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風和廣瑤在夜色之中站了許久。
    有能倚靠的胸膛，廣瑤的情緒也恢複了不少。
    夜風冷冽，徐徐吹著。
    廣瑤緊貼著賀長風，許久不語。
    “她說得對，今後你就是百藥穀的穀主了，不能再這樣哭哭啼啼的了。”
    賀長風伸出手，輕輕刮去廣瑤眼角的淚珠。
    “可他是我師父啊。”
    想到這裏，廣瑤眼角又流下淚珠。
    “幾個月前，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可現在呢？”
    廣瑤伸出手，感受著風從自己指尖掠過，似乎能感受到風的形狀，可卻就是抓不住。
    “凡人皆有一死，沒人能例外。”
    賀長風輕聲道。
    “那些仙人呢？聖域那些永恒的強者呢？”
    廣瑤不甘心的問道。
    “所謂永恒，隻是旁人無法追溯到結果，他們也會死，我們看不見而已。”
    “你要是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在我麵前哭沒關係，但千萬不要讓百藥穀其他弟子長老看到你脆弱的一麵，在他們麵前，你必須是沒有弱點的，否則你永遠無法服眾。”
    “你明白了嗎？”
    賀長風看著廣瑤的眼睛，一字一句，嚴肅的說道。
    他要讓廣瑤重新認識自己，認識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樣才能穩坐百藥穀穀主之位！
    廣瑤沉默許久，最後無力的躺在賀長風懷裏。
    “我已經哭不出來了。”
    廣瑤無力的說道。
    “那就這樣。”
    賀長風道。
    他懷抱著對方，不再言語。
    直到廣瑤再次開口。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她依舊低著頭。
    這是廣瑤一直想問的，隻是以前不敢。
    但此刻，她突然鼓起的勇氣。
    賀長風看向對方，對方依舊低著頭。
    “看著我。”
    賀長風輕聲道。
    廣瑤猶猶豫豫的抬起頭，根本不敢直視賀長風的眼睛。
    直到賀長風一隻手輕撫她的臉龐，再次道：“看著我的眼睛。”
    二人對視，從賀長風眼裏，廣瑤能感受到溫柔。
    “以後不要問這麽笨的問題了，好嗎？”
    聞言，廣瑤一愣，很快回過神，心中總算湧現起一絲甜意。
    仿佛是無盡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一道光亮。
    “但我暫時不能回應你太多，因為我說過，我要離開了。”
    “你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就不能帶著我嗎？”
    確認賀長風也喜歡自己，廣瑤心中莫名衝動起來。
    她想跟著賀長風，永遠。
    “東域，大荒。”
    賀長風口中，吐出了四個字。
    廣瑤瞳孔微顫。
    東域！
    那已經是跨越域麵了。
    而且東荒，那不是妖族的領地嗎？
    “帶著我好不好？”
    廣瑤還是問道？
    別說東域，就算其他危險的位麵，隻要賀長風同意，她都會義無反顧的跟著對方。
    “你留在這，比跟著我意義更大。”
    “你屬於百藥穀，我不能將你從百藥穀奪走，而且我也不會。”
    “你已經百藥穀的穀主，你的責任在這裏。”
    “可我寧願跟著你。”
    廣瑤急忙道。
    “跟著我？去東荒？然後呢？”
    “然後...什麽？”
    廣瑤一臉不解。
    “我一個人在東荒，都不一定能保障安全，要是帶上你，我們都會寸步難行，你想成為我的累贅？”
    廣瑤連忙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
    “留在百藥穀，我未來會回來找你的。”
    “真的嗎？”
    廣瑤弱弱問道。
    “相信我。”
    賀長風認真道。
    看到對方神情，廣瑤無法生出半分的質疑。
    好像賀長風所說的，都是真理一般。
    廣瑤不想成為賀長風的累贅，與其拖累對方，的確不如繼續留在百藥穀。
    等待未來，二人再次相聚時，自己對於賀長風來說，也不再是一個累贅。
    那樣的自己留在賀長風身邊，才有意義。
    “我相信你。”
    廣瑤依偎在賀長風懷裏，沉聲說道。
    【氣運女主對宿主態度發生轉變，當前：永不背叛！】
    【叮！檢測到宿主已完成氣運女主終結任務，任務獎勵，氣運禮包1，已自動下發到係統空間。】
    廣瑤腦袋輕輕蹭了蹭賀長風胸膛，如同親昵的小獸。
    二人就這樣靜靜依偎，過了許久。
    “我答應你，至少等到你繼位儀式之後，我才會離開。”
    “好。”
    ...
