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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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在接見趙老夫人的時候,便知道她的來意,可此刻聽著哭鬧聲依舊腦仁作疼。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把郡主扶起來。”
太後一聲厲喝,宮女們攙扶的攙扶,哄孩子的哄孩子。
可趙老夫人癱軟在地,孩子也嚎啕大哭,差點掀翻了太後的壽華宮。
太後心底有些惱怒,但見趙老夫人比她還小了兩歲,如今卻滿頭華發,看著好不可憐,倒是也生出幾分同情來。
到底是在宮中養過幾年的正經郡主,誰知青年喪夫,中年喪子,日子過得不算順遂,偏偏還遇上了那麽個孽障。
“□□,你先起來,此事哀家定會幫你做主。”太後開口道。
趙老夫人這才將將收了眼淚,含淚哭道:“娘娘,臣婦實在是被逼到了絕境。”
見自家祖母收了陣仗,趙雲安這才止住哭聲,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噙著眼淚的小模樣別提多可憐。
太後親自將她扶起來:“□□,好歹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來,否則你讓哀家怎麽做主?”
趙老夫人抬頭緊盯著太後:“珠玉郡主所作所為,娘娘真的不知嗎?”
太後臉色淡了下來:“你兒子在前朝彈劾,你又來後宮哭訴,你們母子這是想要了珠玉性命嗎?”
“若非珠玉郡主逼迫太過,何至於此?”
太後擰眉道:“趙家有點風吹草動,你便狐疑到珠玉身上來,可有真憑實據?”
趙老夫人淒然笑道:“那奶娘剛被抓,還未提審一二,便有順天府來提人,人被帶走不到片刻便畏罪服毒,這可是趙家的家生子,裏裏外外卻查不到絲毫蹤跡。”
“除了珠玉郡主,誰人還與出生嬰兒有仇?除了珠玉郡主,誰人還有這番能耐?”
太後眼神一冷。
趙老夫人口口聲聲質問珠玉,背後何嚐不是在責問她與祿親王,若不是他們,珠玉不過是一郡主,哪裏有這般能耐。
趙雲安大眼睛的淚珠都掛不住了,珠玉郡主?
一個郡主好端端的為何要害他?
趙老夫人愴然涕下:“娘娘為了私欲,竟是要遮天蔽日嗎?”
“你好大的膽子!”太後猛地發怒。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來宮女稟:“啟稟太後,珠玉郡主求見。”
“讓她滾回去閉門思過!”太後怒道。
外頭一陣喧鬧,顯然被寵壞的珠玉郡主並不服帖,鬧騰著要闖進來。
趙老夫人道:“娘娘,郡主不把永昌伯府放在眼中,如今也並不把壽華宮放在心上。”
“殿前喧嘩,無規無矩,還不把她叉出去。”
珠玉郡主到底是沒能闖進來,她這才意識到此次與以往不同。
太後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捏了捏眉心:“這孽障東西慣來任性,可祿親王膝下隻有一女,又能如何。”
這次不用趙老夫人暗示,趙雲安又扯著嗓門大哭起來。
感情為了個瘋子郡主,就不顧他小兒性命。
趙老夫人也道:“慣子如殺子,郡主今日視朝堂律法於無物,焉知他日不犯下殺身大禍?”
