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偏殿。
    瘮人的慘叫聲在此地不斷傳出，可從始至終卻沒人去理會。
    慘叫聲不知持續了多久，一直到後半夜，才漸漸平息。
    偏殿內。
    楚明蜷縮在空地之上，身形佝僂，麵無血色。
    原本標準的身材已經化作枯槁，眼眶凹陷，肋骨外突，如同已經死去許久的幹屍，可卻硬生生留著一口氣。
    屋內閃爍的燈光將他身形映襯得更加可怖，渾身上下仿佛隻有皮膚緊貼著骨骼，肌肉完全消融了一般。
    “賀長風...畜生...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
    楚明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牙關緊咬，眼底是森森寒意。
    他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局，卻沒想到，在對方眼裏隻是一個笑話。
    而自己，從始至終都在被對方玩弄！
    他痛恨這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就仿佛前世，窮其一生也無法和別人彌補的差距。
    這讓他本就脆弱，但卻強撐著的自尊心被深深打擊。
    “他隻是一個npc，遲早都會死在我手裏，遲早！”
    楚明咬牙低吼著，如同蟄伏在密林之中的野獸。
    可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音突然傳來。
    仿佛有人踱步而來。
    楚明連忙抬起頭，借助微弱的燈光，正好看見一道身影走進這方偏殿。
    偏殿外，早已經沒人守護，也沒人能阻攔對方。
    楚明臉色黝黑，心中無比擔憂，怕對方是來索命的。
    可當對方越來越靠近，那張臉在燈光之下愈加清晰，他模糊的視線終於鎖定了對方的身份。
    那張臉，清俊神雅，眉眼如古雕刻畫。
    雙眸之中，靜如秋水，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他頓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畜生...畜生！”
    看到對方的那一刻，楚明頓時爆發，如同受傷的猛獸，拚盡一切力量，還想要繼續撲向賀長風。
    但拖著殘軀才前進幾步，便不受控製，癱倒在地，狼狽到了極致。
    而賀長風，穩立原地，靜靜的望著他。
    依舊平靜的目光，仿佛隻是在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賀長風一言不發，楚明內心卻如同每分每秒都在經受煎熬一般。
    “你贏了，為什麽還不殺我？”
    楚明不能明白，問道。
    “我會的，但時候未到。”
    賀長風淡淡說道。
    隨即又上前幾步，來到了楚明身前。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對方，仿佛看著一隻在自己腳邊哀求一根碎骨的瘟狗。
    “我有態度理由殺了你，但遠遠不及我想折磨你的衝動。”
    “你很有意思。”
    賀長風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隨即伸手，丟出一枚丹藥。
    原本質地圓潤，丹香撲鼻的丹藥在地上滾出幾圈後，頓時沾滿灰塵，汙濁。
    圓潤質地也消失在滿滿的塵埃之中。
    可嗅著這股丹藥的氣味，楚明瞳孔卻是一顫。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他卻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非常需要。
    這是能救命的丹藥。
    能讓他至少重新得到一個人樣的丹藥。
    可就在他下意識想伸手去接的時候，卻看到賀長風的腳落下，直接將丹藥碾碎，碾入滿地塵埃泥土，與地磚緊緊相貼。
    “這是天級療傷丹藥，雖然救不了你，但至少能讓你不再像一隻怪物。”
    “舔幹淨，你明早就能像半個正常人一樣走出這地方。”
    賀長風聲音在楚明耳邊響起。
    他心猛顫，拳頭緊攥。
    強烈的羞恥在此刻爆發。
    對方抬起腳，被碾成粉碎的丹藥已經和泥土混在一起，甚至分不出模樣。
    但他想活。
    想報仇。
    以現在的情況，別說報仇，就連走出這房間都是問題。
    所以即便再恥辱，他也必須忍受。
    他像一隻狗一樣，低下頭，舔舐著地上的泥土。
    丹藥入口，藥效發作，殘軀也在這一刻得到了滋養，開始逐漸恢複。
    少了血肉的身軀，開始變得愈發圓潤，臉上也總算有了血色。
    至少滿嘴的泥汙，喉嚨都一陣發澀，地麵被舔得幹幹淨淨，楚明才終於停了下來。
    而賀長風，也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見對方好似在內心暗暗發誓的樣子，賀長風不禁一笑。
    他俯瞰著對方，眼底有的隻是蔑視。
    “你真以為自己玩得很變態了？”
    “隻是你還沒有遇到過我。”
    “知道我為什麽還不殺你嗎？”
    感受到賀長風那冷冽的目光，楚明身體止不住顫抖著。
    他哪知道為什麽，一直低著頭，不敢和對方對視。
    可賀長風突然蹲下身，用長劍挑起了他的頭。
    “你把我想做的事都做完了。”
    透著陰冷笑意的雙眸看向了他。
    “好好活著，在我殺你的時候，你才能死，若不然，即便你毒入骨髓，病入膏肓，我也會把你救活...”
