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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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船艙, 白向晚便摘了帷帽,露出一張傾城絕豔的嬌嫩麵孔來。
“哥哥,為何一定要坐永昌伯府的船, 咱們自己租船豈不更加自在?”
白慕晨解釋道:“永昌伯府如今正是聖人親信, 坐他們的船上京更為妥當。”
白向晚似乎並不信這話,但瞥了他一眼也沒反駁, 隻說:“那便聽哥哥的吧。”
她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伸手撥弄桌上的茶碗:“雲南跟來的人都死在了河裏,咱們兄妹二人孤身上京,確實也不安全。”
白慕晨皺了眉頭:“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
倒茶的手勢一頓, 白向晚似乎有些委屈, 但還是乖乖點頭:“我記住了。”
白慕晨見她心情低落, 雙目含淚,又低聲安慰起來:“乖, 此次進京責任重大,你我現在是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白向晚點了點頭:“以後我會越發小心的。”
白慕晨歎了口氣:“京城裏每個人都長著八百個心眼子,你要記得多看多聽, 少說少做。”
大約是見他說的鄭重, 白向晚抿了抿嘴角。
許久, 她試探著說了句:“永昌伯府的兩位少爺, 瞧著倒都很簡單。”
“大的有賊心沒賊膽, 小的看著一團孩子氣,應該都看不出什麽來。”
她雖然是一介女流, 自問看人還有幾分本事, 隻方才打了個照麵, 便將對麵兩人看了個七七八八。
見她輕視永昌伯府的兩位少爺,白慕晨擰著眉頭:“那也不能疏忽大意。”
“這幾日你別出船艙,萬事小心一些就是。”
白向晚心底不是那麽樂意,但也哦了一聲,答應下來。
趙雲安一開始在船艙裏頭待著,但偏偏兄弟倆相處的不太相宜。
因為從小被寵愛長大,趙雲安也養成了樣樣要舒適的性子,說不上挑剔,但求一個順心。
比如不學習的時候,他就愛倚靠在坐墊上看閑書,遊記亦或者有趣的話本,偶爾看個外史,順帶著喝茶吃點心。
可這落到趙雲昇的眼中,便成了疏懶懈怠。
“七弟,你若閑著便好好看書,別總是翻那些雜書。”
趙雲安看了他一眼,換了本史書繼續看。
過了會兒,趙雲昇又來教訓:“看書的時候,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瞧瞧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趙雲安勉強挺起腰板子,看了會兒覺得雙眼發暈,就放下坐在窗口喝茶。
結果沒一會兒,趙雲昇又開口了:“你現在喝那麽多茶水,吃那麽多點心,待會兒哪裏還吃得下飯?”
趙雲安一頓,默默的放下了抓著點心的手。
趙雲昇偏還不放過他,繼續道:“吃東西的時候注意一些,別像個孩子弄得到處都是。”
一低頭,趙雲安瞧見地上確實是有些碎屑,沒辦法,他吃的是酥餅,掉皮。
“二少爺,小的會收拾的。”馬貴早就忍不住了,連聲說道,蹲下來就收拾了。
常順跟是偷偷拿眼睛瞪著趙雲昇。
趙雲昇皺了皺眉頭,意有所指:“七弟,身邊的人還得好好學規矩,別跟著你學得沒大沒小。”
趙雲安算是明白,他跟這位好二哥是沒辦法好好相處了。
“哎,你去哪兒,別到處亂跑。”趙雲昇見他起身出去,連忙喊道。
趙雲安回頭笑道:“出恭,二哥要一起來嗎?”
