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導航說到的街道，似乎距離她住的地方很近了，她才恍然想起，沒告訴他，她其實是要去加班的。
    “學長，麻煩你送我到南城中學附近。”
    沈奕瀾眼神略有驚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一路也沒有多話，到了南城中學門口，宋憶知就道謝告別一係列常規動作完成。
    這次沒被安全帶為難，她下車很快。
    然後朝著對麵的地方走，沒走兩步她又回頭看。
    這樣的情況，讓沈奕瀾跟著一起去公司不太方便吧！
    可就這麽撂下他一個人，好像也有點不太好。
    沈奕瀾卻在車裏擺擺手，舉著電話在耳邊，用唇語道：“林瀚的電話，你去忙吧！”
    感謝瀚哥救她於水火。
    想著他接完電話肯定自己就回了，她心理負擔也就減輕了。
    一路順暢到了樓上。
    小杜正向程北吐槽，“我懷疑今天這日子不好。”
    程北端著咖啡，看著小何和另一個管售後服務的小林，正忙著各路溝通。
    “計劃趕不上變化是常事。”
    “道理我懂，可那個模特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合約都簽了，白紙黑字寫著非特殊情況，不能提前或延後拍攝，她倒好直接說明天臨時有個約會要去，所以就吆喝著我們提前來拍商務，多大臉呀！”
    程北笑，“仔細看看，人家臉的確挺大的。”
    宋憶知聽到這句，冷不丁打個寒戰，歪頭往裏看了一眼，有個有點胖胖的女孩子正和劉放說著話。
    不在她認識的同事範圍內，應該就是小杜口裏的模特了吧！
    她倒是知道明天有個棚內的商務廣告要拍，好像是什麽瘦身茶的產品。
    她努嘴接了程北的話，“也就是沒人盯著你們，要是你們剛才那話被人截到網上，男人歧視肥胖者的話題估計能頂破了。”
    她開口，兩人才注意到她。
    再一看她的裝扮，實在可愛又小性感。
    發型又很公主風，讓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
    小杜正要誇她，就聽到遠處胖模特朝他們喊，“你們化妝師是不是來了呀？”
    小杜點頭，那人就跑過來了，站定了幾秒，才感覺到她臂膀的肉慢慢垂穩。
    “化妝師就是你呀，我的天，你這一身好看的呀，給我搞個，你覺得能不能好看？”
    宋憶知打量著她的身形，不得不說能做模特到底不一樣，雖然有些胖，但是她整體勻稱，搭配的好說不定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果以後有其他合作機會，可以試一試，但是現在要配合商務要求，所以要看老板的意思。”
    她回答的很官方，不敢直接答應，她這一身大概率不適用商務要求。
    那模特臉色變了一下，“可我就覺得你這個好看，商務要求我覺得也挺符合的，你說是吧，劉總。”
    劉放跟過來，帽沿壓的有點低，看不見整個臉色，但是緊抿的嘴唇隱約透出他的不樂。
    小杜和程北也都圍了過來，低聲交流，“小宋這一身的確好看。”
    程北側頭，“不過配合商務也的確不合適。”
    商務那邊給的要求是要把肥胖帶來的不好展現出來，然後讓喝了瘦身茶減肥後的好與之對比。
    所以他們的台本是打算讓胖胖模特扮演邋遢角色，讓瘦一些的模特扮演美好角色。
    說起來有些拉高踩低，但是他們一向走搞笑路線，所以將這種不好的觀念隱藏了起來。
    宋憶知不在這邊的團隊，不過被叫過來應急，所以並不想淌水。
    畢竟都是成年人，劉放自己應該也有分寸。
    “可以試試做這個造型，但不能太漂亮。”劉放是忍了多大氣才說了這話，搞得周圍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直接給整不會了。
    程北看戲，攤手去了一邊，小杜吃瓜也感覺進了一嘴蒼蠅。
    這個模特藝名艾雅，有點網紅知名度，能用到胖模特的機會其實很少，自然這個行業死角也會顯得空曠不少。
    她一個人有些橫行霸道，這次商定的是明天拍攝，拍攝時有一個她和另一個模特走路中變換的鏡頭。
    在預算裏，並不打算用特效完成，所以要兩人配合拍攝。
    所以今天為了配合她，另一個模特還在拍原本的廣告，因為她一句時間很趕，讓人家打亂計劃，匆忙趕過來。
    團隊裏其他化妝師本身也有其他的工作，不能及時趕到，才叫了宋憶知救急。
    眼下艾雅又想要不符商務要求來拍，這要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還是劉總懂我。”艾雅沾沾自喜，眼神又在宋憶知身上掃視，“你這件衣這麽好看，脫下來我試試。”
    她當這兒是商場呢！
    “艾雅，別太過分。”
    劉放冷了臉，喝了一句。
    艾雅有些不悅，“我又不是要拿這個拍，就試一下，可以的話下次我也讓人買幾件差不多的，換換風格。我跟老總說話，你別愣著啊，趕緊脫下來。”
    對兩個人說話，語氣轉換十分絲滑。
