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沐雨離開之後，賀長風才看向了沐晴。
    “陪我出去走走。”
    留下一句話後，賀長風破空而出。
    地妖城上空，是不允許修士飛行的，除了城主堡壘和城衛的妖族高手。
    而賀長風，自然也不在管束範圍之內。
    雖然不知道賀長風想做什麽，但沐晴始終緊隨其後，直到跟隨對方來到地妖城內的一座商樓之上。
    這座商樓足有三層，是地妖城內規模最大的商鋪。
    其他地方沒有的，這裏一定有。
    但要是這裏沒有的，其他地方也絕不可能會有。
    沐晴還在疑惑賀長風來這做什麽，對方已經向著下方掠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商樓的第三層。
    樓內，已經有幾位地妖城的衛兵守護於此。
    見到賀長風到來，立刻低下了頭，恭敬道：“大人！”
    商樓掌櫃也匆忙趕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模樣清秀可愛的少女。
    “大人，是這姑娘和他對接的。”
    掌櫃連忙說道。
    賀長風看向少女，少女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賀長風主動問道。
    “蛟龍骨。”
    少女這才低聲說道。
    “龍骨？”
    賀長風目光微凝。
    “你確定？”
    “確定！”
    少女點頭，篤定道。
    “他至少已經來過三次，三次都是在尋找蛟龍骨。”
    “那你們為他找到了嗎？”
    “找到了。”
    掌櫃回答道。
    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遞給了賀長風。
    賀長風打開一看，木盒之中，一枚比人類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骨頭靜靜躺著。
    這枚細骨之上，的確能感受到一縷龍威，但稀薄得難以察覺。
    蛟龍是現存的唯一的龍族。
    但和龍族的區別，如同半妖和妖一樣。
    血脈不純，一字之差，也是天壤之別。
    可即便是血脈之上的差距，也讓蛟龍族在妖族擁有一席之地，甚至位列十大聖族之一，坐鎮南域。
    在大荒境內，是不允許買賣蛟龍骨的，要是被蛟龍族得知，將受到無盡的追殺。
    但蛟龍畢竟是龍，一隻真龍，渾身上下都是價值連城的至寶。
    傳說蛟龍骨內蘊含龍族奧妙，對於妖族來說，益處無窮。
    不少在某一境界浸潤太久的妖族修士，都會通過蛟龍骨來獲得感悟，完成關鍵一步的跨越。
    所以即便是蛟龍族嚴令不得在大荒售賣的族人骨骼，也會在某些陰暗角落，被高價售賣。
    甚至有蛟龍族年輕族人，被惡意捕殺！
    眼前這枚蛟龍骨，明顯是出自一位幼年蛟龍族族人。
    可即便如此，隻要將這個消息傳給蛟龍族，三天之內，這座商樓，將血流成河，被夷為平地。
    “大人，地妖城內出售蛟龍骨的不僅僅是我們，我們這種人隻是為了一些辛苦費倒手轉賣這些東西，出於對您的尊重，我們才沒有隱瞞，希望大人不要將這消息傳出去。”
    那掌櫃臉色蒼白，也明顯知道自己的下場。
    “一些辛苦費？”
    聽到這話，賀長風不禁一笑。
    “恐怕不止一些吧？他答應給你多少辛苦費？”
    “三...三千兩黃金！”
    “三千兩？”
    此言一出，周圍那些衛兵眼裏都浮現出震撼。
    別說三千兩黃金，即便隻是五百兩，他們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掙到。
    而對方買賣一根蛟龍骨，就能收獲三千兩！
    望著手裏的蛟龍骨，賀長風清楚，這三千兩，必定不可能是那趙羽能拿出來的。
    要是他沒猜錯，應該是趙羽身邊那個血狼族的小女友。
    主角就是主角，隨隨便便遇到一個女人，都舍得為他豪擲千金！
    他將那枚蛟龍骨從木盒之中取出，在所有人關注的目光之中，竟直接將蛟龍骨捏碎。
    “哢哢！”
    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音響起。
    眾人都不敢直視，捏碎的是蛟龍骨，但他們心裏，卻仿佛在滴血。
    那掌櫃，看著表情都有些扭曲，足足三千兩黃金，就這樣被對方當作垃圾一般捏碎了。
    可他能說什麽？
    對方身份高貴，連妖主都視作座上賓的存在。
    即便要他的命，他也隻能乖乖給出去。
    “知道那人是誰嗎？”
    賀長風聲音響起。
    掌櫃哭喪著臉，哀聲說道：“不知道大人，真不知道啊，要是小人知道他和您有仇的話，即便給小人千個萬個膽，也不敢和他做生意啊！”
    “他是我朋友。”
    賀長風的回答讓掌櫃當場愣住。
    他仰著頭，不可置信的望著對方。
    看著賀長風張開手，將手中已經碾成粉末的蛟龍骨撒下。
    “這種貨色配不上他，我送你一個蛟龍族絕不會追查的東西。”
    說著，一枚小臂長的骨頭，出現在賀長風手中。