    百藥穀穀主仙逝的消息在玄黃天並未引起太大的關注。
    加之百藥穀習俗，也沒有舉辦葬禮。
    可即便如此，在老穀主去世的幾天後，經常會有強者降臨百藥穀吊唁。
    這些強者在外界已經銷聲匿跡，甚至在穀內長老們都不認識。
    可他們體內無意散發出的氣息，卻一個比一個強大得瘮人。
    歸一巔峰不計其數，即便是大劫，也不在少數。
    甚至有一位法相境的強者降臨，可隻是遠遠的觀望幾眼，便破空離去。
    賀長風也如約參加了廣瑤的繼位儀式。
    看著廣瑤在百藥穀長老們的注視下，弟子們的圍觀之中，接過穀主傳承，繼位穀主，人群之中的賀長風，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看到對方，廣瑤便安心了不少。
    可一晃眼，賀長風便消失不見。
    霎時間，廣瑤雙眸黯淡了不少，情緒也低落了下去。
    可是當她想到賀長風的那些話，又強行打起了精神。
    她不想讓賀長風失望，永遠！
    ...
    賀長風徑直回到了風門。
    這次可能離開得有些久，自然要和楚青語和沈楠兒道個別。
    雖然二女對賀長風都有些不舍，但比起以前分別，要輕鬆了許多。
    來到玄黃天後，她們才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清楚現在的自己，隻是賀長風的累贅，所以都在拚盡全力提升自己。
    二女也都進入了修行之途，開始努力追趕。
    這些時日，風門在楚青語的管理之下，完美的運轉著。
    各個區域銜接得非常順利。
    有楚青語在，賀長風完全不用擔心風門的發展問題。
    賀長風將大煉墟術交給了沈楠兒。
    以沈楠兒的科研能力，修行煉丹，也會事半功倍。
    大煉墟術是大道級功法，稍加時日，沈楠兒必定能成為一流煉丹師。
    離開前，賀長風還去看了孟清婉。
    孟清婉的接受能力比楚青語和沈楠兒要強上很多。
    接觸到自己熱愛的鍛器之後，孟清婉幾乎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鍛器房內。
    以孟清婉現在的能力，甚至能打造出寶器。
    與法器之間的距離，開始不斷縮小。
    最後，賀長風自然是找到了陳雲芝。
    陳雲芝可是他前去東荒最好的引路人，而且她身上還有一千五的氣運值沒有收割。
    更何況，陳雲芝和習沐雨可是兩姐妹，他怎麽能忍心將二人拆散。
    在看到賀長風後，陳雲芝又被震驚了一次。
    一段時間沒見，賀長風竟然又突破了。
    而且這一次，直接到了踏空巔峰。
    要知道她當年，從踏空前期到巔峰，可是花了足足十年時間。
    可這一切，在賀長風這邊，好像無比輕鬆。
    不到一個月，便能跨過自己十年的進程。
    不過在聽到賀長風還要帶上習沐雨時，陳雲芝還是不禁笑道。
    “你不了解我這個妹妹，她最近的注意力可不在你身上，要是她不達到目的，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不，她會的。”
    賀長風淡淡道。
    看到賀長風如此淡定的樣子，陳雲芝微微一愣，不知道賀長風的自信從何而來。
    但她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在風門待上幾天之後，二人才啟程離開。
    陳雲芝也見識了一下大白的可怕速度。
    風門與百藥穀之間的兩萬裏距離，隻用了一天便直接跨越。
    “你能找到她吧？”
    賀長風問道。
    “放心。”
    在一處山巔之上落腳，陳雲芝跳下大白背，便開始施展秘法，不多時，施展結束，掃了賀長風一眼。
    “她馬上就會趕過來。”
    賀長風點了點頭。
    陳雲芝上前，細細端詳起大白。
    “這到底是什麽異獸？”
    陳雲芝不禁問道。
    異獸其實也算是妖族的一種，但異獸大多靈智低下，不會言語，所以被人族奴役，當作出行的工具。
    這種在外疆很少見，但要是去到中州，就看到不少駕馭異獸出入的大族子弟。
    可為妖兩百年，陳雲芝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聞賀長風胯下的異獸。
    踏空巔峰，速度竟堪比法相境的強者。
    可怕至極。
    “怎麽？妖連自己的同類都不認識了？”
    賀長風笑道。
    聽到這話，陳雲芝臉上頓時湧現起慍怒神情。
    “你們人難道和猴子也是同類嗎？”
    “異獸是妖族進化過程之中的失敗物種，豈能和我們妖族相提並論。”
    陳雲芝怒道。
    可話音剛落，大白突然一聲怒嚎。
    山林震動，飛鳥齊鳴。
    可怕的威勢，讓陳雲芝一愣。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大白強大的血脈力量。
    她竟發現，這異獸的血脈等級，竟在自己之上！
    “這...這真的是異獸？”
    陳雲芝內心暗道。
    賀長風胯下的異獸，血脈竟都比自己更高貴？
    她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不敢再想象下去。
    看到陳雲芝神情，賀長風輕笑了一聲。
    天狗豈是異獸？
    天狗可是神獸！
    隻是賀長風不知道，為什麽大白都已經踏空巔峰，還連人形都無法塑造。
    對方可以變化出不少形態，唯獨人形不行。
    要知道，像陳雲芝和習沐雨這樣的天狐族，隻要蛻變凡軀，就能幻化為人形，融入人類世界。
    按理來說，作為神獸的大白，不應該如此才對。
    賀長風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二人等待的半個時辰左右，一道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進入了二人視線。
    “她來了！”
    陳雲芝聲音響起。
    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習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