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氣溫下降, 劇組的人大多都已經穿上了羽絨服，宋棲也不例外，但是他拍戲時不能穿太過厚重。
    肖宇看他穿得單薄, 便讓助理早早在一旁拿著厚羽絨服，宋棲的戲一拍完助理就給他披上。
    “看看剛才拍的怎麽樣？”
    宋棲站在陳采月旁邊, 看著鏡頭裏的自己坐在周彥麵前，他反坐著椅子, 手漫不經心地撐在椅背上, 微微歪著頭。
    這是他和醒來的男主對峙的場景。
    雖然對話隻有幾句台詞，但是要把心理活動表現出來卻很難。
    宋棲揣摩了很久, 才終於找準了感覺。
    周彥對自己的角色認知也是在演戲中逐漸豐富的，他飾演的男主看似是被綁架者, 性格陽光開朗, 其實也另有身份。
    周彥遞給了宋棲一杯熱咖啡，搖頭歎氣道：“這個角色算是我接過的最難表現的之一了。”
    他頓了頓, 又看著宋棲道：“但是宋棲哥你的角色難度也大，但你演得真的很棒。”
    不得不說周彥真的很會拍馬屁, 這番話聽得宋棲身心舒暢。
    正想說話時, 便看見周彥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像是愣了愣。
    “宋棲哥, 你看那是誰？”
    宋棲也是一怔，轉頭往後看去, 便看見傅言州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靜靜地站在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宋棲收回視線, 飛快的小聲道：“….不知道。”
    周彥心中狐疑, 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上次吃飯見過的那個傅總吧。
    他又望了去, 隨即壓低聲音道：他過來了。”
    宋棲依舊沒抬頭。
    靜了幾秒後，果不其然地聽到頭頂有道略微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響起。
    “能聊聊嗎？”
    這是怎麽了？宋棲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兩個都要找他來聊了，也不知道有什麽事想說。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傅言州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和以前不一樣，但具體怎麽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宋棲終於抬起了頭，麵不改色道：“可我拍戲會很遲。”
    傅言州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我等你。”
    宋棲一怔，隨即別開視線，“你想等就等吧。”
    等到宋棲拍完戲後已經是快晚上九點過，他走出片場時便看見傅言州在路燈下等著他。
    他的個子很高，即使穿著黑色大衣，依舊看上去挺拔高瘦。
    他像是正在出神，看見宋棲走來後便把手中的煙撚滅了。
    “走吧。“
    宋棲開了口，嘴裏哈出的氣變成了淡淡白霧。
    “去哪？”
    傅言州略微一頓，“先吃飯。”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時已經是二十多分鍾後，宋棲一推開門，環顧四周後，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忡。
    “兩位請。“
    服務生朝著他們比了個手勢，便在前麵引路。
    宋棲收回視線，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這是他和傅言州第一次約會時來的那個餐廳。
    當時他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傅言州的電話前來赴約。
    他不知道傅言州看中了自己什麽。
    傅言州也沒說。
    結果原來是因為把自己看作可有可無的替身。
    落座後兩人都沒說話，傅言州拿過菜單點了菜。
    宋棲心不在焉地聽著，又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種餐廳時的局促。
    記得當時他不會吃牛排拿錯了手，於是傅言州也陪著自己一起，像是絲毫不怕別人笑話。
    現在再回想起來從前竟有些恍惚。
    傅言州看著他像是發呆，於是開口問道：“在想什麽？”
    宋棲手握著水杯，麵龐在升起氤氳的霧氣看不真切。
    他像是笑了笑，“你挑的地方不錯，在這開始也在這結束，算是有始有終。”
    聽到這話，傅言州的麵色微微一僵。
    菜上來後，宋棲看了一眼，他有時有點討厭自己的好記性，這些菜也是之前他們第一次約會傅言州點的。
    “你有什麽想和我說？”
    宋棲低頭熟練地用刀叉切著牛排，頭也不抬道。
    沉默了一會，對麵人才終於開了口，“小棲，你的那個婚戒還在嗎？”
    宋棲：“我已經扔掉了。”
    傅言州麵上沒什麽情緒，喉嚨卻有些發緊。
    “是嗎？”
    “對。”
    傅言州抬起了眼，漆黑深邃的眼裏像是藏著什麽複雜情愫。
    “為什麽要撒謊。”
    宋棲一愣。
    傅言州：“我已經都知道了。”
    宋棲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頸前，但還是忍住了。
    他沉默了一會，緩聲道：“……那又怎麽樣？”
    傅言州喉結上下動了動。
    宋棲垂下了眼，看不到傅言州臉上的神情。
    “……那是傅老爺子送給我的，和你並沒有什麽關係。”
    “……”
    他抬起頭剛想繼續說，可對上傅言州的神情後，不由怔了怔。
    宋棲握住刀叉的手微微用力，“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現在再來說這個挺沒意思的。”
    “………”
    之後兩人就沒再說過話。
    雖然傅言州沒再開口，但是卻吃得很慢，宋棲記得他以前是很講究效率的人，從不會在吃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等到好不容易他才緩緩放下刀叉，宋棲這才站起身，拿起了外套。
    “走吧。”
    吃完飯後站在門口時，宋棲這才發現原來外麵不知何時已經下去了雪，鵝毛大雪飄落在地上鋪成一片雪白，留下路人踩出的腳印。
    四周商鋪響著聖誕快樂的歌曲，街道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麵掛著哥適合用的閃亮掛飾，有小孩子還在對著聖誕樹許願。
    宋棲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們去爬山時在南禪寺的樹下也許了願。
    也不知道傅言州許了什麽願，興許願望和袁奚有關也說不定。
    傅言州見宋棲發梢上沾上了米粒大的白色雪花，下意識地伸手就要幫他拂去。
    結果下一秒宋棲本能地微微側開頭，避開了他的手。
    “……..”
    傅言州手下一空，僵了一瞬，隨即收回了手。
    宋棲把下巴埋進了厚厚的圍巾裏，垂下了眼睫，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讓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不用送了，就到這裏吧。”
    在宋棲轉身離開時，傅言州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小棲。”
    宋棲沒有轉身，聽到身後傳來了傅言州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微微有些沙啞。
    他問自己，“你要我怎麽做？”
    宋棲微微一愣，傅言州竟然會問他要他怎麽做？
    要知道以前傅言州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雖然在一起時，他對自己很好，但是卻總有一種距離感。
    那種好看得見卻摸不著，像是蒙上一層薄薄的霧。
    宋棲總覺得自己隻是他養著覺得新鮮的小寵物。
    而他確實是個合格的飼主。
    宋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說：“我現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