趙雲昇嫌棄的擺了擺手:“去吧,仔細著點,別掉進河裏。”
到了外頭,趙雲安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空氣都新鮮了。”
馬貴低聲道:“少爺若是在裏頭待著不高興,索性在外頭釣魚吧,也不礙事的。”
自從住在一個廂房裏頭,二少爺那就沒停下過說教,仗著是哥哥一直教訓弟弟。
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二少爺都能挑出錯來,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就是他們家七少爺脾氣好,才忍讓著,不然兩人非得爭吵起來不可。
趙雲安卻搖了搖頭:“再有一日就到了,不必費事。”
主要是船上還有白家的人,他那麽興師動眾的釣魚終歸不好。
不能釣魚,坐在船頭吹吹風也是好的。
“趙七公子。”
聽見聲音,趙雲安回頭,果然瞧見那白慕晨正站在身後。
“白公子。”
趙雲安簡單行禮。
白慕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臉上笑著說道:“此次多謝趙家伸出援手,不然我跟舍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趙雲安隻是笑:“無論是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都會出手相救,白公子幾次三番的道謝,倒是讓趙某無地自容了。”
白慕晨眼神一動,又誇道:“聽聞趙七公子小小年紀,已經考中了秀才功名,實在是年輕才俊,倒是白某白長了年紀。”
趙雲安一時摸不準他的來意:“白公子謬讚了,不過是僥幸而已。”
“若是趙七公子不介意,白某虛長幾歲,不如我們以兄弟相稱?”
趙雲安做了個揖:“白兄。”
“趙七弟。”
換了稱呼,兩個人的距離似乎一下子親近起來。
白慕晨又道:“不瞞趙七弟,白家流放多年,一朝得以大赦,對京城也是一無所知。”
“趙七弟是京城人士,又是永昌伯府的少爺,不知可否與我解說一二?”
趙雲安眉頭一挑:“白兄實在是看得起弟弟,可惜我這些年來閉門苦讀,連出門都少,哪裏知道京城的大事兒。”
“再者,等白兄到了京城,自然會有人接待,到時候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白慕晨似乎也隻是隨口一提,笑著說:“也是,倒是我太心急了。”
話鋒一轉:“對了,我們兄妹二人身無長物,卻從雲南帶過來一些特產,不是什麽金貴東西,但勝在口味新奇,可以嚐一個新鮮,待會兒我送一些過去,還請趙七弟不要嫌棄。”
“禮輕情意重,趙某多謝白兄,讓我身在他弟,卻能品味雲南風物。”
白慕晨似乎是個豪爽熱情的性子,拉著趙雲安在船頭說了不少話,零零碎碎的,從心路曆程,到雲南風光,甚至還提起前一日那些水匪來。
趙雲昇在船艙裏頭看書,其實心思也不在書上頭。
知書見他心情不錯,低聲勸道:“少爺,七少爺年紀雖小,但到底是二房的少爺,您是哥哥,教訓幾句還好,若是一直勸誡,怕他不領情。”
趙雲昇冷哼道:“我是哥哥,教訓弟弟天經地義。”
知書暗暗叫苦,心底暗道在永昌伯府裏,七少爺跟您能一樣嗎?
那位可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從小到大連伯爺都沒說過一句重話,從兩位夫人到少爺小姐,向來都是疼著寵著的。
您倒好,上去就是一陣叭叭叭。
再者,您那哪裏是教訓,明擺著是找茬,得虧七少爺性子好,這才沒吵吵起來。
趙雲昇瞪了他一眼:“怎麽,連你也覺得我沒這個資格?”
