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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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伯府雖是太、祖皇帝賜封的伯府, 但這些年來不得重用,不免顯得有些落寞。
    平時不顯得,逢年過節辦喪喜事兒的時候, 便很看得出來。
    大年初一這一日, 門房才剛打開大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隻見永昌伯府門口,竟是已經停了兩輛馬車,瞧見大門打開, 車上便有一人跳下。
    門房下意識的想將紅紙袋掛在門上。
    往年正月初一, 永昌伯府門口來的最多的, 便是這送飛帖的,所謂飛帖, 也叫福帖,其實跟現代的賀卡意義差不多。
    無非是本人不上門, 派出一個下人就能送一圈兒, 相互之間給個麵子情分罷了。
    有時候甚至互相都不認識,一日下來, 收進門的福帖能有一大袋,實則毫無意義。
    後來永昌伯覺得麻煩, 索性在門口掛一個紅紙袋, 就是用來裝飛帖的, 美其名曰“接福。”
    當時這一行為,還在京城引起了潮流,覺得麻煩的人家都這麽弄。
    誰知這一日卻不同,門房還沒掛上紅紙袋呢, 那人就朗聲道。
    “王某特來拜訪永昌伯, 還請通報。”
    門房愣住了。
    趙雲安昨晚上守歲睡得晚, 第二天便起不來,在床上拖拖拉拉個沒完,最後還是金氏施展了親娘大發,拿著冰冷的帕子擦了臉,才讓他清醒了。
    金氏一邊替兒子穿衣裳,一邊道:“趕緊起來去給老太太拜年,待會兒你舅舅都要來了。”
    趙雲安隻得乖乖起床,被裹成了個紅包子,金氏還拿著自己的胭脂,在他的額頭點了一下。
    這下子更像是金童了,趙老夫人喜歡的不得了。
    要不是金家舅舅要來了,要給他們兄妹說話的空,趙老夫人都舍不得放他走。
    前院的事情,趙雲安原本是不知道的,還是從金家舅舅那邊得了信兒。
    金家舅舅顯然是卡著時間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
    一進門先給大外甥塞了個大紅包。
    趙雲安笑得眯起眼睛來:“謝謝舅舅。”
    “乖,哎,我這大外甥越長越好,看著就聰明伶俐。”金玉廷忍不住將他抱起來。
    趙雲安也分外喜歡這位大方的舅舅:“舅舅也越發心寬體胖。”
    金玉廷一聽,便道:“呦,心寬體胖是不是說我太胖了?”
    “當然不是。”
    趙雲安晃著小腦袋說:“外甥是誇舅舅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
    金玉廷聽了高興,轉頭問兒子:“伯學,瞧瞧你表弟,這才進學不到一年,你可得好好向他學習。”
    金大舅有三兒一女,不過隻有一雙兒女是金夫人嫡出,今天也隻帶了他們上門拜年。
    金伯學跟金大舅長得很像,也是一副眼圓圓,臉圓圓的模樣,很是好脾氣。
    “爹,我會好好向表弟學習的。”
    金氏忙拉過外甥看了看,笑著說:“別聽你爹的,要我說伯學的性子才好,不像安兒那麽鬧騰,小小的人兒,主意比誰都大,我都管不住他。”
    金大舅卻說:“男娃娃,就得有主意才好,不然白長了二兩肉。”
    金氏瞪了眼親哥哥,又拿出準備好的見麵禮來,不隻是金伯學金嫣然有,連沒一塊兒過來拜年的金仲學和金叔學也有。
    當然,嫡出的庶出的,她準備的也不一樣。
    “謝謝姑姑。”兩個孩子齊聲喊道。
    金大舅摸了摸趙雲安的頭發:“年前你娘托我尋一隻獅子狗,今日正好帶來了,剛好滿月,讓你表哥表姐帶你去瞧瞧。”
    “獅子狗?”趙雲安才知道這事兒。
    金伯學很有小大人的樣子,拉住他道:“表弟,我帶你去看小狗。”
    趙雲安頓時也來了興趣,跟著表哥表姐一塊兒出去了。
    金大舅看著他們去了院子,他帶來的不隻有獅子狗,還有訓狗人,不用擔心小狗不聽話。
    見院子裏傳來笑聲,金大舅這才轉頭道:“妹妹,你是沒見著,今日永昌伯府門口馬車都排成隊了,我都差點沒進來。”
    金氏愣住了:“這麽多人?”