“娘娘和祿親王一番愛女之心,難道聖人與皇後也能一味容忍。”
太後臉色變幻莫測。
趙老夫人忽然磕了一個頭,伸手將繈褓一把塞進太後懷中。
“娘娘執意如此,臣婦今日便將孩子留下,任憑珠玉郡主處置,左右不過是一條性命,大不了臣婦陪他一道兒走黃泉路。”
說完這話,趙老夫人竟是扭頭就走,半點不停留。
太後追出去幾步,卻也沒能攔住。
低頭一瞧,對上的卻是一雙含淚的大眼睛,太後忍不住就是一怔。
“太後娘娘,這孩子……”
太後卻抱著孩子回到宮內:“你們都退下。”
趙雲安猛地支棱起來,暗道太後遣退左右,不會真的喪心病狂吧,祖母你快回來。
誰知等宮人都退下,太後低聲道:“出來吧。”
她臉上餘怒未消,卻眼底分明一派冷漠。
祿親王從後走出,看起來病懨懨的王爺,居然比囂張跋扈的女兒更早入宮,還早早的藏在了太後宮中。
他走過來看了眼孩子,評價了一句:“跟趙二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早讓你好好管教珠玉,你偏不聽,這才有今日之禍。”太後嗔怪道。
“□□有句話說的對,皇帝和皇後對珠玉不滿已久,隻因你我隱忍不發,這次可算是被他們逮著機會了。”
“你皇兄縱然仁慈,但也遵從國法。”
祿親王無奈道:“母後是知道的,自從趙二死了,珠玉便整日裏瘋瘋癲癲,原以為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會好一些,誰知道愈發瘋了。”
想起珠玉郡主嫁人後不敬公婆,鞭打郡馬,弄得肚子裏的孩子七個月就早產,一直以來病病殃殃,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珠玉自己也不能再生,好容易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居然就去殺趙二留下的孩子。
太後連連歎氣:“永昌伯拚著得罪你我,也要鬧到皇帝麵前去,這次不能不管了。”
祿親王卻笑了起來:“永昌伯這麽一鬧,本王反倒是安心了。”
太後不知想到什麽,臉色陰沉下來,瞪了他一眼:“你做事怎麽這麽不小心,前有趙二,後有珠玉,若是泄露一二,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誰知祿親王大笑不已:“母後你糊塗了,本王是親王,抄哪的家,誅誰的族?”
太後擰眉道:“那也不能如此放肆。”
“母後且安心,趙二已死,永昌伯顯然並不知情,不然哪敢如此彈劾珠玉,他鬧得越大,你我越是能夠安心。”
太後皺眉:“這事兒你早知道?”
祿親王笑道:“珠玉辦事,哪有這般利落的。”
“不過她確實是放肆了一些,且口無遮攔,再留她在京城也是禍害,不如趁著此次打發出去,也好省了諸多麻煩。”
祿親王提起女兒,渾然沒有在外人麵前的寵愛縱容。
太後也是頻頻點頭:“這樣也好。”
“至於永昌伯府……以後倒是不用時時盯著,趁著此事,兒子會負荊請罪,還能贏得一二好名聲。”
太後母子輕描淡寫的商定著,顯然並不把永昌伯府放在心上。
被太後抱在懷中的趙雲安,此刻卻如遭雷劈。
原以為要害他的是瘋癲郡主,是他爹死前留下的風流債。
可哪想到親爹的死別有內情,從太後與祿親王的話裏分析,怕還是要不得的事情,指不定是謀反叛亂的大事!
吾命休矣!
趙雲安努力做著深呼吸,免得激動太過,露出痕跡來。
忽然,祿親王咦了一聲,看著繈褓道:“這孩子眼睛水汪汪的,瞧著像是能聽懂我們的話。”
太後低頭看了眼,嗤笑道:“才滿月的孩子,連人都看不清,哪裏能聽懂人話。”
祿親王伸出手捏住趙雲安的鼻子,佩戴的玉戒一片冰涼。
趙雲安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忘了呼吸,片刻又張開嘴大口大口吸氣,可憐巴巴的掙紮起來。
太後拍掉他的手:“你莫不是也瘋了,□□故意將這孩子留在宮中,但凡他少一根頭發絲,唾沫星子都能把本宮淹死。”
祿親王嗤笑道:“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
瞧胖乎乎的孩子哭得抽抽噎噎好不可憐,祿親王心情大好,還說:“趙二也是運氣,臨死前還能留下一條血脈。”
“母後,趙二都那樣了還能生孩子,你說這孩子會不會是永昌伯的種?要不然他何必為了弟弟的孩子,連伯府都不顧了。”
太後沒好氣的罵道:“胡謅什麽,趕緊出宮吧,免得被人抓住馬腳。”
誰知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