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
    聽到這個稱呼，眾人渾身一震。
    不少人已經猜到了賀長風的身份。
    隻見賀長風腳尖在地麵一點，直接摟著孟清婉掠向樓上，穩穩站定露台，然後便向著樓內走去。
    齊天樓二樓。
    楊玄一手端著酒杯，另一隻手緊攥長劍。
    周圍一起陪酒的年輕天驕們，此刻呼吸都差點停滯。
    這劍拔弩張的一幕，讓他們心跳加速。
    “賀兄！”
    可下一刻，楊玄卻露出笑臉，抬手將長劍歸鞘，連酒都顧不上了，向著賀長風走去。
    “賀兄，你讓我一陣好等啊！”
    楊玄爽朗笑著，抓著賀長風手腕，將對方迎到空位。
    “路上有些事耽誤了一下，楊兄見諒。”
    賀長風客氣道。
    “無妨，隻要賀兄來了就好。”
    楊玄毫不介意，對著周圍人招了招手，那些人懂事的起身，然後一齊離開。
    霎時間，偌大的齊天樓內，頓時隻剩下三人，以及旁邊侍酒的侍女。
    孟清婉雖然不認識楊玄，但從一路上聽到的那些事，也能推測出對方的身份不比賀公子低下。
    害怕說錯話，孟清婉便乖乖坐在賀長風身旁，一言不發。
    “為了這杯酒，我可等了賀兄足足一月，賀兄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當然，我自罰三杯。”
    賀長風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
    不多時，傳說中那位賀公子到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座都城。
    一眾天驕們大喜過望，以為馬上就能前去秘境。
    可誰承想，二人一口酒，直接喝了三天三夜。
    整個漢方地界的年輕翹楚，繼續在齊天樓外守了三天三夜。
    可他們，卻不敢有半點怨言。
    一個楊玄已經夠他們好受。
    如今又來了另外一個。
    這賀公子，背景肯定不在楊玄之下。
    說不定暗中也有不少踏空修士保護。
    這二人加起來，都足夠改變漢方地界未來的走勢了，除了苦等，他們還能怎麽樣？
    酒樓內，二人已不知道喝了多少，連孟清婉都已經困得堅持不住，在一旁睡著了。
    而兩人，卻隻是喝得剛剛好。
    “不錯，舒坦了。”
    楊玄放下酒杯，長吐出一口氣。
    “美酒果然得配知己，要不然，再好的酒，也如泔水一般！”
    這頓酒，也是這些時日來，賀長風喝得最舒坦的一頓。
    幾句閑聊後，賀長風才想起那秘境的事。
    “楊兄，你去看過那秘境沒？”
    “看過。”
    楊玄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賀長風對秘境有興趣，於是主動繼續道：“那秘境真有些玄妙...”
    說著，楊玄從袖口中抽出了一張地圖。
    “何嚐，你看。”
    楊玄手指在地圖上一點。
    “這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中州都城，中州的正中心，那秘境位於中州以北的重山之中，但那秘境方圓百裏地，全是荒漠，沒有任何生靈存在跡象，四十多日前，天降異象於此處，這地界的修士們才發現不對。”
    聽到對方敘說，賀長風目光也是一凝。
    這秘境還真有些意思。
    竟然能創造出方圓百裏的生命禁區。
    秘境內的東西，也肯定不凡。
    “而且進入秘境後，如同置身火爐，越往內，溫度越高，即便是我，也最多能深入五裏，再想往前，不動用外在力量，絕不可能。”
    “那紫府以上呢？”
    賀長風問道。
    楊玄搖了搖頭。
    “那秘境的玄妙之處就在這，秘境範圍內，靈罡境修士的罡氣將會完全消失，修為會完全被壓製到紫府境界。”
    “至於踏空修士，受到秘境某種法則約束，根本無法進入秘境，跟我來的四位長老都嚐試過，但沒人能衝破秘境的法則約束。”
    “還真有意思。”
    賀長風不禁笑道。
    又是這種法則限製。
    看來這秘境，根本就不是給自己這些外人準備的。
    踏空不能入，靈罡成廢物。
    修為最高紫府，而且還隻能深入五裏。
    這套路，賀長風簡直太熟悉了。
    一個正常的秘境，卻硬要加上各種限製。
    不是人為限製，讓後輩爭奪機緣，便是有法則限製。
    賀長風此刻已經能肯定，這秘境是為某個氣運男主準備的。
    荒漠之中又有高溫壓製。
    剛好賀長風就認識這麽一個氣運男主，好像挺適合這秘境。
    擁有先天火靈之軀的蕭燁。
    正好這時候蕭燁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賀兄？”
    見賀長風想得出神，楊玄小聲提醒。
    “反正你現在也來了，要不我們明日就前去那秘境？”
    “不急。”
    賀長風搖了搖頭。
    這裏距離蕭家數萬裏，他總得給蕭燁一點時間。
    “不是說了一醉方休嗎？等回了玄黃天，你我相聚的機會可就不多了。”
    楊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賀兄說得對，先讓那些人在外麵候著，我們一醉方休！”
    ...
