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上，賀長風徐徐睜眼，心中有些可惜。
    若是再來一點推力，他還真可能直接突破踏空桎梏。
    但這畢竟是太牽強了些。
    從靈罡中期到巔峰，此行的收獲也算不錯。
    他緩緩轉過頭，看了身後一眼。
    池楓一連跌出百層台階，才艱難穩住身形，可傷得不輕，嘴邊還掛著鮮血。
    望著對方虛弱的身影，賀長風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他當然不是無意之舉。
    察覺到對方靠近後，故意爆發出氣機，隻是沒想到，這家夥竟這麽快就穩住了。
    似乎是感受到賀長風的笑意，池楓艱難抬起頭，對上了賀長風的目光。
    “這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他啐出一口鮮血，在嘴角胡亂抹了抹，跌下百層台階，身上骨頭斷了不少，但這種程度的傷，怎麽可能讓他放棄。
    隻不過，賀長風的舉動，更堅定了他的殺意。
    “小楓...”
    通天塔外。
    池訟和池舒文二人看到池楓跌落的時候，心中都是莫名緊張起來。
    “這傻小子，怎麽在賀公子突破的時候湊上去。”
    池舒文一口銀牙緊咬，不禁嘟囔道。
    她自然不認為賀長風是故意，隻認為是池楓自己不小心。
    通天塔上，賀長風收回了視線，繼續向著通天梯頂端走去。
    他腳步依舊如以前那樣，不疾不徐，優哉遊哉。
    長生仙術精進到入門後，他的麵容更加精致。
    一頭長發披散，溫潤如玉，清俊仙容。
    雙手背負在後，顯得氣定神閑。
    嘴邊更是掛著淡淡笑意，仿佛早已經鎖定頂層。
    池楓艱難直起身，忍著痛楚，開始奮起直追。
    這是屬於他的機緣，他絕不允許被一個低等位麵的小子奪走！
    可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近，拚命追趕，也總是被對方甩在身後。
    周圍的天道賜福也愈加稀薄，要是再追不上賀長風，整個通天塔之內的天道賜福，都要被他一個人給吞噬殆盡了！
    池楓已經拚盡全力，不過賀長風的身影與他之間卻仿佛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追趕。
    終於，賀長風即將走上千階。
    “不...不！”
    池楓牙關緊咬，眼底終於露出了萬年都未曾展露過的憤怒。
    “這是屬於本尊的東西！”
    他拚命伸出手，仿佛想要將對方捏死。
    不過隨著賀長風最後一步落下，通天塔內，迎來驀然的死寂。
    他的所有聲音，都憑空消失。
    隻剩下賀長風那沉重如雷聲的腳步。
    “轟！”
    隨著這道聲音傳出，一切恢複。
    不過池楓腳下台階，竟開始逐漸變得虛無，然後消失！
    池楓身影猛地懸空，直接從九百層跌落。
    對於靈尊來說，百丈高度，不足為提，可對於一位宗師來說，這是足以致命的！
    “不好！”
    天空之上，池訟見狀，毫不猶豫衝出。
    可這次，李山卻又攔在了他麵前。
    “池家主，山莊的規矩可不能亂！”
    李山麵露冷笑，終於找到機會扳回一城，他怎麽可能放棄。
    看著自由落體的池楓，池訟心如刀絞，怎麽可能在乎所謂的規矩。
    不過就在此刻，二人身旁，一道身影破空而出。
    二人難以置信的望著那道身影。
    直到池楓平穩落地後，他們才看清出手之人的樣貌。
    左瀆！
    左瀆將池楓身體扶正，認真的打量了這少年一眼。
    山莊其他人都關注著這一幕，甚至關注度不在此刻的賀長風身上。
    一個是外族天才的大放光芒，一個是族內的新星。
    山莊各族高手，都明白此刻左瀆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賀長風再強，也與他們無關，但池楓，卻是無定山莊的人！
    是真正對無定山莊有幫助的小輩。
    左瀆拍了拍池楓的頭，轉身離開，從始至終並未說過一句話。
    不過在眾人看來，他已經說了太多。
    “小楓！”
    池舒文連忙奔來，想要檢查池楓身上是否有傷勢。
    可伸出的手，卻被對方拍開。
    “小楓，來。”
    池舒文並未在意，而是取出了一枚療傷丹藥遞給對方，可池楓依舊不領情。
    “我不需要！”
    他再次拍開了池舒文的手，抬頭看了一眼幾乎位於穹頂的那道身影。
    那道萬眾矚目，大放光彩的身影。
    “已經萬年無人能激怒本尊，你是第一個，你真得罪錯了人！”
    池楓冷哼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此處。
    【池楓心境波動，氣運值200，宿主氣運值+800！】
    係統提示音在賀長風腦海之中響起，此刻的他，已經來到頂部。
    他並未在意提示，而是靜靜注視著眼前景象。
