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回 寒宵曆生死血戰,晴雯繪殺手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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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看護公子,你先出去吧。”明朗低聲對小廝道。
    “哦。”
    小廝揉著眼睛,悶悶地應了一聲。
    他就奇怪了,怎麽自家公子剛剛還在床上看書的,突然就鑽進被窩裏,閉上眼睛睡覺了?
    他覷著眼悄悄看了看晴雯,然後低眉順眼地出去了。
    明朗掀開被子,看了看陳寒宵被紗布纏裹得嚴嚴實實的前胸,解下他身上的玉佩放在床頭上,回頭對晴雯道:
    “抱歉啊,晴姑娘,我們公子還是不甚好,這會睡著了。您先坐一會兒,我去給您泡茶來。”
    “哎,你……”
    晴雯想說不用麻煩了,明朗卻如兔子一般,三步兩步就竄出去了。
    晴雯隻好在床前的黑檀木椅上坐下來,悄悄地望向陳寒宵,見他麵色慘白毫無血色,想來是失血過多,對手是奔著要他的命來的。
    晴雯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眼睛瞥過床頭的玉佩。
    那玉佩就是當日陳寒宵拿來抵賬的那一塊,晴雯曾以它入夢,在白雲寺門口救下了陳寒宵。
    她心裏一動,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塊玉佩。
    霎時間,她入夢了。
    夢境轉瞬即逝,不過片刻時間,林晴雯旁觀了一場短暫卻血腥的生死之戰。
    暗夜,從皇宮裏出來的陳寒宵,身邊隻跟著明朗和另外四位侍衛。
    行至一處偏僻的巷子時,突然竄出十幾個蒙麵的歹人,一言不發揮刀便砍向陳寒宵他們。
    殺手太多,且重點關注陳寒宵,雖然他身手不錯,卻到底寡不敵眾,不多時便身中數刀,鮮血遍體,重傷倒地。
    侍衛們拚死搏殺,最終其中兩名身亡,明朗和另外兩位也各有負傷,不過最終還是將陳寒宵帶了出去。
    有殺手欲追,領頭的一人扯下蒙麵的黑巾擦了擦臉上崩濺的血珠,揮了揮手道:
    “不必追了,中了那麽多刀,不信他命大還能活!這裏畢竟是京城,驚動了禁軍就不好了。”
    其餘殺手作罷,各自扯下麵巾擦臉、擦手的,或者掖在胸前,騎馬離去了。
    天太黑,晴雯沒有看清楚旁人,卻在領頭的那人收刀時,寒光一閃間瞥了他一眼。
    悠悠醒轉,她去外間尋了紙筆,迅速勾勒出夢中那人的容貌。
    輕輕吹幹紙上的墨,仔細折疊好放進袖子裏,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銀票,放在陳寒宵的床頭上,她轉身出了書房。
    迎麵,明朗端著茶盤過來。
    “陳公子一直在安睡,讓他好好歇著吧,我改天再來看他。”
    “真是怠慢公子了,”明朗並未挽留她,隻揚聲吩咐門外侍立的侍衛,“好生送晴公子回白雲寺去,不許出丁點差錯。”
    晴雯隨侍衛離開,明朗轉身進了書房。
    裝睡的陳公子已經睜開了眼,盯著手裏的一小遝銀票發呆。
    “這是什麽?她不會是以為我受傷,還需要她給我銀子買藥材吧?”
    “這是晴姑娘給的莊子錢,”明朗笑道,“徐先生去官府立契時,隨手寫了一千八百兩銀子,晴姑娘一直惦記著給公子送來呢。”
    “這個老徐,我不是說少算點銀子嗎?”陳寒宵皺眉道,“一千八百兩,她一個姑娘家從哪弄來那麽多?”
    “徐先生也是為了公子好,他不多寫點,晴姑娘哪能知道那莊子的價值?不過徐先生也寫了‘銀貨兩訖’,不需要她給錢,是晴姑娘太較真了。”
    明朗笑道,“公子且別忙著心疼晴姑娘了,先說說您這一招真的有用嗎?這塊玉佩真能勾出您想要的結果?”
    “嗯,試一試吧,那時她追出來給我送玉佩,卻湊巧救了我,這一次她會不會又湊巧知道些什麽?”
    陳寒宵虛弱地笑了笑,幹裂的嘴唇上泌出一顆血珠,他似乎也沒覺得疼,吩咐道,“還是讓老韓跟著她吧,一來暗中保護她,二來也看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他看向房門,似看著晴雯走出府門的背影,語氣低沉地道:“若不是這次對手太隱秘,真不該把她拖進危險中。”
    林晴雯雖說畫出了凶手的畫像,卻也是一籌莫展。
    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身負異能,所以不能當場把畫像留給陳寒宵。
    可是靠她自己,要怎麽打探出畫上的人是誰?
    去問賈寶玉?那個隻知享樂、不通事務的繡花枕頭有何用?
    慕南風?晴雯搖頭。那人太機敏了,貿然拿出一個男人的畫像,必定會讓他起疑。
    除了他兩個,她還能跟誰打聽?沒有人!
    此事還不能拖久了,必須早做決斷。
    於是,憋了足足三天、一頭秀發都要薅禿了也沒憋出個主意來的林晴雯,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她帶著那張畫像,敲開了“陳宅”那扇厚重的大門。
    這一次,陳寒宵真的在熟睡。
    “晴姑娘,”明朗撓撓頭皮,有些窘迫地道,“公子傷口疼得厲害,夜夜不能安眠,方才喝下止痛湯藥睡下了。要不您稍等等,我叫他起來?”
    “不必,不必,讓他好好休息吧,不必驚動他。”
    晴雯趕緊止住明朗,從袖袋裏掏出畫像遞過去,“偶然經過陳公子遇刺的地方,湊巧遇上那夜的打更人。
    我使了些銀兩悄悄詢問於他,他當夜竟躲在暗處看到了那行凶之人。根據他的描述,我畫下了其中一人的畫像,不知對陳公子會不會有用?”
    林晴雯送上畫像便告辭離開,未曾看到手捧畫像的明朗臉上露出的驚愕之色,甚至都忘了吩咐手下送她出去。
    她心裏蠻輕快的,這張畫像,夠抵他那個莊子的差價了吧?
    一個時辰後,睡得酣暢的陳寒宵醒來,一眼便看見端坐在床頭上,一臉沉思狀的明朗。
    “公子,晴姑娘送來的。”明朗將畫像遞過去。
    “是他嗎?”
    陳寒宵搖搖頭,又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是他!雖然這畫像不是很清楚,可這人臉上這道疤痕卻清晰可見,是他身邊的侍衛統領。”
    明朗亦看著畫像上那個麵相凶惡的男人,左臉頰上一道疤痕從眼角一直斜向下至下巴上。
    “是他!沒想到他平日溫文爾雅,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竟是個心有大城府的人。”
    “嗬嗬,”陳寒宵譏笑一聲,“他的兒子,哪個不想謀奪他身下的那個位子?我縱然是不稀罕,也架不住他們以為我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