    厚重森嚴如遮天蔽日一般的古城牆之前，一位風塵仆仆的青年出現。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如山巒一般高的城牆，眼底滿是驚愕。
    “這就是中州的都城嗎？”
    蕭燁長舒了一口氣。
    他離開蕭家已經半個多月。
    之所以毅然離開，並不是因為被蕭家驅逐，而是他在冥冥之間感受到了某種召喚。
    順著那道召喚，他一路風餐露宿，總算越來越近。
    這半個月，蕭燁的修煉也沒落下，反而更加迅猛。
    一路上，他遇到各種馬匪強盜，妖物凶獸，經曆了不少生死之戰。
    他本就天賦不凡，如今又是先天火靈之軀，修煉的速度極為迅猛。
    加上一場場戰鬥的曆練，讓蕭燁有了不同的感悟，所以這半個月時間，蕭燁突破速度幾乎是用天來形容的。
    現在的蕭燁，已經從宗師前期，強勢邁入圓滿境界。
    他有把握，一個月之內，必能脫凡！
    “以這樣的速度，恐怕隻需要一年，我就能追上那姓賀的家夥，還什麽天界的公子，早晚有一天我會前往天界，親手誅殺那對狗男女！”
    蕭燁心中暗道，順手緊了緊麵紗。
    他已經收到了蕭家被滅門的消息，就連他爹，都慘死在三家聯手之下。
    蕭燁無法逆轉過去，隻能將恨意，化作動力。
    孟家，羅家，劉家。
    這三家，他必滅之！
    可現在的他，還無法複仇，擔心有人搜捕自己，所以一路上都小心掩蓋著自己容貌。
    通過城門，進入都城後，蕭燁頓時被眼前繁華景象所震撼。
    雖然沒有前世的高樓大廈，但這裏的繁華程度卻不亞於前世的現代都市。
    才剛剛入夜，街道上便人頭簇擁，熱鬧非凡。
    叫賣呐喊的喧囂聲不絕於耳。
    但蕭燁不敢久留，小心遮擋著自己麵貌，低著頭，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鍾兄所說的，應該就是此地了。”
    不多時，蕭燁在一家酒樓之前停下了腳步。
    正想上前，一道危機卻突然襲來。
    蕭燁下意識抓住腰間長劍，正欲動手，聲音傳來。
    “小兄弟？”
    聽到這稱呼，蕭燁微微一愣，轉頭看去。
    一位三十來歲，一身華貴長衫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後。
    “鍾大哥！”
    看到對方，蕭燁心中一喜，連忙抱拳道。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鍾鐵笑容爽朗，抓著蕭燁手腕，便向著酒樓內帶去。
    美酒佳肴上桌，蕭燁已經饞得不斷吞咽唾沫。
    這一路，他幾乎沒吃過幾頓飽飯。
    渴了就喝點泉水，餓了就嚐點野味，這種烹飪出的美食，他半月沒吃過了。
    酒過三巡，蕭燁心滿意足。
    二人就著酒，閑聊起來。
    聽到蕭燁家族被滅門的事，鍾鐵也表示惋惜。
    二人結識是一個巧合，他是中州一流勢力，鍾家的一位庶公子。
    雖然在鍾家的地位並不高，但在外麵，畢竟有個鍾家的名號，所以一般人不敢怠慢。
    本來十幾天前，他在外疆曆練，卻正好遇到馬匪洗劫村莊，他看不下去，所以出手。
    沒想到，蕭燁恰好也在，雖然修為不高，但蕭燁卻敢直麵一眾馬匪。
    解決完馬匪後，二人聊了一下，發現竟誌同道合，都是心懷正義的人。
    本來想多在外疆留幾天，但卻聽說驚動整個漢方地界的秘境，竟然被天界來的大人物一直封鎖到現在。
    他看到了希望，所以匆匆告別，還順便給蕭燁留下信息，讓對方來都城的話，一定與自己一聚。
    “我也見過那個姓賀的，本來還聽說他為人謙遜，卻沒想到暗地裏竟是這樣一個人。”
    鍾鐵不禁搖頭。
    “你見過那家夥？”
    蕭燁眉頭一皺。
    “對啊...”
