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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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 四周寂靜,孟司意身體微不可察的僵硬。
    許久,他喉嚨發出聲音。
    “你找它做什麽?”“我忘記了一些事情。”祝時雨扁了下嘴角, 眼中難過, “我想把它找回來。”
    “什麽事?”
    “一些、有關於過去的事。”
    孟司意此刻腦中突然閃過昨天的爭吵,她難以啟齒的, 和陸戈見麵了解的,一些有關過去的事。
    她回來時那個下午的異樣也從記憶湧入進來。
    暗戀、電影。
    孟司意大腦空白,卻又出乎意料的冷靜,他不錯眼注視著她, 嗓音冷沉。
    “你知道我是誰?”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 隻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祝時雨手指不自然摳了下,才鼓起勇氣回答。
    “我知道你是孟司意。”
    “也是,很久以前的那個...男同學。”
    “對不起, 我忘記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沒有認出你來。”
    “你的變化太大了。”
    邁出那個開頭,後麵的話語就順暢起來,祝時雨逐漸鎮定, 抬目望著他,坦然直視。
    孟司意站在原地, 外麵夕陽降臨,暮色從窗外擴散,一道陰影打在他腳邊, 他臉上神情難辨。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就在祝時雨忐忑難安時, 聽到他出聲。
    “先起來吧,地上髒。”
    客廳,沙發區域,兩人麵對麵而坐,莫名形成問審的架勢。
    在談話正式開始之前,孟司意還給她倒了杯水,俯身間看向她的手指,問了一句。“還痛不痛?”
    好似等待著被審判的祝時雨顧不上賣慘,連忙搖頭。
    孟司意終於在她對麵坐下,第一句話便是。
    “特意去見陸戈,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她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又聽他問,“是他告訴你的?”
    “算...是。”
    沙發另一邊,祝時雨坐在那,雙手無意識捧住手裏溫熱水杯,組織了下措辭。
    “之前我和宵宵就發現了,和以前同學打聽的時候,被陸戈知道,然後他找了我。”祝時雨抬眼,解釋。
    “那本日記本...我後來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對勁,所以和宵宵聊了下,就察覺出問題了。”
    她說得很模糊,其中細節沒有一一詳細展開說明,好在孟司意也沒執著追問。
    “那你記起來了嗎?”他眼神靜靜問聲。
    仿佛這個問題,才是他最終關心的。
    祝時雨愣了下,先是點頭,又很快,搖了搖腦袋。
    “我記得一些事情,但是...”她握緊手中杯子,輕聲道,“忘記了很多,對那時候的你記憶很模糊。”
    “你的記憶,是什麽樣子的?”空氣靜了會,孟司意輕聲問。
    “你長頭發,寡言,幾乎不和同學來往。”祝時雨稍作停頓,才繼續下去,緩緩回憶般,語速很慢。
    “我那時候因為老師的關照對你比較主動示好...我記得,好像幫你做過一次值日,還有次印象最深刻的,是期中考前,送學習資料到你家,你發燒了,我把你送到了醫院。”
    “其他的沒有記得太多了,忘記了具體細節,隻隱隱想起大概。讀書時我們算不上熟悉,所以後來,沒有聯係後,隨著時間增長我也慢慢忘記了你的長相和姓名。”
    “更何況,你現在和那時完全不一樣了。”
    “就算我還記得。”祝時雨偏頭想了想,認真闡述,“見到你的第一麵,應該也不會把你和當年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同學聯係起來。”
    兩人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麵是在相親的那家餐廳,祝時雨始終記得,坐在那的人抬起頭來,她腦中出現的第一個詞是,少年清俊,然後便隻剩驚歎和疑問。
    這樣的一個人,和當初班級角落裏最後一排不起眼的男同學,天差地別。
    任憑是誰,都無法把他們聯係在一起。
    祝時雨沒有特意在為自己開脫,她隻是陳述一個事實,隻不過,原以為會生氣那個人卻低頭笑笑,孟司意似欣慰,又像自嘲。
    “你當年的記憶裏還能有我,其實已經讓我很意外了。”他抬眸望著她,字字分明,“意外之喜。”
    她陷落在他眼中,怔愣住,久久無言,孟司意靜靜回望她一會,收回視線。
    “我想起來,房間的電腦還沒有關。”他起身,卻是準備離開,祝時雨望著他的背影忽的回神,連忙出聲叫住。
    “可是那本筆記本...?”
    孟司意身影頓了頓,緊接著,回頭看她,語氣平定無波。
    “那是我的東西。”
    出爾反爾、不講信用、騙人!
    孟司意走後,祝時雨足足過了數十秒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好像被蒙騙了。
    雖然他先前沒有明說,但是話裏話外意思,顯然透露出,隻要她老實交代,他就會把筆記本給她的跡象。
    祝時雨沒有多想,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了。
    誰知道,竟然被人殺雞取卵,套話了。
    她越想越懊惱,坐在那裏,忍不住用手握拳重重錘了下沙發,不料身下的沙發十分有彈性,剛巧撞到了她那根受傷的手指頭,祝時雨立即“嗷”的叫了聲,緊緊捂住手在胸前,剛要吹口氣呼呼,就看到了前頭握著門把手站在書房門口的孟司意。
    他顯然剛出來,但恰恰把她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祝時雨同他四目相對幾秒,移開眼,默默抿緊了唇,放下捂在胸前的那隻手。
    前有單蠢被騙,後有丟人出洋相,今日黃曆上大概是與她相衝,不宜與人來往。
    “沒事吧?”祝時雨低垂著頭,正陷入情緒低落中,跟前落下一片陰影,孟司意聲音響在頭頂,略帶關懷。
    “...都怪你。”她默了默,低聲責備。
    “?”他不明所以困惑。
    “都怪你騙我。”
    孟司意神情微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你明明意思就是我把事情都告訴你,你就告訴我筆記本在哪。”
    “我什麽時候說過?”