    周圍人都不敢多說話，看出來大家對艾雅的厭惡，但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程北甚至覺得無聊，已經轉身出去了。
    小杜覺得尷尬，想說話又沒膽。
    “哎呀，我都說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別到時候給人家把東西弄壞了還得賠，”氛圍如此微妙的時候，小何突然冒了出來，一邊握著電話一邊路過。
    大家也都看去他，他回應了一下大家的眼神，尤其艾雅要吃人的樣子，立馬恭敬點點頭，“我接電話呢，你們繼續，”轉頭他繼續對著手機輸出，“是不是跟你說了做人得要臉，你也不是一天兩天幹這個了……”
    小何的手機是背對著大家的，根本看不出來是真打電話還是假打，艾雅感覺麵上火辣辣的，實在忍不住直接奔到他跟前，“內涵誰呢？”
    又是一陣沉默。
    小何有點懵，艾雅幹脆搶了他手機，他手機頁麵一亮，正在電話中的人給的備注是“貝貝”，宋憶知站的近看見了。
    艾雅朝那頭吼道，“你是人是鬼？”
    “啊？小何哥，你聲音怎麽突然變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待會兒就把錯借的衣服還回去，然後跟他們賠禮道歉，你別發火，我掛了啊！”
    是個軟糯的女聲。
    真就是普通的打電話。
    艾雅都慌了。
    把手機給小何扔回去，得虧他眼疾手快，接的穩當，不然就該換新的了。
    艾雅卻脾氣來了，“你們這樣沒誠意，找人內涵有意思嗎？別忘了我是你們請來的！”
    宋憶知實在好奇，劉放怎麽這麽低的下頭。
    幹脆挪去小何身邊問他，“為什麽非艾雅不可？換個人不行嗎？”
    小何還在緊張手機，之前對她看走眼的事情已經不複存在，低頭輕聲道：“不是非她不可，是這個身材的模特難找，而且艾雅本身知名度不低，在預算範圍內做到利益最大化本來就是常規操作，所以這些人有點脾氣也不是什麽問題，隻是有些人沒道德就得治治了。”
    他再看走眼，宋憶知也是他同事，而且人美聲甜，雖然上次嘴毒了點，但至少沒發現什麽大問題。
    這艾雅可不行了，耍大牌，沒職業道德，還沒自知之明，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艾雅還在繼續咆哮輸出，“一個小小工作室，幾百萬粉絲了不起啊，搞得這麽窮酸，還讓我指望你們什麽，就會內涵八卦別人，有本事你來直接跟我說啊，沒種！”
    劉放一腳踢倒了麵前的椅子，艾雅又咋呼，“怎麽啊，你要打我啊？來呀，朝我臉上打，最好把我打的誰也認不出來，看我不告死你們。”
    宋憶知眯著眼，看準了這會兒艾雅脾氣暴，朝小何道，“記得錄像。”
    小何皺眉沒反應過來，宋憶知已經過去了。
    她走到艾雅身邊，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表情十分怯懦，“我脫就是了，你們別吵架。”
    那語氣委屈得不行。
    艾雅冷笑一聲，抬手甩開了她，“這個時候想起來討好了，沒用了。”
    有人喊了一聲“小宋”，艾雅才回頭看，她明明就揮了一下手，這個女的怎麽就倒地上了。
    宋憶知卻抬眼看她，淚水滿眶，搖搖欲墜，“是我不好，你要試穿我的小禮裙，讓我脫掉給你換上，我不該因為你我身形差距大，怕打擊你自信心就不直接告訴你，或者，我應該讓你換上，如果你撐壞了禮服我就自認倒黴。現在你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們就好好完成工作，不要再把你突然提前的時間又延後了，畢竟，你不是說明天還要去逛街嗎？”
    說到後邊，她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小何拍著這一段，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艾雅越聽越不對勁，這是被算計了。
    她真想去扇宋憶知一巴掌，可剛抬手就看到了小何舉著手機，她頓時火氣更盛，“你別拍了。”
    “啪”一聲打落了小何的手機，完事兒她又折返要教訓宋憶知。
    小杜不知道啥時候跑過來，扔了半截香蕉皮在附近，艾雅一個轉身正好踩中，接著人仰馬翻。
    為避免真出了傷亡，小何還是伸手去撈了一下，沒讓人摔在地板上，但那重量實在不是他想承擔就承擔得了的，最後還是被他慢慢放去了地上。
    艾雅學乖了，幹脆就假裝暈過去了。
    劉放也不留情麵，直接撥了急救電話。
    另一個模特吃瓜吃的心驚膽戰，等著艾雅被送去了醫院，她被劉放叫進了辦公室，協商了一下合作的問題，才稍微緩和了過來。
    程北也從外邊進來，小何朝他晃著手機，他很滿意的點著頭。
    宋憶知早就被扶到一邊坐著了。
    小何對她的認知又進了一個層次。
    “看不出來，你真是演戲的高手啊！”
    宋憶知喝了一口水，“我演了嗎？我說的不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