“少爺自然是有資格的,小的是怕七少爺小性子,到時候回去向二夫人告狀。”
趙雲昇一噎,哼哼道:“我還怕他不成。”
話雖如此,趙雲昇這會兒也有些後悔,其實他心底就是憋著一口氣,憑什麽七弟能拿案首,他卻隻能第六名。
正因為如此,趙雲安越是悠閑,趙雲昇越是不得勁。
趙雲昇不知道的是,趙雲安將他的心態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一路才多有隱忍,免得考完院試,倒是兄弟成冤家了。
知書又道:“其實少爺您想想,七少爺指不定心底也懊惱的很。”
“他都拿到案首了,有什麽好懊惱的。”
“七少爺確實是拿到了案首,可誰讓他當初圖方便,偏要在京城參加縣試和府試,方便是方便了,京城裏頭人才濟濟,他便排不上號了。”
大魏新出的律法,在縣試和府試階段還是能通融的,但等到了院試,便非得回到原籍不可,鄉試更是如此。
不過為了公平,考官一般不會選異地考生為案首,畢竟選了,這功勞也不是他的。
“二少爺您想,他若是早早的來雲州考,那加把勁努努力,指不定能拿到小三元,可現在呢,到手的小三元就這麽飛了。”
趙雲昇一想也是:“也是,誰讓他圖方便。”
“祖母和二嬸也是,隻想著他年紀小,怕離開京城不方便,卻忘了這些,溺愛害人。”
知書趁機道:“所以啊,七少爺指不定多懊悔,心底難受,二少爺你現在上趕著教訓,那不是給他機會發作。”
趙雲昇一聽,果然點頭:“也對。”
但轉念一想,似乎又有哪裏不對勁。
等等,趙雲安至少拿到了案首,可他呢,他倒是回雲州考試了,也順利通過了縣試和府試,但也並非案首,而且在院試上直接栽了跟頭,連著兩次。
這麽一比,他豈不是更加不如。
趙雲昇的臉都黑了,結果還聽見外頭說笑的聲音。
探頭一看,那站在船頭相談甚歡的兩人,可不就是趙雲安和白慕晨。
趙雲昇更是生氣,低聲罵道:“昨日還說白家有鬼,結果自己跟他們聊上了。”
“活該他長不高,這心眼子比我多八百個。”
說著竟是起身,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誰知還未靠近,趙雲安回頭瞧見他,竟是興衝衝的揮手,笑容滿麵的喊道:“二哥快來。”
趙雲昇方才惱怒,這會兒見著外人,倒是收斂了一些,擺出伯府公子的禮儀來。
“二哥,白兄正在說雲南的趣事,我正要喊你一塊兒聽,就當長長見識了。”
趙雲昇一時鬧不清他什麽意思,但還是順著話茬道:“哦,雲南我也並未去過,心底很是好奇。”
白慕晨也是人精,一眼便看出兄弟倆之間有官司。
他隻當沒發現,笑盈盈的講起雲南風物來。
趙雲安很是配合,在旁聽的大呼小叫,一副沒見識的模樣:“沒想到雲南偏遠之地,竟還有這番美景美食趣事。”
“哎,這輩子若是不能去一次,實在是太可惜。”
趙雲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流配之地,蜀道難,難不成你還想親自去試試。”
趙雲安笑道:“難是難,美也定然是美的。”
“看看白兄便知道了,如今離開了,反倒是對那邊念念不忘。”
白慕晨眼神一閃,笑著接話:“不瞞兩位兄弟,我自小生長在雲南,早就把自己當半個雲南人,如今要回京城,心底確實是不舍的很。”
趙雲昇順勢問了句:“白兄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在那邊竟沒有家眷嗎?”
白慕晨坦坦蕩蕩:“身無長物,哪敢娶妻,沒得耽誤了別人,拖累了家人。”
“白兄儀表堂堂,哪能這麽說。”
趙雲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還親昵的拍著他的肩頭說:“不過也好,等到了京城,自有三皇子和柔嬪娘娘為你二人做主。”
白慕晨的身體一時有些僵硬。
趙雲安低聲咳嗽了一聲:“二哥。”
趙雲昇隻是笑:“婚喪嫁娶都是人生大事,這有什麽好害臊的。”
他甚至在心底想,白家雖然不算什麽,可等三皇子坐上了太子的寶座,那可就不一樣了。
趁著白家還未起來,若是能將女兒嫁進去,等將來三皇子登基為帝,那就是妥妥的皇親國戚了。
趙雲昇甚至想到自己的親妹妹,還在待字閨中沒有議親的趙月珊,越看白慕晨的眼神越發的和藹可親。
“白兄,京城的姑娘個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到時候你可得好好選。”
臨了甚至跟他討論起娶妻娶賢之類的話來。
一時間,白慕晨都有些撐不住,隻是僵笑著點頭。
趙雲安在旁瞧著,微微挑眉,暗道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等回到船艙,趙雲安一臉佩服的瞧著自家二哥:“二哥,方才你怎麽想到跟他說這些?”
