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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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看清宋棲的臉後,傅言州像是眯了眯眼,黑沉沉的眸子裏似壓抑著什麽,下頜線微微緊繃。
    每當他生氣時,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眼就會帶著些讓人心悸的冰冷意味。
    比如說現在。
    他的眼神掃過一旁緊挨著宋棲的少年,後又冷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宋棲下意識地一悸。
    和傅言州在一起這麽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生起氣來有多可怕。
    當然他生氣的次數很少,他平日裏再如何無理取鬧都不會惹惱他。
    隻除了一次,那次他進組去山裏拍攝,和同劇組一個小演員偷偷準備爬上山頂,去看日出。
    結果途中迷了路,又和小演員走散了,劇組得知這個消息後,急得連忙通知傅言州。
    得知情況後,傅言州立馬丟下手中一大堆事,帶著救援隊來山裏找人。
    最後在山溝縫隙裏找到了宋棲,他崴了腳,哭得嗓子都啞了,手機也不知道摔下去的時候掉在了哪裏。
    如果沒人找他,他說不定都會死在那。
    那是宋棲第一次看見傅言州生氣,自那以後傅言州管他便管的更嚴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想到這,宋棲微微抬起下巴,在心裏不斷給自己鼓氣。
    自己以前確實淨幹傻逼事,但現在他有自我意識了,如果傅言州因此大發雷霆,要和他分手自然更好。
    隻見傅言州長腿一邁,卻是走進了他們的包間,包間裏自然有人認識他,一見他出現,連忙站起身來迎接。
    “這不是傅總嗎?快請坐快請坐。”
    在場的人並不知道他和傅言州的關係,畢竟宋棲也隻是和他錄製了一期綜藝,和這些人並不熟。
    傅言州嘴角弧度絲毫不減,隨口說了句,“會不會打擾大家。”
    “怎麽可能,大家都在隨便唱唱,傅總也要來嗎?”楊澤頗有眼力見的立馬要給他遞話筒。
    “不用了。”
    傅言州卻沒接過,而是徑直坐在宋棲旁邊,身子微微往後靠,雙腿自然的交疊在一起。
    宋棲頓時渾身僵硬。
    傅言州倒是轉頭望向宋棲,麵不改色的淡聲道:“玩得很開心?”
    宋棲決定先聲奪人,強詞奪理:“來玩玩不可以嗎?”
    傅言州還是在笑,語氣很輕,聽不出喜怒,“那你還想玩什麽?”
    但宋棲卻知道傅言州這個人平日裏雖然冷著一張臉,但是一笑起來反而要出大事。
    曾經他手下有個助理離職前給宋棲說過他跟了傅言州四年,他唯一衝自己笑就是在解雇自己的時候。
    楊澤在一旁看到傅言州坐在宋棲旁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宋棲頓時臉色蒼白,以為傅言州在故意刁難他。
    於是忍不住開口打圓場,他本來平時就對宋棲照顧有加,說沒有其他心思那是假的。
    此刻便決定英雄救美,好讓宋棲對自己刮目相看。
    若是救下宋棲後,自己再和他套點親近灌他些酒….
    楊澤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麵上卻關切道:“小棲,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一趟衛生間?”
    結果不知為何,他話一出口,宋棲的臉更白了。
    傅言州挑了挑一邊的眉,語氣很輕,卻無端讓人背皮發涼。
    “你叫他小棲?”
    宋棲立刻撇清關係,小聲道:“我沒讓他叫。”
    傅言州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在楊澤身上來回刮了幾遍,看得他不由自主有些緊張。
    “你叫什麽名字?”
    楊澤心中莫名其妙,但還是脫口報了自己的姓名。
    傅言州點了點頭,臉上喜怒不辨,隻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楊澤走後,宋棲鬆開緊握拳頭的雙手,站起身道:“我不想玩了。”
    他知道傅言州現在的心情十分不好,還是不敢繼續把故意激怒傅言州的話說出來。
    他現在是想讓傅言州主動提分手,但是不想在這之前自己先被他收拾得很慘。
    可此時那個小男生眼看宋棲就要走,生怕今晚白幹,連忙拉住了宋棲的衣袖。
    “哥哥,你不玩了嗎?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看我跳舞嗎?”
