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邊兒去，這個學生要是被二院搶走，我唯你們是問！”裴閣老眯著眼睛，顯然是發火了。
    為了防止夫子被買通，考生的卷子一向都是分成三份來改，說不定二院已經改到這張卷子了。
    眾人麵麵相覷，也不敢再攔。
    本來學生分配，都是按照成績，一二三院這麽依次分下去，他們一院自然分到的都是最好的學生，但是二院最近幾年，改卷時看見好苗子，就拆了封條提前拜訪。
    對著學生拋出天花亂墜的好處，用這種法子把好苗子都搶走了。
    他們不是沒勸過裴閣老，學一下二院提前搶人，但當時建議的人都挨了老頭子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還被罰了一個月的俸祿。
    可如今老爺子卻……
    不知道眾人想法的裴閣老，迅速用刀片劃開封條，看到名字和考場後，就翻出來登記冊，找到上麵的住址後，著急忙慌地出門了。
    夫子們看著年過七旬的老爺子腳底生風的模樣，紛紛圍到裴閣老的桌子前，查看讓他不惜違背原則的卷子是什麽樣的。
    一會兒後。
    幾個夫子紅了眼，他們擼起袖子，連忙去追老爺子，“裴閣老等等我們！人多力量大，這個學生我們一院一定要拿到！”
    他們雙眼放光的瘋狂模樣，像極了要去打劫的土匪，一點都看不出來為人老師的書卷氣。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的顧棠，正開開心心跟著葉茹說話呢。
    “我有事要去見見國公夫人，棠棠你千萬別亂摸臉，等下痘痘遲遲好不了。”葉茹替她攏了攏臉上的麵紗，不放心叮囑道。
    顧棠點頭，“娘娘，我知道的。”
    她最近體內火氣太盛，臉上冒了好大一個痘痘，又紅又腫，脂粉都蓋不住，隻好帶上麵紗，把臉遮住了。
    “要是有人欺負你，趕緊來找我。”
    “好。”
    誰知葉茹一語成讖，她剛走，就來了一個上門找茬的人。
    “喲，這不是愛偷考卷的顧大才女嗎？聽說你參加了昭閣的考試，莫非，這次你也偷到昭閣的考卷了？”
    看著跋扈又張揚的武千千。
    顧棠輕笑一聲，似乎帶著嘲諷，“考卷是怎麽一回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前世，她回沈家後，就進了京都貴女紮堆的女子學堂，第一次月末測評，她便打敗其他女學生，摘下榜首的名次。
    緊接著，便有人檢舉她是偷了考卷才得的第一，顧棠自己問心無愧，立馬同意了夫子搜查的要求。
    沒想到的是，夫子真的從她書箱中搜到了這次測評的考卷。
    “鐵證如山”下，她百口莫辯，那些本來就不喜歡她的貴女，從此以後更是明目張膽地欺負她。
    桌子上侮辱難聽的字、被撕碎的課本、把她騙進柴房關上一天，這樣的事情，顧棠不知道經曆了多少。
    而檢舉她的那個人，正是武千千。
    武千千蹙眉，“你這話什麽意思，懷疑我誣陷你？！”
    “當時可是瑤……”
    “芊芊！”
    暗中偷聽的沈瑤瑤見情況不對，趕緊出來打斷她，聲音也有些急。
    “姐姐以前也是一時糊塗，才走了歪路，我們也該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當年顧棠書箱裏的考卷，是她放進去的。
    誰讓顧棠剛來學堂就考了第一，本來她假千金的身份曝光後，就被其他貴女瞧不起了，若是還比不過一個鄉下丫頭，她的臉麵何在？
    其實顧棠知道是她做的也沒什麽，反正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不過現在沒拿到美容膏的方子，還是別讓顧棠知道為好。
    見好友如此善解人意。
    武千千心疼壞了，“瑤瑤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會一直被那個賤丫頭欺負。”
    “若是我的善良，可以讓姐姐變好，那我受一點委屈，不算什麽的。”沈瑤瑤強扯出一抹笑容，語氣有些苦澀。
    “既然覺得委屈，那你就回你親生父母那裏去，回去了，就不委屈了。”顧棠瞥了一眼周遭的貴女們，露出看戲的眼神。
    這群貴女裏麵，有不少人都眼熱沈瑤瑤在長公主麵前得臉，見有落井下石的好機會，怎麽可能錯過。
    “聽顧棠這話，沈瑤瑤是已經找到親生父母了嗎？”
    “幾個月前就找到了，她親生父母就是鄉下的潑皮破落戶，也沒個正經活計，就在京都的大街上裝殘疾人乞討呢。”
    “那沈瑤瑤也太惡心了吧，親生父母都找到了，還賴在沈家不走，我要是顧棠，我也不喜歡她。”
    耳邊的話，猶如魔音。
    沈瑤瑤一想到她親生父母為了錢，在沈府門口撒潑打滾的畫麵，她就恨不得把顧棠的嘴縫起來。
    但麵上，她隻是紅了眼眶，一言不發、杏眼含水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瞬間，便有人替她出頭。
    武千千將沈瑤瑤護在身後，看向顧棠的眼神愈發不善，“你搞清楚，現在是沈家離不開瑤瑤，不是瑤瑤離不開沈家。”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瑤瑤已經得了陳老舉薦，免試進入昭閣，哪兒像你，考試時間才過半，就做不出來棄考了。”
    剛才還對沈瑤瑤幸災樂禍的貴女們，聽了這番話，紛紛驚呼道。
    “昭閣可隻有陳老才有資格舉薦學生免試進入，他老人家上次舉薦人，還是在四年前吧？”
    “沈常山不過也才是個四品侍郎而已，但陳老提攜過的學生，最低都是正二品呢，顧棠在嘚瑟什麽呢？”
    “一個被舉薦進昭閣，一個不會做半途棄考，沈瑤瑤跟顧棠，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顧棠將這些諷刺的話盡收耳中，麵紗後的唇瓣緩緩勾起，“你們怎麽知道我棄考了？就不能是我做完了提前出來？”
    武千千露出看傻子的眼神，“在鄉下長大的農女，一個時辰就能做完昭閣的試題，顧棠，你裝什麽文曲星下凡呢？”
    昭閣的新生選拔考題極難，每年也就百餘人人能達到入學的標準，少的一年甚至隻有五六十個，堪稱地獄級別的考試。
    很多名門出身的人，都考不上，更別說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顧棠了。
    “千千，姐姐沒有你想的那麽差，她其實挺厲害的，我相信她能考進昭閣。”沈瑤瑤掩下笑，細聲細語道。
    最開始她還以為顧棠有多厲害，把她防成什麽一樣，結果她除了在第一次考試拿了個榜首，其他時候的成績都在中下遊。
    一個偶爾走運的廢物罷了。
    聞言，武千千目光更加輕蔑了，“昭閣這種地方，豈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那考了兩年都沒考上、最後靠著父親軍功在昭閣借讀的你算什麽呢？阿豬阿牛？”
    一道帶著厲色的男聲從後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