    “可不是嗎,我打聽過了,都說是來給永昌伯拜年的。”金夫人也道。
    金氏想了想,便說:“昨晚上聖人賞賜了宮中禦宴,指不定是因為這個。”
    金夫人睜大了眼睛,咋舌道:“陛下吃飯還想著伯爺呢,妹妹,永昌伯府眼看著就要起來了。”
    金大舅也說:“京城裏高門大戶消息都靈通,想必是見陛下要重用永昌伯,所以才會如此。”
    “妹妹,這是大好事兒。”
    金氏也覺得是好事,但還是說:“之前安兒大伯去漳州,可把家裏頭上下都嚇壞了,那可是要命的活計,幸虧後來平安歸來。”
    金大舅點頭道:“富貴險中求,如今皆大歡喜。”
    金氏笑著說:“我也不指望永昌伯府多興旺發達,隻求平平安安,說到底我們二房都是依托著伯府而生,若是伯府有點什麽事情,二房也會艱難。”
    她雖然見識少,但也知道伯爺去漳州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妹妹說的很對。”金大舅很是讚同,“你現在做的就很好,多討好趙老夫人與伯夫人,總歸是沒錯的,即使看在已逝趙二郎的份上,伯爺對安兒也會多加照顧。”
    金氏低聲道:“哥哥每次送禮,也不必這麽貴重,左右老夫人和伯爺並不看重這個。”
    金大舅哈哈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們是正經的親戚,人情往來都是正常,別人想送禮都送不進來呢。”
    “再者,我送多少進來,永昌伯那邊都是不留,最後全到了妹妹院子裏,繞了一圈那不又回到自家人手中,給親外甥我舍得。”
    金氏無奈道:“大哥。”
    金夫人也是無奈:“哪有你這麽說話的。”
    又貼補道:“你大哥的意思是伯府為人厚道,可上下都長著一雙富貴眼,咱們家送的禮重一些,也好讓他們不看輕了你跟外甥。”
    這點也是自然,即使劉氏管家再嚴格,永昌伯府家生子幾代人,各個心眼子多,白嬤嬤沒來之前,金氏也是吃過虧的。
    金氏聽了,心底也是感動:“我知道大哥大嫂疼我,不過你們且放心吧,老夫人和大嫂對我都挺好的,從不為難。”
    金大舅心底歎氣,暗道這傻妹妹日子過得太順,哪裏知道裏頭的門道。
    他們家原本就差了伯府不止一頭,趙二郎又早逝,若不是日常維持著,這親戚就冷落了。
    不過在他看來,妹妹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就是她心思少,那位精明能幹的伯夫人才能容下。
    說了一會兒話,金夫人便瞧瞧看了眼金大舅。
    金氏見狀,主動問道:“大哥大嫂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咱們都是自家人,不必兜圈子的。”
    金大舅便笑著說:“確實是有事情求妹妹幫忙。”
    “還是為了幾個不爭氣的孩子。”金大舅解釋道,“咱們家是商戶,雖然不能科舉入仕,可讀書總歸是有好處的。”
    “但京城裏有頭有臉的私塾,都不願意接受商戶子,我費盡心思也隻請了一位落第秀才回家,啟蒙倒是還成,其他我瞧著都覺得不大好。”
    金夫人一愣。
    金大舅搶著說:“聽說你大嫂娘家的族學,那可是滿京城都有名的,就是門檻兒太高。”
    金氏一聽就明白過來,倒是也不敢一口應承:“這事兒我記下了,等忙過了年,我就去找大嫂說說看。”
    停頓了一下,她又道:“不過大哥大嫂也知道,劉家最注重名聲,不一定能答應。”
    金大舅卻摸著胡子說:“若不是姻親,劉家肯定不能答應,但如果伯夫人出麵遊說,到時候金家把麵子做足了,劉家那邊既能得實惠,又能得體麵。”
    這話讓金氏驚訝,她也曾聽說劉家大不如前,可竟連金家都知道了嗎。