    “你沒有直說,但是我從你眼睛裏看到了。”祝時雨執拗道,不服氣盯著他。
    孟司意無言以對,不禁搖頭輕提嘴角,否認。
    “我的眼睛可不會說話。”
    他擺明了死不認賬,祝時雨心中希望逐漸破碎,氣得一磨牙。
    “騙子。”
    她氣憤罵完。
    孟司意顧自去廚房了,他瞧起來是真的熱愛下廚,擺弄著案板上那些圓滾滾的洋蔥土豆自得其樂,一個個細致清洗切好,仿佛這些東西比她還更有吸引力。
    祝時雨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他說話,自己坐在那裏悶聲賭氣,直到孟司意叫她去吃飯。
    古人常言,為難誰都不能為難自己肚子,她揉了揉咕咕作響的胃,還是狀似勉勉強強起身。
    待看清桌上的飯菜,她的氣就消一半了,和前兩餐相比,今晚這頓堪稱豐盛,並且色香味齊全,盤子裏散發著熱氣的菜格外誘人。
    她坐下,不等孟司意開口,就率先拿起了筷子。
    “嚐嚐這個,我看菜譜新學的。”孟司意把麵前一個盤子推過來,是香菇釀肉,小巧渾圓的香菇上塞著滿滿的肉沫,剛推到身前,就聞到一股濃鬱香味。
    祝時雨假裝矜持,抬了抬下巴,伸手夾過去說道:“你是不是也被前兩頓難吃到了,所以今晚才做了這麽多好吃的。”
    孟司意一愣,反應過來,忍住笑,連連點頭:“是是。”
    “哼。”
    祝時雨煩他,翻了個小小白眼,沒再搭話了。
    之後全程兩人都相安無事,吃完飯,孟司意甚至顧及著她手受傷,主動去收拾洗碗。
    桌上被收拾得一幹二淨,祝時雨把邊上那盤水果吃完,故意找借口般,拿著盤子進去廚房。
    水槽前,孟司意站在那清洗著東西,微俯身,模樣認真。
    他手很白,修長、骨節分明,是一雙很漂亮的骨科醫生的手。
    此時正擰著髒兮兮的灰色抹布,絲毫沒有感覺般,如同在處理著什麽工作上的重要事項。
    她走過去,剛剛準備把盤子放進水池中,孟司意就主動伸手接過。
    “給我吧。”
    盤子到了他手裏,被放在水下細細衝洗幹淨,祝時雨目光定格在他的動作上,眉間露出糾結猶豫。
    “怎麽了?”他察覺,抬起頭,比起白天整個人更加溫和耐心。
    兩人先前的緊張氛圍不在,恢複成往日的自然、鬆弛,但是在這股鬆弛間,還多了莫名的與往常不同的親近。
    祝時雨咬咬唇,抱著最後一絲機會,糾結著問:“你筆記本真的不給我看嗎?”
    “不給。”孟司意不假思索,扭過頭答。
    她剛消的氣又有點湧上來了,祝時雨鼓了鼓腮幫子:“為什麽不給?”
    “暫時不想給。”
    她一噎,情緒消下來,不由平和了口吻問:“那你到底什麽時候給我?”
    孟司意抬眸,漆黑眸中映著明亮燈火,似乎是藏著難以覺察的笑意。
    他凝視著她,啟唇,落下兩個字。
    “秘密。”
    “............”
    這晚臨睡前,祝時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瞪著眼前漆黑的天花板,旁邊就是那個讓她今晚失眠的罪魁禍首,他躺得平穩,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在不知道翻了第幾個身時,祝時雨終於按捺不住,在被子底下朝他踢了一腳。
    “你能不能睡過去一點,離我太近了。”“?”孟司意遭受無妄之災。
    “我已經離得很遠了。”他手比劃了下兩人間的距離,闡明事實。
    “連你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不行,你再睡過去一點。”她心煩意亂,幹脆遷怒。
    “看到你我睡不著。”
    “......”孟司意語塞,抿抿唇。
    “那要不我幹脆睡地上去。”
    “也不是不行。”
    “?”
    兩人鬥了一番嘴,大概是發覺到孟司意的吃癟,祝時雨心頭稍稍舒服,躺的順心幾分。
    難得她不折騰,恢複安靜,孟司意忍辱負重再次往旁邊挪了挪,胳膊肘差不多碰到床沿。
    他閉上眼,正要睡去,旁邊突然傳來小小動靜,仿佛是蒙在被窩裏發出的聲音。
    微弱、細小、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和先前的理直氣壯截然不同。
    “孟司意,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她攏了攏身上被子,拖著明顯鼻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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