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回 尤三姐心有成算,柳五兒被人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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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隻是一個年輕的窮秀才,都淪落到借住寺廟,賣字為生了。
    怎麽今個兒這個王爺請,明個兒那個侯爺叫,不想去還三催四請,不依不饒的?
    就算是你才華橫溢,日後必飛上枝頭,彩雞變鳳凰,也不至於這麽受人追捧吧?
    林晴雯不是“二木頭”,她有思想,對這些怪事她也想過,但卻從沒想過去跟人打聽慕南風的事。
    還是那句話,因果這個東西太麻煩,還是少沾染的好。
    ……
    在紫竹軒跟賈芸盤完了賬,晴雯照例騎上她的胭脂雪,去了小陳莊。
    莊子裏,劉伯正領著人拿稻草編草簾子,晴雯在旁邊好奇地看了好一會兒。
    “劉伯,這是要做什麽?”
    “這是給果樹防寒的,冬天太冷,給它綁上草簾子保保暖,這樣來年才能長得好。”
    哦,是了,給果樹穿上衣服,也是可以防寒的。
    樹木防寒,晴雯知道。
    每年到了秋季,城市道路兩邊的樹木都會塗白。
    把石灰、硫磺、鬆香、食鹽和水等,按照一定的配比調和起來,用竹枝等紮成的小掃把,將這些混合物刷抹在要塗白的樹幹上。
    聽說這塗白劑有防寒的作用,也有防病蟲害的作用。
    這古代食鹽太貴,石灰、硫磺、鬆香也不好得,塗白成本太大。
    好在田莊上稻草多,正好廢物利用。
    “咱家的果樹剛種上沒多少日子,這個冬天是最難熬的,不防著點保不齊就凍死了。
    把稻草編成草簾子,趁著霜凍前一圈一圈的捆到主幹分叉的地方,等來年春暖時再解開,那時這些樹苗子才得好長呢,沒準來年姑娘就吃上咱自家的果子了。”劉伯笑嗬嗬地道。
    “敢情好呢,我就等著咱自家的果子下來了。”晴雯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果樹結果需要的時間長短不同,俗語說“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換錢”。意思是桃樹一般要三年才能結果,杏樹要四年才能掛果,梨樹至少要五年才會結果,而棗樹就快了,當年就能結果。
    這句俗語可能是針對那些原生的,沒有經過嫁接培植的果樹來說的。
    晴雯記得她姥姥家有一棵杏樹,生出來的第二年,長得還沒有一人高,就結了幾個果子。雖然不是很大,但也實在讓人驚喜。
    她很期待來年,她的果樹也能結果,不需要太多太大,隻要甜一點兒,香一點兒。
    黛玉嚐到自家香甜的的果子,定然更加開懷。
    盤過紫竹軒賬目,巡視過田莊,再回豆腐鋪子時,柳湘蓮已經離開了。
    鋪子前也沒有多少客人了,因為這個作坊主要是供給紫竹軒使用豆製品,多餘的才拿出來賣掉。
    每天到午後這個時間,當天製作的大概就賣掉了。
    這樣也好,貨物供不應求,客人才會覺得稀罕,“物以稀為貴”嘛。
    其實最主要的是,黃豆隻有五十畝地的產量,得做好打算,一天最多做多少豆製品,才能一直堅持到明年新黃豆下來。
    “三姐姐,坐下歇會兒吧。”晴雯遞了一杯水給正在收拾櫃台的尤三姐。
    “我不累,收拾完再歇。”
    尤三姐手腳麻利地將稱盛豆製品的器具一一疊放起來,讓夥計搬到後院去。稈稱、錢匣子什麽的,也歸置得整整齊齊才坐下來。
    “三姑娘,柳二爺這些天是不是經常到咱家鋪子來,他那麽喜歡吃豆腐嗎?”佳蕙天真地睜著大眼,笑得很無邪。
    晴雯暗自好笑,小丫頭,你是如何做到,一臉無辜狀卻直擊人心的?
    尤三姐俏臉泛起紅暈,著急地跟晴雯辯解道:“姑娘,柳公子偶爾來坐坐,我沒耽誤了活兒。”
    “三姐,佳蕙不是這個意思,小孩子家口沒遮攔,你別在意。”
    晴雯笑著挽著她的手道,“我本想撮合你跟劉立仁,你說對他沒那心思,這會子可是對柳二哥有心思了?”
    尤三姐羞澀地低頭不語,晴雯試探地問道:“他對你可有表白過?三姐姐日後是怎麽打算的?”
    “他……他說過些日子去我家裏提親,我媽和姐姐現在還住在寧國府,我想過些天讓她們回我們自己家去。
    姑娘一個月給我開二兩銀子的月錢,姐姐和媽再幫人做些繡活,我們不靠著寧國府也能過得下去。我就等著他去提親了。”
    尤三姐眼裏熠熠閃光,對新生活充滿希望。
    還好,還好,晴雯暗自鬆了口氣。
    她沒有打算主動跟柳湘蓮提親,隻要沒有寧國府的羈絆,她和他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兒。
    馬車經過賈家梨香院那處通往府外街上的小門處,晴雯透過窗簾子看見之前見過的柳五兒站在那裏,與一個男子說話。
    柳五兒雙頰通紅,眼裏含著慍怒。
    晴雯以為她被男子欺負了,連忙止住馬車,從車上下來。
    打遠處看著,見那男子長得有些眼熟。
    熟人?賈府中人?是誰呢?
    晴雯皺眉想了一會,想起來了,這人長得跟趙姨娘頗像。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趙姨娘的內侄——錢槐。
    不知道為什麽趙姨娘姓“趙”,而這位錢公子姓“錢”,或許是曹公筆下誤,未及時做修改,晴雯就不做深究了。
    反正,這個錢槐在曹公筆下是趙姨娘的侄兒就是了。
    趙姨娘原為賈政的通房丫鬟,那般愚蠢還極得賈政寵愛,為他生下一兒一女,終“母憑子貴”被抬為姨娘。
    除了長相可觀之外,晴雯真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都說“侄兒隨姑姑”,眼前的這位錢公子的確長得跟趙姨娘很像。
    長相不錯,麵上卻不很尊重。
    柳五兒的娘在梨香院小廚房裏,為那些唱戲的小姑娘們做飯。
    她應該是圖便宜,直接從小門裏出來欲回家去,誰想被錢槐堵在這裏,喋喋不休,沒話找話,總不讓她走。
    錢槐的父母在賈家的庫上管賬,因家裏有些錢勢,尚未娶親,素日看上了柳五兒的標致,一心和父母說了,欲娶她為妻。
    錢家還曾央中保媒人,再四求告。
    柳家父母也情願,怎奈五兒執意不從,她父母未敢應允。
    錢家見如此,也就罷了。
    怎奈錢槐不得五兒,心中又愧又氣,發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此願。時不時糾纏五兒,說些衷情的話兒。
    柳五兒被他纏得沒法,惱怒卻又發作不得。
    晴雯放重步子走過去,扯住她的手臂道:“原來五兒姐姐在這裏,可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