    鍾鐵將都城的事告訴了對方。
    聽到賀長風此刻就在都城，而且背景還那麽恐怖的時候，蕭燁臉色頓時一黑。
    “將那麽多高手晾在一旁，和朋友喝了幾天幾夜的酒，那家夥也太霸道了。”
    蕭燁心中充滿怨怒，但卻又有些嫉妒。
    他不過比賀長風小上幾歲，但對方卻已經能用背景鎮壓整個漢方地界。
    而他呢？
    若不是有鍾鐵的接引，連進入中州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外疆遊蕩。
    鍾鐵喝著酒，看了蕭燁一眼。
    “小兄弟，我勸你一句，那姓賀的背景很強大，身邊還有踏空境的強者保護，你千萬別再想著尋仇了，要不然我也沒辦法出手救你啊。”
    “放心鍾大哥，這我明白。”
    蕭燁不傻。
    他連賀長風都無法打敗，更別說保護賀長風的那些踏空強者。
    現在去尋仇，與送死無異。
    他的目標，也根本不是賀長風，而是那秘境。
    能在相隔數萬裏的之外，勾動與自己的連接，那秘境裏麵的寶物，肯定不凡！
    說不定，那東西將改變自己的一生。
    所以無論再大的風險，他都必須去！
    ...
    在都城眾多天驕的苦等之後，到第六天，齊天樓內，終於有了動靜。
    原本關閉的大門突然敞開。.
    天驕們有些疑惑，但隨著第一個人上前，其他人也跟著進入了齊天樓。
    數百天驕，匯聚於齊天樓的二樓，所有人都不解的望著最前方的兩道身影。
    賀長風和楊玄。
    對這二人，他們是真的敢怒不敢言。
    就在這時候，賀長風端著酒杯，主動站起了身。
    “各位，賀某為了楊兄敘舊，似乎忘記時間了，讓各位在此苦等數日，賀某給各位賠個不是。”
    說完，賀長風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眾人都不敢開口，因為他們還不知道，這賀公子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賀某與楊兄商量了一下，明日就開啟秘境，在座的各位，都能得到秘境的一席之位。”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才終於緩和了些許。
    這才是他們一直想聽的話。
    他們也清楚，低人一等時，憤怒最不值錢。
    既然能有機會跟楊玄，賀長風二人做朋友，誰會愚蠢到和他們對著幹？
    “今日，諸君的所有消費都由賀某買單，等各位吃飽喝足後，明日一起啟程前去秘境！”
    “多謝賀公子！”
    “賀公子太客氣了！”
    回應從人群中傳出。
    還得是這位賀公子。
    楊玄霸道了一個月，一句解釋也沒有。
    可這位賀公子，主動賠禮道歉，而且還負擔了所有人的消費。
    這還是天界來的公子嗎？
    這謙遜的姿態，讓眾人為之欽佩。
    不少人端著酒水，一陣猶豫後，上前向賀長風敬酒。
    本來他們還擔心賀長風如楊玄一般拒絕他們。
    可沒想到，賀長風竟然對每個人都熱情回應了。
    這讓眾人心中一陣欣喜。
    這可是結識上界天驕的大好機會！
    孟清婉坐在一旁，看賀長風如此客氣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賀公子的身份，幹嘛要籠絡這些下界人？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賀長風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各位，賀某有一事相求。”
    賀長風的聲音，在樓內響起。
    眾人聞聲，都是紛紛回應。
    “賀公子請講！”
    “隻要是賀公子的事，那就是我楚家的事！”
    “賀公子隻要有用的上我穀家人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們全族都可為賀公子肝腦塗地！”
    這些人才和賀長風喝了酒，都清楚這是關係更進一步的重要機會。
    “賀某雖然才來地界不久，不過卻在外疆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賀長風聲音響起，偌大的酒樓內，除了他的聲音外，再無雜音，落針可聞。
    “外疆蕭家人，多次羞辱賀某，賀某無奈，隻能滅蕭家滿門，隻不過卻還有餘孽沒有清除幹淨。”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無奈，所以滅了人家滿門？
    這什麽蕭家，也太不長眼睛了，敢惹這位存在。
    不過一旁的孟清婉，卻似笑非笑，作為在場唯一的明白人，她當然知道賀長風在說假話。
    隻有滅門的事，倒是真的。
    “滿嘴謊言，這就是天界來的公子哥？可笑！”
    人群中，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注視著賀長風。
    不是別人。
    正是鍾鐵。
    聽到齊天樓再次被開啟，他也來想湊個熱鬧，順便為自己小兄弟蕭燁探個情況。
    卻沒想到，見證了賀長風虛偽的一麵。
    前方，賀長風聲音再次響起。
    “蕭家餘孽名叫蕭燁，這是他的畫像。”
    說著，賀長風丟出一個卷軸，卷軸浮空，緩緩打開，蕭燁的畫像映入眾人視線，足足十分神似，與真人無異。
    “煩請各位若是見到蕭燁，為賀某捉拿回來，作為回報賀某欠下一個人情。”
    “但若有人私藏蕭燁，那便是打賀某的臉。”
    “賀某不愛節外生枝，但若是真有人想挑釁，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賀某是個疾惡如仇的人，要是各位與蕭燁那種惡人為友，那也別怪賀某撕破臉皮，滅各位滿門了。”
    賀長風嘴邊，掛著溫潤笑意，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尋常事。
    但眾人聽來，卻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