    金大舅卻沒繼續說,反倒是笑盈盈的看著院子裏的孩子們:“你瞧他們玩得多高興。”
    趙雲安確實是很高興。
    金大舅費了一番功夫,尋到的獅子狗品相極佳,渾身雪白。
    小狗崽才滿月,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白色的卷毛覆蓋全身,瞧著竟有幾分像小綿羊。
    毛發光滑發亮,眼睛圓圓溜溜的像兩顆黑葡萄,一看就知道被照顧的很好。
    金伯學將小狗放到表弟懷裏:“你抱抱看,這狗已經訓了半月,很聽話不會咬人。”
    趙雲安伸手摸了摸,暖綿綿毛茸茸,跟棉花似的。
    獅子狗很是溫順親人,這會兒伸出舌頭舔著趙雲安的手指,小尾巴瘋狂搖擺著,就像是掛著一個小絨球。
    隻一眼,趙雲安就被獅子狗的美貌所征服。
    金嫣然也站在旁邊:“表弟,小狗可愛吧,本來我瞧著喜歡,想讓爹爹送給我,可是爹爹說了,這是為了表弟專門找的。”
    她顯然覺得親爹偏疼表弟,心底有些不舒服。
    趙雲安笑著問:“表姐要不要摸摸?”
    金嫣然又搖頭道:“算啦,誰讓你是我表弟,你喜歡就好,我還有別的狗。”
    “表弟,你給它起個名字吧。”金伯學打斷妹妹的話。
    金嫣然便笑著說:“家裏頭還有兩隻,都是一窩的,不過那兩隻沒這麽好看,我給他們取名為金銀珠寶。”
    “它長得雪白雪白的,不如就叫棉花吧。”趙雲安笑道。
    金嫣然皺了皺鼻子:“不夠霸氣。”
    “我倒覺得挺好的,很貼切,不比金銀珠寶那麽俗氣。”金伯學笑道。
    金嫣然哼哼道:“哥哥跟爹爹一樣,就知道幫著表弟。”
    “安兒還小,我不幫他難道幫你,出門前爹娘說了什麽你都忘了?”金伯學皺眉道。
    因為是嫡女,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所以金嫣然是被嬌寵著長大的,脾氣跟趙月瑤有些相似,卻不如趙月瑤那麽有眼力見。
    金夫人瞧見了妹妹一步登天的路,一門心思也想將女兒嫁入高門。
    趙雲安也沒在意,抱了一會兒就把小狗放下來,三個人在園子裏玩起扔沙包來。
    獅子狗很是機靈,趙雲安扔了,就迅速叼回來,卻對其他兩人愛答不理。
    氣得金嫣然叫道:“哼,這幾天白喂你了。”
    趙雲安倒是很高興,他懷疑是訓狗師專程練過,不然這麽小的狗,哪兒分得清誰是主人。
    玩了一會兒開始出汗,金氏便不讓他們滿院子跑了。
    趙雲安索性就帶著表哥表姐進屋,打開自己的玩具箱子跟他們玩。
    是的,玩具箱子。
    趙雲安年紀不大,玩具可真不少,有親爹傳下來的,也有伯府三大巨頭送的,零零總總堆滿了大箱子。
    他的玩具也得有專屬的箱子來放,不然堆不下。
    “表哥表姐喜歡什麽盡管拿。”趙雲安十分大方的說。
    畢竟這裏頭許多也是金大舅送過來的,更別提每年的大紅包了。
    金嫣然頓時高興起來:“真的嗎,表弟你好大方。”
    金伯學卻搖頭:“我都已經讀書了,不能老想著玩。”
    論年紀,他可比趙雲安大了五歲。
    金嫣然卻顧不得,美滋滋的挑起來,她尤其喜歡顏色鮮豔的,最後選了一個泥人,捏成一隻小老虎的樣子,刷成了金黃色為主,瞧著惟妙惟肖。
    “表弟,你真的舍得送我嗎?”金嫣然選好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趙雲安瞧了一眼,笑道:“送自家表姐有什麽舍不得的,表姐要是喜歡就多選幾個。”
    金嫣然頓時樂嗬嗬的:“這個就夠啦,可真好看,這手藝絕了。”
    坐了一會兒吃過飯,金大舅就起身告辭了。
    金氏忙道:“怎麽不多坐一會兒,大過年的,家裏頭也沒什麽急事。”
    金大舅笑道:“再留就天黑了,等過兩日你回門,再聊也不遲。”
