好感度相關的任務。
    怪不得上次翻的時候鶴丸國永的好感度僅次於壓切長穀部呢。
    這是好事。
    【絕對選項】帶來的益處太多，壞處隻有社死一個，那就約等於沒有壞處嘛。
    瀧穀瞬做了自我心理建設，然後準備去打蚊子了。
    “一期一振，藥研藤四郎。”瀧穀瞬給他們布置任務：“現在你們去本丸裏找蚊子和老鼠，找到後都捉到我房間來，我要親手殺死它們。”
    付喪神們：“……”
    一期一振問道：“主上，是想要將它們做成肥料嗎？”
    “是的。”瀧穀瞬說。
    付喪神：所以一期一振你為什麽這樣熟練啊喂！你不是才當了幾天近侍嗎！
    藥研藤四郎低聲問一期一振：“所以，主上為什麽要親手殺？這也是他的……習慣？”
    一期一振：“主上親手殺死它們的話就能有效利用它們的靈力轉換為其他東西了，你不要戴有色眼鏡去看主上，他所做的事情都有一定的道理的。”
    藥研藤四郎怔了怔：“原來是這樣，審神者對靈力的操控好厲害啊。”雖然明白了瀧穀瞬讓他們抓老鼠的用意，不過藥研藤四郎還是無視了一期一振後半句話。
    麵對審神者，是必定得戴有色眼鏡去看他的。
    其實戴有色眼鏡看他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接下來瀧穀瞬又開始滿本丸轉悠了，但此前瀧穀瞬已經刷過兩波蚊子老鼠了，新的小怪應該還沒刷新出來，瀧穀瞬一無所獲，隻好返回房間。
    一期一振和藥研藤四郎隻抓到三隻老鼠和一隻蚊子。
    瀧穀瞬用錫杖將它們打死，當然沒湊夠肥料。
    這可咋整，任務卡住了。
    玩遊戲有時候就會出現這種尷尬事兒，小怪肯定能刷新出來的，但需要時間，但瀧穀瞬想要立刻完成任務，不想等待。
    瀧穀瞬思考了一下，覺得應該有新地圖設定，他想到時之政府來的那個傳送神龕，於是跑過去摸了神龕，果然出現了對話框。
    【選擇傳送點】
    一張地圖展現在眼前。
    地圖上標著很多地點，但所有地名都是黑色的，包括遊戲的道具店[萬屋]在內。大部分地名後麵都標著等級要求，等級需求最低的[腐爛森林]需要十級才能進入。
    自己現在是九級，還差一級。
    瀧穀瞬皺著眉思索了一番，發現眼下還真是束手無策。於是他拿著爆出來的腐爛老鼠肉，去田野裏碰碰運氣。
    施肥後，瀧穀瞬想著遊戲節奏不能卡住，於是他嚐試采摘了旁邊未成熟的西紅柿。
    【食譜[涼拌西紅柿]解鎖點擊查看）】
    【食譜[西紅柿炒雞蛋]解鎖50點擊查看）】
    【成就[舌尖上的本丸]解鎖進度210.】
    果然即使是未成熟的作物也可以解鎖相應食譜。
    解鎖的條件是：該作物是由自己栽培並收獲的。
    所以瀧穀瞬之前生吃作物時一個都沒解鎖——那些作物是付喪神們栽培的。
    【舌尖上的本丸】這個成就看起來更容易完成啊。
    瀧穀瞬點擊查看詳情，發現【涼拌西紅柿】需要西紅柿和甘蔗，而【西紅柿炒雞蛋】則需要雞蛋。
    【現在本丸沒有牲畜，試著去萬屋購買小□□。】
    【萬屋解鎖。】
    謔！道具店解鎖了！
    遊戲這不就暢通了嘛。
    他撒丫子跑到傳送神龕這，果然，傳送地圖上多了個萬屋。
    係統提示傳送需要消耗30靈力，對於如今的瀧穀瞬是毛毛雨。
    瀧穀瞬看了眼自己手頭的3400小判，誌得意滿地選擇傳送。
    使用傳送神龕後直接來到萬屋，萬屋和其他遊戲道具店沒什麽兩樣，裏麵甚至沒npc，直接麵向櫥窗就彈出購買欄了。
    瀧穀瞬將目光在價格10000小判【巴形薙刀碎片】停留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先按照遊戲提供的本體內容玩兒，不氪金了。
    雞30小判，鴨30小判，鵝50小判，羊100小判，豬150小判，牛200小判。這些牲畜的價格看起來很正常，沒有坑人的打算。
    瀧穀瞬先花了200小判買了個調料包，接著又買了雞鴨鵝各十隻，羊、豬、牛各三隻。這些牲畜一共花了2450小判，他手頭就隻剩下750小判了。
    至於那些武器和裝備，初級審神者套裝的價格高達50000小判，但屬性遠不及自己穿的【中極審神者】套裝，果然遊戲裏得到的東西比商店要好，果然這個遊戲不鼓勵氪金。
    最後，瀧穀瞬又買了一些雜七雜八的種子，讓自己手頭隻剩下可憐的50小判。
    櫃台上出現一個包裹，瀧穀瞬將包裹收入自己的儲物空間，儲物空間差點被塞滿。
    好家夥原來牲畜可以塞進儲物箱啊。
    返回本丸找到飼養區，發現那裏已經破敗了。瀧穀瞬熟練地掄起大錘開始劈裏啪啦維修。這個維修的工程比較大，所以瀧穀瞬開了三倍速在那兒掛機，一上午時間過去，中午時分一期一振過來，瀧穀瞬停止三倍速，問道：“藥研藤四郎呢？”
    一期一振沉穩地說：“他去睡覺了。”
    瀧穀瞬說道：“哦，也是，小孩子的確需要睡午覺。”
    一期一振問道：“主上，我和您一起來維修吧。”
    瀧穀瞬警惕地說：“不用了！”
    別和他搶經驗，維修建築也給經驗的！
    眼下他好不容易有了找到了突破點，怎麽可能被人搶經驗！
    看著三倍速的瀧穀瞬輪著錘子瘋狂維修，終於在傍晚降臨時，瀧穀瞬把整個飼養區的建築都修完了。
    瀧穀瞬找到牛圈，選擇牛，點擊【從儲物空間中取出】。
    隻見瀧穀瞬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先扯出一個牛角來，接著把牛的整個頭拽了出來。
    “審神者？？？”
    身側傳來一個震驚的聲音。
    啥？這麽巧的嗎？
    瀧穀瞬轉過頭，看到來人後也大吃一驚。
    怎麽是山姥切國廣？！
    瀧穀瞬沒想到從儲物空間拿出牛居然得要好幾秒種的時間，而且恰好被山姥切國廣看到了。
    瀧穀瞬上次嚇到山姥切國廣後挺內疚，結果這次又嚇到他了。瀧穀瞬擔心多來幾次山姥切國廣會對自己產生陰影的，萬一給個什麽debuff不利於提升好感度怎麽辦。
    解釋，趕緊想想怎麽解釋，怎麽糊弄過去。
    牛，身體裏出現牛，解釋，牛從身體裏出現……
    瀧穀瞬脫口而出：“不要多想，這是我的牛晉江）子。”
    話音剛落，整頭牛從瀧穀瞬的胸口鑽了出來，穩穩當當落在牛圈裏，並且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哞”。萬屋出品，必定精品，所以那叫聲也格外響亮。
    山姥切國廣：……
    山姥切國廣驚恐地跑了。
    瀧穀瞬一頭撞在牛的身上，很是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