    “再親手殺了你！”
    賀長風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在對方瞳孔中，楚明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玩具！
    一個供對方玩樂，一旦膩了，便會被立刻拋棄的廉價玩具。
    而現在，他自己就是對方的玩具。
    賀長風收回長劍，徑直轉身離去。
    出門之前，賀長風還留下了一句話。
    “楚大人，可別忘記明日早朝。”
    “明日你若不到，我必殺你！”
    留下楚明一人，望著對方的背影，心中驚駭許久。
    這一刻，他才算是認識了真正的賀長風。
    對方絕不是表麵上那種大德大義的之人，他就是一個惡魔。
    一個比自己更變態，更惡毒的存在。
    要不是有自己存在，他肯定會把元陽王朝攪得更亂，將後宮玩弄得更慘，皇權不權，社稷動蕩！
    可現在這個角色被自己取代了。
    所以對方隻能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達成目的。
    以自己立威，再以自己樹立一個受世人敬仰的正麵角色。
    到時候即便王權傾覆，也沒人會懷疑他半分。
    “這家夥，太可怕了！”
    楚明內心戰栗不已。
    沒想到自己開局就遇上一個這樣的惡魔。
    他要是沒猜錯，對方肯定是自己當前最大的反派。
    想到這裏，楚明倒鬆了一口氣。
    但既然是反派，那就肯定有弱點。
    而對方，已經將弱點在自己麵前展現了出來。
    狂妄自大，驕縱不已！
    明明可以殺了自己，卻硬要戲弄，折磨自己。
    以這種方式，來滿足他內心的變態癖好。
    “自古反派都是死於話多，看來這家夥也不例外。”
    “是你要給我機會的，等到下次，趴在地上的可就不是我了！”
    ...
    翌日。
    早朝。
    文武百官看向賀長風的目光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這位突然揚名的後輩擁有著他們所有人都無法與之比擬的老道。
    昨晚他們才算是真正認識了賀長風。
    對方處事的手段，給所有人都好好的上了一課。
    包括廣樂和慕容月。
    不過就在百官都以為楚明即將銷聲匿跡，就此潦倒的時候，卻沒想到，對方依舊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對方拖著殘軀，踉踉蹌蹌，步履蹣跚的走進禹凰殿。
    這一刻，時間就仿佛因此減緩一般。
    所有人都望著對方。
    短短一夜，楚明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身形消瘦，眼眶凹陷，骨瘦嶙峋，整個人虛弱到了極致，甚至看不出多少人樣。
    眾人甚至不明白，對方來這裏的意義是什麽？
    就為了讓大家看他落魄的一幕？
    但也就是因為楚明的出現，讓他在百官心目中的影響力開始再次下降。
    原本還對楚明心生忌憚的那些人，看向楚明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輕蔑和不屑。
    楚明不是感受到不到那些如芒刺背的目光。
    拖著沉重腳步，艱難向前，直到成為所有人的中心。
    他也不想來，但不敢不來。
    因為賀長風留下了一句話。
    要是他不來，必死。
    “陛下，太後。”
    楚明聲音沙啞難聽。
    二人淡淡掃了他一眼，甚至沒有半分回應。
    麵前高台的幾步台階楚明都沒辦法走上去，最後也隻能走向群臣之間。
    但群臣對他，如逼瘟神，他一上來，群臣連忙避開。
    最後隻剩下一道身影，站在楚明麵前。
    望著對方，楚明瞳孔又是一陣地震。
    “楚大人。”<..
    不是別人，正是賀長風。
    楚明直言不敢發，強撐著笑了笑，後退兩步，站在了一旁。
    他對賀長風的恐懼，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無形之間，二人的差距高下立判！
    “看到那賊子的眼神沒，好像生怕丞相把他給吃了。”
    “哈哈哈，他楚明也有今天，大快人心啊！”
    “丞相就是丞相，短短兩天時間，就把那賊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佩服！”
    文武百官在後方議論紛紛，楚明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黑著臉，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個早朝對於楚明來說，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全程他就仿佛一個透明人，即便站在人堆之中，也沒有人理會半分。
    直到早朝結束，群臣退出禹凰殿，文武百官也都圍聚在賀長風麵前，溜須拍馬，說著好話，根本沒人多看他一眼。
    “混蛋，再這樣下去，我永遠沒機會攪亂元陽王朝，必須想找個突破口才行，要不然就被那家夥吃定了！”
    楚明拳頭緊攥，心中暗暗想到。
    可就在這時，人群之中突然傳出嘈雜動靜。
    他循聲望去。
    隻見皇宮之前，一道靚影出現，禦劍而來。
    對方的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大臣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