    聽他這麽說,金氏也沒有再留。
    這會兒金嫣然也很舍不得表弟,拉住他的手說:“表弟,姑姑回門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一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金銀珠寶,他們雖然不夠白,但也很可愛。”
    趙雲安自然答應了小姑娘。
    等離開了永昌伯府,金夫人欲言又止,隻是礙於兒女還在跟前不好說。
    倒是金嫣然天真爛漫,正拿著那泥老虎高興:“娘你看,是不是特別好玩?”
    金夫人瞧了眼,也覺得做工精細,普通人做不出來。
    “雲兒大方,是喜歡你才願意讓給你的,你可得記著些,別因為一隻貓兒狗兒的,就跟親表弟生分了。”金夫人教訓道。
    她可是知道,就因為那隻獅子狗,女兒生了好幾日的悶氣。
    也怪她平時嬌寵的厲害,要什麽給什麽,倒是長了她的脾氣。
    金嫣然不愛聽她說話,應付道:“哎呀我知道了,我跟表弟好著呢。”
    她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見表弟向著自己,長得也好看,頓時就不生氣了。
    金夫人搖頭,一直憋著到了家裏頭,打發了兒女,她才問道:“老爺,方才你怎麽不提鹽引子的事兒?”
    金大舅搖頭道:“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這有什麽不妥的,永昌伯隻要說句話,咱家就能當鹽商了。”金夫人道。
    “那可是富得流油的行當,隻要做個幾年,咱家的銀子能翻幾番。”
    金大舅卻皺眉:“哪兒那麽容易。”
    “鹽引統共就這麽多,咱家要是得了,自然有人家拿不到,他們都是老門戶了,到時候心底能樂意嗎?”
    “可隻要永昌伯府在,他們也不敢做什麽。”金夫人道。
    金大舅卻還是搖頭:“這幾日我想過了,還是覺得不太穩當。”
    “咱家是靠藥材生意起家,如今做的多是雜貨和糧食生意,靠的是薄利多銷,與販鹽根本搭不上邊,貿貿然進去,怕是會跟當年在江南一樣栽跟頭。”
    金夫人原本欣喜鹽引帶來的暴利,一聽這話也冷靜下來。
    金大舅又說:“做生意是細水長流的事情,我也想著咱家更上一層樓,但你也知道,家裏頭賺再多的錢,沒能耐都是守不住的。”
    “當年的事情你忘了嗎,要不是妹妹嫁入了永昌伯府,金家如今還不知道在不在。”
    一想到當年,金夫人也覺得心驚肉跳,徹底斷了爭鹽引的心思。
    “老爺說得對,這些年有伯府在,咱家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不愁銀子花,也不必去冒那麽大的風險。”
    金大舅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說:“其實我心底是想著好好培養伯學,他雖然不能考科舉,但若有才華,將來請妹妹牽線搭橋,便能娶一個官宦門第的姑娘。”
    “等他們生下孫兒,金家就滿了三代,能脫了商籍參加科舉了。”
    “若是能考中,那才叫改換門第,不然有再多的錢,也是幫別人賺。”
    金夫人一聽這話,也迅速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還是老爺打算的好,哎,到底是咱家門第拖累了伯學,不然他也能去考。”
    心思一轉,金夫人又說:“老爺,方才您瞧見沒,安兒很喜歡咱家嫣然,還把那金老虎都送了她。”
    金大舅皺眉,瞥了她一眼道:“你趕緊歇了這心思吧。”
    金夫人垮下臉來:“嫣然是安兒表姐,也就比他大了兩歲,兩人年紀相當,親上加親怎麽就不行了?”
