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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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將要開啟和麵對的,才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院門口,清池不知何時已經抵達。
    抓起桌上的包袱斜挎在肩頭,裏麵是易經和當時帶上山來卻無處可用的盤纏。
    山中繚繞的晨霧尚未散盡,竹林禪院裏卻已經升起了嫋嫋煙火。
    再提起長劍,這便是全部行囊了。
    回首四顧,他睫毛微動,眼神似乎是要將這處簡陋的居所印刻在腦海裏。
    翌日,朝陽初升。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經中悟法”的背後居然還有這種潛在的規矩。
    不過,這愣神也不過就是幾息的功夫罷了。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不要臨時反悔,否則傷害的不僅是別人的情感,也會傷害自己的勇氣。
    因為,在做決定的時候,你就得在自己能力允許的範圍內,提前盡可能全麵地考慮到所有後果。
    所以,清池的提醒,早在王鯉做出決定以前就思考過了。
    哪怕他並不清楚《步步生蓮》究竟是什麽等級和層次的修行法門,但是按照他的切身體驗,應該不會太弱。
    隻不過他並不真正了解白龍寺,故而十分缺乏參照物。
    可這並不足以構成一個讓他藏私的理由。
    白龍寺能在看到他“天賦”的前提下,仍選擇放手讓他自由選擇來去。
    那他自然也會提供一份力所能及的報答,不管是出家自由,還是治愈疾病、補足先天之虧。
    需要明確的是,白龍寺與他王鯉之間,本可以不那麽客氣,白龍寺才是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
    由此,王鯉在寫下《步步生蓮》之前就已經明確:白龍寺可以不要,他卻不能不給。
    於是他很快便微笑著回應:“師祖,弟子早已考慮清楚,物歸原主,理當如此。勞煩師祖了!”說著,他又拱了拱手。
    許是沒有想到王鯉會這般灑脫,清池也跟著愣住。
    “哈哈,倒是我小瞧了你!”說著,清池大大方方地展開紙張,將這部修行之法迅速閱覽一遍,口中嘖嘖有聲地說道:“不錯,倒也不是什麽普通貨色,內裏似乎另有乾坤,而且應該蘊含了一部上佳的步法……不對,是身法……好像也不是,嘖嘖,有意思!”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瞧著王鯉的麵龐,似乎想要從中捕捉到一些什麽。
    不過他也隻能失望了。
    因為王鯉此時即便沒有給自己加持任何狀態,臉龐與眼神都沒有浮現任何異樣。
    他始終保持著溫潤恬淡的笑容,像極了鄰居家那個乖巧懂事從不惹禍的孩子。
    清池抿了抿嘴,心裏十二成的滿意沒有半分流露在外。
    不過他對《步步生蓮》的評價也並非刻意抬高,隻是此時卻並不是他悉心參詳的好時機。
    將這部法門記憶下來之後,他轉手一揮,幾張白紙立刻被金光包裹,旋即倏地朝寺院飛去。
    “行了,我已經把他們送往方丈師兄的禪院,咱們……這就出發?”
    “好!”王鯉點頭,眸中充滿期待。
    清池見狀,不禁邊走邊歎:“哎呀,可惜!又要打破一個孩子對外麵世界的向往了……”
    王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笑容不減半分。
    下山的路,王鯉也是第一次走。
    相較於當初被人抬上山時的光景,現在他已經可以獨自踏過腳下十分陡峭的台階,麵不紅,氣不喘地一路來到山下。
    這倒是讓某個想要看笑話的老和尚又失望了一次。
    來到山腳,王鯉轉身抬頭,入眼隻見一片蔥鬱茂盛的山林,薄薄的霧氣即將散盡,卻也看不到白龍寺的任何一角。
    回想當初第一次來到山腳下的時候,他也根本想象不到這座山林裏居然隱藏了一座囊括上百僧人的寺院,甚至還不斷懷疑那群護送自己的親兵是不是走錯了路。
    其實,說他此時站在山腳,也並不十分準確。因為白龍山本來就不隻是白龍寺所在的這一個山頭,而是一片綿延數十裏的巨大山脈,其形似真龍攀附,內裏大部分環境與王鯉前世認知中的原始森林時分類似,在周邊凡人的眼中,也算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神山。
    如此一來,要想走出白龍山脈,最好是有熟悉道路的向導,否則極有可能半路迷失,說不得就要喂了野獸。
    當然他現在不需要擔心安慰,因為清池已經輕車熟路,步伐輕快地走出好一截了。
    王鯉快步追上,心中也有了一些疑惑。
    修行之人趕路,大多有非同尋常的“交通工具”。
    要麽是珍奇異獸,比方說仙鶴之流;要麽是依靠法器,好似王鯉曾經見過淨緣施法召出一艘飛舟。
    又或者,是王鯉最為憧憬的禦劍飛行!
    可清池卻絲毫沒有類似的意思。
    王鯉看著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此去一路歸家,至少三百多裏,難道真要步行?
    即使是他自己一個人回去,都沒做過這般打算!
    所以,哪怕老和尚下一秒施展“靈氣化馬”,他也保證不會笑話的。
    “師祖,臨別之前,可否替我將這件東西交予方丈處置?”
    清池好奇地接過,展開後,匆匆一瞥,麵色微變。
    他看著王鯉,眉頭高高揚起:“你確定要這麽做?別著急回答我,我先告訴你,你本來沒有必要這麽做,因為他們都視你為天生佛子,哪怕你不加入白龍寺,也絕對沒有人會背地裏算計你,更不會有人私自出手暗害你,因為那樣做隻會給白龍寺帶來麻煩。
    他指的是王鯉此時已經換掉了僧袍。
    王鯉衝他一笑,快步鑽進廚房熄了灶火,出門後又仔細檢查了每一座房間的門鎖,然後跨過院門,同樣認真地上了鎖,這才轉身麵對著一直等待他的清池長老。
    對方笑問:“可以走了嗎?”
    王鯉先點頭,後搖頭。
    隻見他伸手入懷,掏出一疊折起來的紙張,奉到清池麵前。
    看到王鯉出門,他的目光也不禁上下掃視,旋即笑道:“你這小子,不出家的決心的確很堅定。”
    少頃,深吸口氣,邁步之時,目燦若星。
    像你這樣能從經文中獨自悟出修行之法的人,自古罕見,但經年累月以來,各門各派也有不少此類天才。所以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自行領悟到的,就隻是你自己的,沒有人會不認可。可你要是把它交給白龍寺,那未來說不定就會流傳出關於你領悟到的法門破綻。這也是有前例可循的,你考慮一下?”
    聽他說完,王鯉也愣了愣。
    與那樸素的灰色僧袍相比,這身衣服顯然更加能夠襯出他初顯俊朗的外表與內斂卻不平庸的少年英氣。
    王鯉看著銅鏡中並不怎麽清晰的身影,心中亦不禁有所感歎。
    時隔一個月,王鯉終於能夠正正經經地給自己洗一回澡。
    換上了從家裏穿來的錦衣,長發向上梳攏後盤結成髻,用一根筆直的金簪固定,腰間也重新係上了那塊常年散發著溫潤氣息的白玉。
    他當初醒來的時候,身上穿著的就是與這類似的一身錦衣華服。
    隻不過,那個夜晚,小王鯉的身體更像是被這套衣服直接籠罩起來,瘦削的軀體根本撐不出什麽氣質,僅有弱不禁風的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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