    宋棲麻著一張小臉:“…….”
    是還嫌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還要添點油嗎?
    傅言州視線落在了那個少年臉上,語氣沒什麽起伏,“他還說什麽了?”
    小男生本來支吾著不肯開口,可一對上傅言州的眼神心中莫名發怵,還是說了實話,
    “…..他還說我身上香香的。”
    宋棲:“…….”
    他確實說過,就在這個男生剛來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可是語境卻完全不一樣。
    沉默片刻,他才看向傅言州,艱難解釋道:“這不能怪我,你知道我鼻子很靈的,就是味老往我鼻裏鑽。”
    他說的並不是謊話,小男生身上香水味太濃,他就順嘴提了一句。
    沒想到他說的話被人用另一種語氣說出來會便變了種味道。會從嫌棄變成曖昧。
    他能想出最出格的壞事就是不遵守傅言州給他定下的門禁時間出去玩。
    不該背的鍋不能背,況且有前車之鑒。
    這種鍋背了遭殃的隻有自己,別人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和傅言州一起睡又不是他們。
    這種情況非但不會讓傅言州對他厭倦主動提出分手,到時候慘的還是他。
    傅言州沉默不語,也不知到底信了沒。
    “宋棲,你和傅總認識啊?”
    宋棲無精打采地低著頭,嗯了一聲。
    看他這個樣子,還是傅言州伸手攬過他的肩膀,替他回道:“嗯,我們還有些事要談,就先走一步,你們慢慢玩。”
    宋棲身子一僵,本能地有些畏縮。
    到了地下停車場,宋棲朝著車內駕駛座張望,眼神隱隱含著期待。
    傅言州正拉開車門,回頭就看著他這好笑的舉動,原本煩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嘴角緊繃的直線稍微緩和了些。
    “我已經讓司機回去了。”
    “….哦。”
    宋棲看了一眼前麵已經合上的車門,試探性地把後車門打開,手剛摸上,就聽到駕駛座傳來一道微冷嗓音。
    “你敢坐後麵試試。”
    宋棲這才垂頭喪氣地歎了口氣,打開了副駕駛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本以為傅言州會立刻發難,哪曾想車子開到了半路他都始終一言不發,隻是雙眉緊蹙,手搭著方向盤。
    宋棲好幾次偷偷轉頭,隻看到他漫不經心地冷冽側臉。
    他心裏直打鼓,他不會是醞釀著大招要發什麽瘋吧。
    不過他又在心裏暗自打氣,沒必要這麽怕他,法治社會還怕人亂來?
    他現在隻需要使勁作,比以前作一百倍,等到傅言州厭倦自己,實在受不了自己的時候。
    那時就可以甩了他,說不定到時還能給他一筆價格不菲的分手費。
    他正美滋滋地想著,冷不丁聽到旁邊人發問,“出去玩就這麽開心?”
    宋棲立刻閉緊嘴巴,崩著小臉。
    “別裝了。”傅言州目視前方,語氣淡淡,等著他坦白,“說吧,怎麽回事。”
    他覺得自從那次高燒醒來後,宋棲整個人就怪怪的。
    昨天更是突然嚷著鬧著要和自己分手,本來一開始覺得他可能是在和自己鬧別扭。
    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印象中最近他們倆沒怎麽吵架。
    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天他嚷著要讓他陪他去參加同學聚會。
    自己剛好有事就沒去成,但答應給他買輛車作為補償。
    可宋棲還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去了同學會回來後就發了高燒,醒來後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
    宋棲別過了臉,不敢說話,怕自己一說話就露餡。
    傅言州微微皺眉,“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宋棲:“…….”
    “你來說說看,到底出了什麽毛病?”
    宋棲立馬抓住了這個點,眼眶裏就隱隱泛起淚花,語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說我有毛病?”
    傅言州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罵我了。”
    宋棲小聲抱怨道:“果然我們倆不合適,還是分手….”
    話音還未落,汽車驟然急刹,宋棲一個猝不及防,險些撞到前麵,幸好傅言州之前幫他係了安全帶。
    傅言州轉過頭,麵無表情:“宋棲,我們說好不提這個。”
    每次傅言州叫自己全名,他就忍不住打哆嗦,一些刻在骨子裏的本能反應。
    見他乖乖呆愣住,傅言州不急不緩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他的指腹有些涼意,摩挲過臉頰時觸感明顯。
    “不要惹我生氣,好嗎?“
    “……..”
