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也覺得白奇是個“火中取栗”的正常商人，她喜歡跟這種人聊天。
    “你跑這條線多久了？”江意問道。
    “沒多久，從去年才開始。”白奇道。
    這條火車線路雖然50年代末就開通了，但是兩邊的關係時好時壞，之前過去做生意並不是很容易，不是誰都能過去的，過去也是公職人員，去歐洲，路過，出差。
    大批倒爺過去做生意，是89年出去更容易之後才興起的。
    這年輕人也算是抓住了第一波機會，很有眼光嘛。
    “能跟我說說這生意到底怎麽做嗎？我們第一次來。”江意道。
    白奇幾口吃完方便麵，把湯也喝得幹幹淨淨，擦了擦嘴說道：“說簡單也簡單，就是買和賣，有什麽賣什麽，等火車出了國境，到達幾個大站，停車的時候你有什麽賣什麽，不跟他們講價，誰買賣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葛斯純驚訝道：“在火車站就能賣？不用等到了地方？”
    之前他光顧著打探別人底細了，買賣怎麽做他還沒打聽。
    他以為就是到了地方往市場裏一坐，擺攤批發呢，東西不都這麽賣的嗎？
    在路上也能賣？
    “一路上都是買賣，蒙國那邊也不發達，他們也需要各種東西，不過他們出不起錢，不如留著去蘇聯賣，他們有錢又大方，買東西都不講價。”白奇道。
    白奇看了看3個人，除了葛斯純一臉天真向往，江意和孫英都麵無表情。
    不對，孫英是麵無表情，好像對做生意一點不關心似的，江意全程微笑，好像知道怎麽回事似的。
    知道還問？
    “我也是聽說，沒經曆過，原來真是這樣。”江意道。
    上輩子她沒走過這條線，因為很危險，就是在拿命賺錢。
    特別是漂亮女人，她敢上這輛車，簡直是找死。
    3年後那件案子報出來，是因為凶徒下手有些太狠了，接連3撥人搶，一下把羊薅禿了，誰能受得了？
    而在案子爆發之前，這趟列車早就不安寧了，隻不過沒有那麽過分，受害者都忍氣吞聲了。
    白奇又看了看江意，小聲道：“你們既然是第一次，就有兩個選擇，在路上把東西賣完，下車不出站，直接買返程的火車票回去，這樣安全。
    “再一個就是到地方，把東西賣個高價，但是你們找旅店的時候，最好舍得花錢住俄國人開的大旅店，別住中國人開的小店...”白奇瞄著周圍的人，沒把話說透。
    葛斯純的眼睛已經在閃閃發光，這果然是個江湖，還有黑店！
    不過怎麽聽著像中國人騙中國人似的？這不太好吧？
    對於這種天真的小孩子，白奇隻是瞅了他一眼就不說話。
    “我走了。”他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葛斯純問道江意：“他過來幹什麽？”
    吃個方便麵，在哪不能吃？回座位上還能自己看行李呢。
    “你說呢？”江意問道他。
    “哦...”葛斯純從來就不笨，很快想到了：“他是來交好我們的，我們看起來很有實力。”
    他們十幾個人，幾乎是這車廂裏最大“團夥”了，其他人大多是三三兩兩出發。
    就算人多，也是老鄉，朋友，實際上關係不怎麽緊密團聚，真有事也是各顧各的。
    不像他們，統一的行李，統一的衣服，保鏢們又很有紀律，如果自己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團夥”裏有兩三個人是主導位置。
    有主有次，這就不一般了，除了傻大膽，沒人敢惹。
    搭上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葛斯純頓時一撇嘴：“說點人盡皆知的消息就像賺好感？也太不舍得下本了吧？怎麽也得說點一般人不知道的有用信息吧？”
    “這才第一天，一下子把王炸扔出來，後麵說什麽？”江意道。
    “也是。”葛斯純道。
    回到鋪位，江意就坐在過道上看沿途的風景了，手裏一直握著相機，沒事抓拍幾張，就像來旅遊的。
    葛斯純繼續遊走在車廂裏，自己車廂逛完了，又去其他車廂逛。
    嘴越咧越大，開心得不得了。
    當天晚上，火車就到了國境線，停在二連，換車輪。
    兩國的火車道寬度是不一樣的，必須得換火車輪。
    這有個好處，別人家的火車不會暢通無阻地開進來~
    換完車輪，中國的乘警都下車了，他們身份特殊，不許出國境。
    而對方並沒有乘警上車。
    葛斯純目瞪口呆地看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轉頭對江意道：“這不扯呢嗎？”.
    火車還有四五天的行程，車上就沒人管了？
    他就是個小白，第一次出門，也知道這樣不對！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江意隻是微笑。
    車站外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臉上，這笑容怎麽看怎麽邪氣。
    葛斯純就笑了....笑容純淨美好。
    “姐姐，我怎麽感覺你要吃人？”他說道。
    江意笑容更大：“如果有人找死，也未嚐不可啊。”
    這輩子既然她坐上了這趟列車，而且以後打算常坐，她不坐為她賺錢的人也坐，她就要保證這條線路的太平。
    誰也別耽誤她賺錢！
    江意轉頭看著坐在旁邊床鋪上的路人甲。
    現在車上的人一半都下去溜達去了，一半睡覺了，隻有少數幾個還坐著。
    “你不是常說我們公司沒客戶嗎？這一車，都是客戶。”江意道：“一車一車，源源不斷的客戶。”
    黑暗中，路人甲的眼睛也亮了。
    他之前沒關注過這趟車，不過自從江意要坐之後，喬一就給了他一些內部資料。
    他也發現了巨大的商機。
    想必這裏麵很多人，都願意出錢雇保鏢。
    還不是長期的，而是短期流動性的，這對他的公司也有利，他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人，一半給別人用，一半自己還要用呢。
    老板總想著搞事情....他很需要人手的。
    “還可以薄利多銷。”江意指點道：“每個人收點錢，保證他們旅途太平。不過這個業務得慢慢開展，他們不出點血，不舍得花錢的。”
    如果沒有人搶劫，江意上來就說要收錢保護他們，她反倒成搶劫的了。
    路人甲點頭：“我知道怎麽做了，這也是個練兵的好地方。”
    現在能見血的地方不多了，而不見血的保鏢不凶啊，不好用。
    這回好了，沒想到身邊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老板果然有一雙發現財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