趙雲昇臉色一頓,心底暗道肯定不能讓七弟知道他的心思。
若是他知道自己有心將月珊嫁過去,指不定會壞事兒。
他故作深沉道:“你知道什麽,白家在外多年,跟咱們說話還不得打聽京城的形式,這時候說多錯多。”
“可他問了,咱們總不能冷淡以對,那就是得罪人了。”
“與其如此,倒不如跟他聊一聊家長裏短,也讓人挑不出錯來。”
趙雲安差點給他鼓掌:“還是二哥想的周全。”
難道他家二哥竟是大智若愚?
趙雲昇見他信了,心底便忍不住得意起來,哼,到底是個小屁孩,知道個屁。
隔壁,被拉著聊了大半天家長裏短的白慕晨,臉色也不大好。
白向晚正在擺弄脂粉,那是黃鶯和柳心見她沒有隨身攜帶,便拿了沒用過的送來。
她聞了聞香噴噴的手指,頭也不回的問:“可打聽到什麽了?”
白慕晨坐下,一口氣灌了幾杯茶才算緩過來。
“小的滑不溜丟,裝傻充愣。”
“那大的呢?”
白慕晨臉色有些奇怪:“大的像個媒婆,差點沒給我保媒拉纖。”
白向晚動作一頓,撲哧一笑:“真的假的,他還能給大哥做媒。”
見白慕晨臉色不好,白向晚打趣道:“這不是好事嗎,哥哥你年紀也不小了,合該成家立業,再為白家多生幾個大胖小子,這樣娘娘也能高興。”
白慕晨皺眉道:“你在瞎說什麽?”
白向晚隻說:“這是早晚的事情,你要娶妻,我要嫁人,娘娘那邊也不會反對的。”
“永昌伯府也不錯,你不是也說了,那是皇帝的親信,如今正鼎盛著呢。”
白慕晨捏了捏眉頭。
“他若是能做永昌伯府的主,我倒還服他。”
白向晚聳了聳肩:“哦,竟是個銀樣鑞槍頭。”
白慕晨又是皺眉。
白向晚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好好,我以後一定注意說話,好好的當一個大家閨秀。”
白慕晨拿她沒有辦法,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如何才能活得長久,不用我教你吧?”
“哥,我知道了。”
白向晚果然收斂起那嘻嘻哈哈的性子來,擺出一副迎風落淚的架勢。
不得不說,她變了神態,那副病弱西子的架勢惹人憐惜。
白向晚又嬌滴滴的問:“哥,今日我與那邊的兩個丫頭聊了聊,倒是摸到了些東西。”
“一個是通房,一個是大丫頭,都是那兩位身邊得力的,聽她們的口風,小的那才是伯府的心尖尖。”
白慕晨隻道:“理所應當。”
這話倒是讓白向晚一愣。
白慕晨想說什麽,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白向晚卻眼睛滴溜溜一轉:“真的很像嗎?”
前者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白向晚笑著說道:“我就是好奇嗎,哥,你今日仔細瞧過了,到底像不像?”
誰知白慕晨卻斬釘截鐵道:“不像。”
“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白向晚聽了回答,卻氣呼呼道:“我才不信這鬼話,若是不像,娘娘怎麽會……”
自知失言,她咽下了剩餘的半句話。
白慕晨也像是沒在意,淡淡說道:“我說的是真話,那孩子……不像是個孩子。”
接下來一日,除了偶爾碰麵打招呼,幾個人並不深交。
趙雲安笑著誇道:“二哥,昨日你那一出,怕是把人嚇著了。”
趙雲昇心底懊惱,還得裝出高興的樣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心底卻在罵白慕晨不識好歹,他妹妹哪裏不好,雖然是庶出,可好歹是永昌伯府的庶女,他一個流放才被赦免的,居然還敢挑三揀四。
既然白慕晨不接招,趙雲昇也懶得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索性也冷了下來。
一直到大船抵達京城碼頭。
遠遠看見碼頭的時候,趙雲安已經伸長了脖子在看。
趙雲昇心底也難掩激動,卻還是吐槽弟弟:“脖子別再伸,再伸就成王八了。”
趙雲安心底高興,也不在意他說話刻薄,一個勁問:“阿貴,你可看見伯府的人了。”
馬貴也笑:“我的少爺,小的若是能看見那豈不成千裏眼了。”
“少爺,我可以先遊過去。”常順更是直接。
趙雲安哈哈一笑,伸手勾住他脖子:“別亂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常順被他一拉,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動。
好吃好喝養了幾日,常順的力氣越發大了,馬貴抱怨過他一個不小心,竟是把床架子都弄塌了。
常順就怕自己傷到別人,走路做事都分外的小心。
趙雲安心底越發覺得自己賺到了,這可真是天生巨力的人才。
“等到了伯府,到時候你跟我一起習武,學會掌握力氣之後,就不怕會隨意傷人了。”
一路聽著這話,常順也忍不住期待起來。
忽然,趙雲安瞄見了一人。
“三哥!”