    回到兩人共同的家時已是深夜,屋子的裝修風格是按照宋棲的喜好來的。
    整體主要呈暖色調,風格簡潔大方,幹淨明亮,陽台上還養了不少花花草草,在這些事上傅言州總是願意遷就他。
    一進屋宋棲就決定先溜再說,能躲一時是一時。
    “我洗澡去了。”
    溜進浴室後,宋棲暫時將外麵的人拋之腦後,心情很好地開始泡起澡來。
    結果一泡就是大半個小時,浴室裏霧氣氤氳,他隻覺得渾身筋骨舒暢,暖洋洋的。
    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浴缸裏睡著了,此刻他臉頰被熱氣熏得白裏透紅,烏黑的眼睫微微顫動。
    不管如何這些日子裏自己做到了盡職盡責,如果當情人有頭銜獎杯要頒,都得給他頒個金牌情人的那種。
    現在這樣隻能怪傅言州過強的控製欲,還有那個還未出現的主角受和白月光。
    宋棲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竟然是個炮灰的命,怎麽能連一個戲份多的角色都混不上,不過也好,免得參與他們之間的狗血糾葛。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隻聽傅言州漫不經心地嗓音在門外響起,“小棲,躲在裏麵沒用。”
    “開門。”
    宋棲著急忙慌地穿上浴袍就開門,便看見傅言州懶洋洋地靠著門框,筆挺修長。
    他看了一眼宋棲濕漉漉還在滴水的發梢,“過來,我幫你吹頭發。”
    宋棲盤腿坐在傅言州的腿間,他的身量比自己高一個頭,傅言州如同抱小孩一樣抱在腿間。
    傅言州給他吹頭發的動作很輕,慢條斯理的撥弄著他的黑發,手上沾了濕潤的水珠也不在意。
    宋棲的後頸處觸目一大片雪白,更顯的左後頸那枚小小的淡色紅痣格外顯眼。
    傅言州呼吸一頓,垂眼撫上了那處。
    宋棲身子頓時微微一顫,咬緊牙關,微微低著頭。
    從傅言州垂下眼的方向看過去,懷裏的人微微垂著腦袋,纖細的脖頸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
    他伸手將宋棲緩緩摟住,在他耳邊輕輕印了個吻,淡淡道:“小棲這幾天是不是有些不乖?“
    宋棲想要掙紮開,可卻發現察覺到自己想要跑禁錮自己的力度驟然加大。
    “…..我叛逆期來了。”
    傅言州笑了笑,伸手撫上他發燙的耳朵,“是嗎?”
    宋棲閉上眼,眼睫忍不住輕輕顫動,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放在一旁的手機卻忽然想了起來。
    傅言州停下動作,瞥向一旁不斷震動的手機。
    宋棲也睜開眼,待看清來電顯示是楊澤後。
    “…….”
    傅言州漆黑的眼裏一片平靜,可卻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假象。
    “接吧。”他似是勾了勾唇。
    宋棲膽戰心驚接起了電話,剛開口說了句“喂”,雙唇便猛地被什麽牢牢封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壓在身下。
    “唔…..”
    電話那頭聲音還在繼續響起,“小棲,你怎麽先走了?”
    “那個人…沒對你做什麽事吧?有沒有欺負你?”
    宋棲身子逐漸發軟,兩人的呼吸交纏到一起,仿佛周遭空氣都黏糊糊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睜開眼,便對上一雙侵略性十足的漆黑雙眼。
    這個瘋子!竟然還睜開眼觀察自己的反應。
    “小棲,你在聽嗎?”
    “……..”
    宋棲忽然吃痛的悶哼一聲,傅言州不輕不重的咬了咬他的唇。
    那邊一聽到他的聲音,連忙道:“你沒事吧?!你在哪?需要我幫忙嗎?”
    傅言州終於略微鬆開了他,似是要讓他給對麵說話。
    宋棲平複下略微急促的呼吸,“…我沒事。”
    那邊還想說什麽,傅言州卻直接將手機關機一把扔掉。
    然後再次俯身再次吻上了宋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