    九百九十九層台階之後，是通天塔之上的平台。
    也是無定山莊自誕生以來，從未有人涉足過的地帶。
    站在此處，可以俯瞰無定山莊全貌。
    以及包圍重山的無定城。
    近千萬人口，此刻卻如螻蟻一般渺小。
    一股莫名的力量將賀長風身體籠罩，他微微閉眼，催動先天道胎，去吸納這些能量。
    這是和通天塔內一樣的能量。
    雖然不知道此為何物，但肯定很珍貴。
    塔內吸收的那些，便足夠自己升級長生仙術。
    而此刻用來的，更為磅礴，幾乎為之前的數十倍！
    “難道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在了頂端？”
    賀長風心中暗道，同時大口吞噬著天道賜福。
    賜福入體，繼續淬煉著四肢百骸。
    而且這一次，竟直接將賀長風體內雜質一點點拍出，雜質彌漫在體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便化作青煙消散。
    隨著雜質減少，軀體變得無比純粹，賀長風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好似與這天地融為一體，隻要一閉眼，便能感受到方圓數裏的靈氣流動情況。
    天地靈氣不再是虛無的狀態，而是在他腦海之中成型，變得可控！
    但此處濃鬱的天道賜福並非隻有這般程度的能力，還有更多源源不斷的湧入賀長風身體。
    隨著賜福的作用，賀長風體內也在發生著莫名的變化。
    【恭喜宿主，受到外界刺激，體質天生劍意已成功升級為先天劍道！】
    淩厲劍氣霎時間從賀長風體內爆發而出，不斷割刺空氣，發出道道破風之聲，讓眾人汗顏。
    【恭喜宿主，受到外界刺激，技能時間異能已精進到大成！】
    【恭喜宿主，受外界....時間異能已精進到入神！】
    係統提示音不斷響起，賀長風就如在遊戲世界中卡出了一個bug，不斷接受著這道力量的洗禮。
    【恭喜宿主，受到外界刺激，技能雲龍折已精進到大成！】
    【恭喜宿主，受到.....雲龍折已精進到入神！】
    【恭喜宿主....玄心劍術已精進到入神！】
    【恭喜宿主....萬道仙劍訣已精進到大成！】
    【恭喜宿主....金剛霸體已精進到大成！】
    係統提示音終於落下，看著眼前彈出的一個個提示界麵，就連賀長風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番收獲，已經不能用頗豐來形容。
    光是這些技能和體質的精進，就為自己省下了兩三萬的氣運值！
    本以為已經結束，可下一刻，係統聲音再次響起。
    【恭喜宿主，受到外界刺激，技能聖瞳已升級為神眸！】
    隨著係統提示音落下，賀長風突然感覺眉心傳來一陣痛楚。
    如有一把匕首插入眉心，強行鑿出了一個小洞。
    通過探查，他將眉心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一縷金色浮光出現於眉心的皮肉之下，形成一道金色圖符，如兩道相扣的箭頭。
    不過隻是片刻工夫，便消失無蹤，沒有引起任何的察覺。
    此刻，賀長風口中才長吐出一口濁氣。
    可以下去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抬頭，看了天穹一眼。
    可這一眼，卻讓賀長風一愣。
    此刻天穹之中，仿佛出現以前無法看見的景象。
    蔚藍天空之後，如裂開一道空間裂縫。
    裂縫之後並非虛無，而是一座座輝煌神殿，龐大仙島起伏於天穹深處，無數散發出駭人氣息的強大異獸騰飛，傳出道道刺耳怒嚎。
    如此波瀾壯闊景象讓賀長風為之發愣，他還看見，神殿之中，似乎有身影掠過。
    但真想細看，卻沒曾想，一道強大到超出他認知的目光，從神殿深處襲來。
    這一眼，看似相隔億裏，卻將他看得一清二楚，仿佛自己一切秘密，都在那道審視的目光之中，無所遁形！
    突然，一道神威從中爆發出。
    賀長風隻感覺一把匕首插入眉心，似乎還要將自己的腦子攪碎。
    一聲悶哼，從他口中傳出，身體不受控製的倒退幾步，踉蹌之後，向著下方栽落而去！
    賀長風捂著頭顱，忍著劇痛，即便身體跌落，依舊死死看著那裂縫之後的神境。
    他想窺清其中的奧秘。
    可那裂縫卻開始緩緩閉合，直到完全消失。
    仿佛那隻是南柯一夢，唯有顱內的痛苦，才是真實的！
    “賀公子！”
    看著賀長風墜落，幾道身影都想衝出救下賀長風。
    池舒文和池訟兩父女，更是滿臉擔憂。
    左瀆也知道賀長風的重要程度，準備出手。
    但一道黑影，卻從雲端掠出，搶在所有人麵前，闖進通天塔內，救下了賀長風。
    知道自己被人托住後，賀長風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顱內的痛楚讓他失去了辨別一切事物的能力，甚至連飛劍都忘了喚出。
    “賀真傳...”