    骨頭出現的那一刻，一道無形的威勢頓時席卷開來。
    在場所有人，包括法相境巔峰的沐晴，都感覺自己血脈戰栗起來。
    這骨頭散發出可怕氣息，隱約之間，甚至可以聽見如同虛空傳來的龍吟！
    幾位衛兵沒忍住，當場跪下。
    那少女和掌櫃，身體一陣顫抖之後，也跪在了賀長風身前。
    唯有沐晴一人，還能勉強保持原樣。
    這偌大的三層商樓，所有人，都感覺到壓迫降臨頭頂，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是龍骨，真正的龍骨，不是蛟龍族那些低劣物種能媲美的。”
    “等他來後，送給他，就說那個人情彌足珍貴，這隻是一點小利息。”
    “...是！”
    掌櫃從賀長風手裏接過這塊龍骨，隻感覺龍骨重若千斤，即便雙手抱著，也無法承受其重。
    “你要是敢收他半粒碎銀，不用蛟龍族親自殺你，我會提前殺了你！”
    “是，是！”
    掌櫃低著頭，惶恐點著頭。
    收錢？
    他哪還敢？
    現在他就慶幸，自己還活著！
    他還等著對方繼續開口，可過了許久，也不見聲音傳來。
    他這才敢顫巍巍的抬起頭，卻發現，賀長風不知道多久前就已經離去。
    天穹之上，賀長風身形躺在雲層中，一雙眸子淡淡望著下方熙攘的城池。
    沐晴站在對方身旁，第一次用全新的目光去審視對方。
    “你真殺過龍？”
    沐晴突然問道。
    當初她聽賀長風親口說過，他殺過龍。
    卻被自己當作一句玩笑。
    可今天，她卻親眼看到賀長風拿出了龍骨。
    她記得。
    龍族從數萬年前開始，就已經遷徙去了聖域。
    直到那場神戰爆發，所有龍族在戰火之中化作灰燼。
    龍骨，龍筋，龍肉，龍皮。
    但凡是可以利用的，全部被聖域那些人族強者分食一空。
    據說現存的所有龍骨，都被封存在那些長生家，不滅宗最深處的地窖之中。
    隻有在打造神兵的時候，才會取用。
    可賀長風，卻能隨隨便便取出一枚龍骨。
    對待龍骨的態度，更是那樣滿不在乎，仿佛這隻是一枚普通野獸的骨骼。
    “你以為我在騙你？”
    賀長風頭也沒回，淡淡說道。
    真正從對方口中得到承認之後，沐晴更加震撼。
    “難道大荒之外，還有其他龍族？”
    沐晴不禁問道。
    賀長風卻搖了搖頭。
    “我殺他之前的確還有。”
    賀長風笑道。
    沐晴心中卻直接掀起軒然大波。
    賀長風根本不明白屠龍在大荒意味著什麽。
    龍族是大荒至高無上的存在。
    屠龍相當於摧毀任何一位妖族心中的信仰。
    也包括她！
    可讓她心中為難的是，屠龍者，也是龍。
    沐晴粉拳下意識緊了緊，可望著賀長風那淡然的神情，卻又不禁鬆開。
    她不知道，其實賀長風說謊了。
    除了他之外，這世界上還有龍！
    那是他在那頭祖龍口中聽到的。
    那時候葉笑正在接受對方傳承。
    祖龍會用最後一口氣，為葉笑封鎖龍葬之地，待到葉笑突破踏空之後，方能離去。
    他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句話。
    前往龍族密地，振興龍族！
    的確還有龍，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連聖域強者都不知道。
    可究竟在何處，賀長風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祖龍血脈帶給自己一個權利。
    號令龍族的權利！
    找到龍族密地的那一天，自己將得到又一批對自己絕對忠誠，且絕對強大的追隨者！
    代價或許是讓自己殺上聖域。
    那又何妨？
    他是個記仇的人。
    聖域的人追殺了自己，他必定會報仇。
    “賀長風，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是個生意人。”
    賀長風淡淡的說道。
    他目光，停留在那商樓之上。
    而商樓門外，一道身影突然出現。
    身上裹著寬鬆碩大的黑袍，將身材和容貌遮擋得嚴嚴實實。
    但賀長風的眼睛明確仿佛看穿透這層黑袍，看清楚其下的模樣。
    對方很快消失在商樓內，而沐晴，也注意到了此人。
    即便站在遠端，她也能一眼將對方看穿。
    人族，紫府巔峰，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長處。
    見賀長風如此感興趣的樣子，她仿佛明白了什麽。
    “他能給你帶來多少利益？”
    望著對方，沐晴開口問道。
    “他們就像塵封的寶箱，打開之前，沒人知道裏麵藏著多少財寶。”
    “但相信我，他們從未讓我失望過。”
    “他們？”
    沐晴目光一凝，聽出了不對勁。
    “還有誰？”
    “你應該也認識，他和我一樣，都是你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