那站在碼頭高處,手裏頭還抱著個孩子的,可不就是趙雲平。
趙雲平抱著趙雲衢的嫡長子趙瑾,這會兒也高興的喊起來:“瑾兒快看,是你七叔回來了。”
“七叔在哪兒?”趙瑾也伸長脖子看。
短短兩個月時間,趙瑾跟趙雲安的關係極好,盧氏曾吃味的說,自從回到永昌伯府,瑾兒是隻要七叔,不要爹娘了。
“走,咱下去接他。”趙雲平提留著大侄子往下跑。
“三爺您小心些,別摔著小少爺。”
船上,趙雲安已經舉著雙手喊了起來。
趙雲昇聽見動靜也走了出來,瞧見碼頭上果然有人再等,心底酸溜溜起來。
“到底是親兄弟,居然還特意來接你。”
前幾次他去雲州科考,可從未見過幾個兄弟接送,更別提這麽高興了。
趙雲安笑嘻嘻道:“二哥也是我們的親兄弟,咱們趙家兄弟一家親。”
“切,誰跟你一家親。”
趙雲昇嘴上嘀咕著,隨著船隻靠岸,心底也高興起來,待會兒他就能見到妻女了。
“三哥,就知道你會來接我。”
趙雲安一個翻身跳下船,伸手就去抱趙瑾:“小瑾兒,快讓七叔看看,七叔可想死你啦。”
“我也想七叔,想的吃飯都不香了。”趙瑾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快讓七叔親一口,我的小瑾兒是不是瘦了?”
“七叔也瘦了,回家要吃好多好吃的補補。”
“咱倆一起補。”
瞧著他們倆肉麻的樣子,趙雲平在旁嗤笑道:“肉麻能當飯吃的話,你倆不用吃也飽了。”
趙雲安笑哈哈的抬頭:“三哥,你是不是嫉妒瑾兒,來來來,弟弟也抱抱你。”
“快滾,別逼我揍你。”趙雲平故作凶狠道,結果還是被趙雲安抱了個正著。
站在不遠處的趙雲昇,眼底是藏不住的羨慕,很快又沉寂下去。
趙雲平拍了拍弟弟的肩頭,吐槽了一句:“光吃不長個兒,瘦了,祖母見了不得心疼死。”
這才看向後頭的人,臉色冷淡了一些:“二哥。”
“三弟。”
驀的,趙雲平臉色微微一變,目光落到後頭的白慕晨身上。
趙雲昇拿出當哥哥的架勢來:“這是白家的白慕晨兄妹,因遇上水匪,船隻毀了,不得已搭乘我們的船上京。”
趙雲平眯了眯眼睛,顯得十分難得冷淡:“是嗎,正好伯府有車,不如兩位同行?”
白慕晨卻客客氣氣的告辭:“多謝趙公子,已有人在碼頭等著。”
“此次大恩,日後必有重謝,我們兄妹先行告辭。”
伯府的下人手腳利落,很快便卸下行禮。
趙雲安自然跟著趙雲平一塊上了馬車,見他臉色不對,上去才問:“三哥,怎麽了?”
趙雲平沉了沉臉:“那白慕晨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