    她幽幽道:“妹妹當年都能嫁入伯府,嫣然也不必妹妹差到哪裏。”
    誰知金大舅聽了這話,卻發了怒:“玉芳為什麽能嫁入伯府你不知道嗎,難不成你也盼著安兒半死不活,嫣然好進門當個寡婦?”
    金夫人被他嚇了一跳,忙道:“老爺,我,我哪兒有這個意思啊,我這不是想著親姑姑當婆婆,嫣然日子也鬆快。”
    隨著女兒慢慢長大,金夫人也知道自己的打算有多難,他們這樣的商戶,手裏頭有幾個錢,卻又被人看不起,平時都夠不到那些達官顯貴的門戶。
    金大舅冷哼道:“永昌伯府眼看著要起來了,永昌伯又那麽疼愛安兒,專程給他找了先生教導,想必是要推他入仕的。”
    “你瞧著吧,即使妹妹答應,趙老夫人與永昌伯也不會答應,定會給安兒聘一門有助力的外甥媳婦。”
    金大舅極力反對,金夫人隻得暫時將這個念頭按下。
    永昌伯府裏,連著幾日都是車水馬龍,好一派熱鬧景象。
    趙駿對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如果隻送福帖,那他好好收下,若是送禮,則看禮物輕重。
    人情往來的,收下也沒有幹係,送了重禮的,則需要掂量一二。
    趙駿也是頭疼,打著過年拜禮的名義,有些直接送到了趙老夫人這邊,直接退回去豈不是要斷交。
    最後還是趙老夫人給他出了個法子:“旁人既然送上門來了,那你就好好收下。”
    趙駿正在看禮單,瞧了也是皺眉:“可這幾家送來的禮太重了,收下心裏不安。”
    趙老夫人笑道:“讓你收下,又不是讓你花用。”
    “收下單獨造一個禮單,過了年開了印,你悄悄的將禮單呈給陛下。”
    趙駿一頓,拍案道:“好辦法。”
    “還是母親有法子,兒子糊塗了。”
    趙老夫人笑道:“你哪裏是糊塗,是身在局中看不清。”
    “咱們這位陛些。”
    趙駿點頭,從此就再沒有攔著送禮的人。
    趙雲安作為趙家最小的晚輩,有人上門拜年,尤其是沾親帶故到了趙老夫人麵前的,總也要見見這幾個晚輩。
    於是乎,這一年的春節,趙雲安也收到了不少見麵禮,小私庫又豐滿了不少。
    趙家中門大開,來者不拒的事情,還未過完年,倒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宮中皇帝封了印,卻也沒能好好過年。
    因為除夕宮宴結束後,太後便“病”倒了。
    太後一病,皇宮中那點過年的喜氣便散了,皇帝直接下令不許宮中飲酒作樂,讓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為太後祈福。
    麵子功夫做主,皇帝卻隻去看過一趟。
    太後心底焦急不已。
    這一日,壽國公夫人進宮覲見,便將永昌伯府的消息帶了進來。
    太後一愣:“你說的都是真的?趙駿膽敢如此?”
    壽國公夫人連連點頭:“千真萬確,國公爺派人在永昌伯府門口守著,親眼瞧見送禮的人一箱箱抬進去,空著手出來的。”
    “國公爺怕不好抓把柄,還特意授意兩個皇商,送了這個數進去。”
    看清壽國公夫人比的數字,太後眼皮子一跳:“趙駿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看著永昌伯落魄多年,一朝得勢,那還不得張狂起來。”
    太後眯了眯眼睛,忽然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出宮吧。”
    打發走壽國公夫人,太後又道:“來人,去請皇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