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怎麽這麽顛簸？到底會不會趕車？”林織盡量扶著姐姐，忍不住朝外麵高聲喊起來。
    “二小姐，您和夫人且忍忍吧，山火眼看就要過來了。”
    看著越來越逼近的大火，外麵的人幾乎感覺到了熱浪襲來。
    車夫不停扯動著韁繩，催促著馬匹跑的快些，再快些。
    “啊！！”疾馳的馬車不知軋在了什麽上頭，突然一個劇烈的顛簸，林綰身體不受控製的朝著一側車廂撞過去。
    盡管她已經努力護住肚子，但還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頓時腹中一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外麵陳胥雖然擔憂她和孩子的情況，可眼下也隻能拚盡全力來保命要緊。
    不知跑了多久，斜對麵的山坡上一束光亮照過來，緊接著一行五六十人的隊伍和兩輛騾車衝下來。
    沈大成和兩個兒子提著探照燈打頭陣，後頭胡鬆柏和他的兩個兒子，另外還有沈生根父子倆，後麵是一眾女人孩子和石家母子。
    他們的速度不慢，下山之後又快速左轉，沿著道路開始逆著風向朝南邊趕去。
    陳胥他們正愁天黑看不清路，有他們在前麵帶路，情況一時好了不少。
    眾人又接連趕了近一個時辰的路，直到確定那山被遠遠甩在後麵，早已經精疲力盡的眾人，毫無形象的癱倒在地。
    “姐！”
    車廂裏，林織看著捂著肚子痛苦的蜷縮在一起的林綰，趕緊掀開車窗叫起來：“姐夫，你快來看看，我姐流了好多血！”
    陳胥心下一慌，連忙衝進車廂。
    “綰綰，娘子你怎麽樣？”
    “相公，我肚子好痛，好像是要生了……”
    林綰才八個月，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呢，原本想著跟著相公一起去任上，等安頓下來後還有一些準備時間，誰知道半路竟發生這樣的意外。
    “我的肚子好痛……”
    都說七活八不活，她越是緊張害怕，感覺肚子好像被一雙手用力翻攪，疼的她渾身直冒冷汗。
    陳胥一個大男人根本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旁的林織還在不斷埋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人，我看前麵那一隊人裏有許多婦人，說不得他們能有辦法給夫人接生。”恰在這時，車夫隔著門板低聲提醒道。
    陳胥終於反應過來，衝下馬車，快速朝著沈大成他們這一隊人過來。
    “在下姓陳，路上突發意外……內子即將臨盆，不知諸位之中可有懂接生的人？”
    大家都轉頭看向沈老太。
    “這不是巧了嗎？咱們這裏麵可不就有一位會接生的。”
    張大嘴十分積極的介紹起來。
    對方還有馬車和下人伺候，肯定不是一般人。
    “大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兒。”陳胥走到沈老太麵前重重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啊，陳公子你快前麵帶路，我老婆子這就隨你過去看看。”
    事關緊急，沈老太絲毫沒有猶豫。
    臨走時還叫上了李桂蘭和劉素梅兩人，給她幫忙打下手。
    “奶，這個燈你拿上。”沈新月將探照燈遞給沈老太。
    看著幾人走遠，沈新月他們陷入黑暗當中。
    幸好此時月亮從雲層裏麵出來，勉強能看清楚遠處的事物。
    “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先去撿些柴火把火生起來，困了的抓緊休息一會。”
    沈大成將騾子栓在一棵樹下，開始叫人撿柴生火。
    沈老太給林綰仔細檢查之後，也做了同樣的吩咐，讓人去生火。
    “這位娘子確實是動產了，隻是胎位不好，孩子還沒完全入盆呢。”
    車窗外的陳胥焦急萬分，一顆心都提起來了：“大娘，我娘子會有危險嗎？”
    林綰掙紮著半坐起來：“大娘，不用管我，一定要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我，我隻能盡量，隻是一會兒要把孩子推入盆，娘子你可要吃些苦頭。”
    說著沈老太將手搭在林綰的肚子上，開始用力。
    林綰痛不欲生，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
    “你這老太婆到底會不會接生？沒看見我姐姐痛的都快暈過去了？”林織看不下去，沉著臉訓斥起來。
    “我嬸子在村裏接生幾十年，還從沒人多嘴說什麽。林姑娘你還沒嫁人，生產這種事你不適合在這裏，要不還是先出去吧。”
    雖然沈老太沒說話，可李桂蘭卻聽不下去，不軟不硬的給懟了回去。
    他們趕路趕好好的，若不是陳胥去求，誰願意來接手這爛攤子？
    “小妹，你先出去吧。”林綰忍著痛，虛弱的說道。
    “姐，我是在為你說話，你竟然也幫著他們！”
    林織見她姐堅持，氣不過直接下了馬車。
    隨著沈老太將胎兒推入骨盆中，外麵的火也生了起來。
    劉素梅回隊伍裏拿了盆子和生產時能用得上的東西，然後又返回了馬車上。
    天將亮的時候，馬車裏麵產婦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
    林綰覺得身上的力氣都用光了，就連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都開始變得麻木起來。
    “閨女，孩子還沒生出來呢，你可千萬別睡啊，再使使勁。”
    沈老太看著胎兒已經出來的一隻腳，臉上的擔憂更盛幾分。
    “大娘，我娘子如何了？”陳胥焦急的守在馬車外麵，裏麵突然沒了動靜，他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孩子的腳先出來了。”
    陳胥雖然不懂，可也知道孩子站立出生那就是難產，很可能會一屍兩命！
    “我早就說他們根本沒什麽本事，若是我姐姐和侄兒有個三長兩短……”
    “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怎麽樣？”沈新月是過來詢問情況的，誰知道竟碰見這麽個不識好歹的。
    “你姐姐難產不是我奶奶他們造成的，還有，幫你們接生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有本事自己進去接生去，別在這兒唧唧歪歪的。”
    “姑娘別往心裏去，她是有口無心，我是十分感激你們的。”陳胥賠了不是，轉頭又去求沈老太，一定要保住他的妻兒。
    沈老太為難：“我得把孩子推回去重新調整位置，隻是那樣大人恐怕要遭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