    來人一襲黑袍，聲音沙啞低沉，透著一股陰冷氣息。
    他還想解釋自己的身份，卻聽到賀長風聲音傳來。
    “去池家！”
    黑袍聞聲，不再言語，抱著賀長風直接破空而去。
    所有人看著賀長風遠去的身影，都滿是不解，不知道他的目的地。
    唯有池家人反應過來，賀長風去的是他們家族領地！
    人群中，池舒文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池訟。
    可對方卻投來一個目光，她瞬間了然，向著族內衝去。
    等到池舒文回到池家為賀長風單獨準備的住處後，正好看到賀長風躺在屋內木床上。
    賀長風滿臉冷汗，氣息沉重，青筋暴起。
    這還是池舒文第一次見賀長風如此大的反應。
    “賀公子，你怎麽了？”
    池舒文連忙上前，輕聲問道。
    按理來說，賀長風已經上了通天塔頂端，不應該再受傷。
    這又是什麽情況？
    “無妨，讓我休息一下。”
    賀長風雙目微盱，擺了擺手。
    “需不需要療傷丹藥，我馬上給你找些上好的來。”
    池舒文問道。
    “不用了。”
    賀長風還是拒絕。
    見賀長風如此，池舒文猶豫後，也隻好離去，給賀長風休息的空間。
    等到住處內外無人，賀長風才又想起剛才自己所見到的一麵。
    但他卻發現，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竟在逐漸變得虛幻，破碎，仿佛就要從自己記憶之中消失！
    “啊！”
    賀長風忍著腦漿被攪碎的痛苦，艱難起身，來到屋內案桌前，取過紙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將記憶中殘留的畫麵記錄下來。
    片刻後，座座輝煌神殿，瓊樓玉宇，仙島神獸，以及那道貫穿空間的神威目光躍然紙上。
    停筆的那一刻，腦海中關於所見一切的記憶，徹底消失。
    賀長風陷入了幾息的呆滯，目光渙散，整個人呆立原地。
    但很快，瞳孔再次聚焦，恢複神色。
    顱內的痛楚，也在此時消失無蹤。
    望著案桌上的畫麵，賀長風滿目的疑惑。
    “這是什麽？”
    磅礴神殿，瓊樓玉宇，仙島神獸，神秘雙瞳。
    明明是自己親手所畫，但賀長風卻記不清這畫的含義。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看起來明明和青雲宗那麽像，但若真要將兩者相比，青雲宗如破敗茅屋一般腐朽。”
    “既然是我親手畫的，肯定別有深意...”
    想到這裏，賀長風趕緊將這畫收下。
    【池楓氣運被掠奪，氣運值1000，宿主氣運值+4000！】
    就在這時候，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賀長風腦海之中響起。
    他也不再想其他事，隻是開始思考那池楓，應該怎麽處理。
    ...
    獨院之中。
    望著空蕩蕩的小院，池楓眼底閃過一絲殺機。
    “本不想為一個低等位麵的小子浪費時間，但這是你自找的！”
    池楓冷哼一聲。
    賀長風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他。
    通天塔本是他的機緣，隻要能拿下，可以為修煉之途節省數十年的時間。
    可現在，都被那小子給奪走了！
    想到這裏，池楓直接盤腿坐下，雙手掐出一道複雜隱晦的法決。
    “賀長風，今夜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