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瀾啊，這是？”
    沈介懷先打破了局麵。
    “爺爺好，我叫宋憶知，是沈學長高中時候的學妹。”宋憶知上前一步，說完又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老爺子的眼神卻在她身後晃了一下，她立馬會意，去拉王岩過來。
    “等下，我撿衣服。”
    校服被王岩拿在手上，一臉不自在的看著對麵兩人，宋憶知手肘捅他，“叫爺爺，做自我介紹。”
    王岩不情願，但還是埋埋頭，“爺爺好，我叫王岩，我是沈老師的學生。”
    沈介懷多看了王岩兩眼，忍不住朝他走過來。
    宋憶知感覺沈老爺子態度不太對勁，更擔心王岩搞砸了事兒，準備護在王岩前邊，卻聽到沈奕瀾喊她，“宋憶知，你過來一下。”
    宋憶知不確定的指了一下自己，沈奕瀾語氣嚴肅，“過來。”
    她回看一眼王岩，他整個人都慫慫的，可妝容看起來還是凶凶的，實在反差。
    她忍不住交代一句，“要是那個爺爺問話，你給我悠著點答，不該問的別亂問。”
    她走的快，王岩想拉個衣角都沒摸到。
    沈奕瀾往外邊走了幾步，停下來一轉身，就看到宋憶知已經到了跟前。
    “學長，怎麽了？”
    回想起上午他在老師辦公室裏，看到王岩去請假的場景，沈奕瀾不太確定的朝她發問，“王岩是你帶來的？”
    “不是，是碰巧遇到，他請假過來處理一些事情，我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去。”
    宋見偉的事情不必和他解釋。
    宋憶知也不想讓他知道。
    沈奕瀾卻玩味重複了一遍，“請假過來處理事情？”
    宋憶知沒懂為什麽重複這句，“嗯，什麽事情就不方便和你說了。”
    兩人的重點全然不一樣，沈奕瀾也沒有多嘴，隻繼續問，“你和小叔私下聯係了？”
    這問題來的莫名其妙，宋憶知搖頭，“學長，你們家我就隻有你的聯係方式，怎麽和你小叔聯係啊？”
    沈奕瀾眯眼看她，“那要不要我把我爸媽的電話號碼告訴你？”
    宋憶知犯慫，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真沒和你小叔聯係，更沒有找小姨去間接聯係，是有什麽計劃我不知道嗎？”
    “計劃？這個問題不該我問你？你沒有聯係小叔，也沒有向我了解過三叔，是怎麽知道我三叔長什麽模樣的？”
    宋憶知一頭霧水，“你三叔？我連照片都沒看到過，怎麽可能知道他的模樣，而且你不是說他已經……”
    沈奕瀾相信她就是誤打誤撞了。
    “也是，那可能就是緣分吧！”
    “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沈奕瀾看著沈介懷和王岩站在一起的畫麵，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沈時山還沒當兵的時候，常常一個人站在窗邊發呆。
    沈奕瀾那時候年紀小，也就五六歲模樣，總是想找人陪著他玩，他就悄聲慢步走到沈時山身後，想要嚇唬他。
    結果小孩子沒嚇到大人，每次都被大人突然回身給下一跳。
    快臨近沈時山參軍的日子，那天沈奕瀾看去窗邊的時候，沈介懷和沈時山站在一起，那個背影和現在眼前的兩人實在相似。
    沈時山也是意氣少年，一雙眼睛不怒而威，小小年紀就長著一張臭臉。
    可沈奕瀾喜歡他，因為三叔會帶他跑步，打球，半夜偷跑也不怕被爸媽訓，三叔會先眼神嚇唬，然後跟他們講道理。
    大體說來，他和三叔算是十分親近了。
    所以後來讓他當兵，他同意了，隻是他還有個要求，就是要讓他去調查那個真相。
    沈奕瀾一直覺得三叔是個麵冷心熱的人，他不愛笑，尤其是眼神，隻要掃過來，你就感覺到一絲凶狠藏在其中。
    後來偶爾回來一次，他眼神裏的凶狠也會隱藏不少，甚至變得越發亮晶晶起來。
    現在王岩這個狀態，很像沈時山入伍四年後那年夏天回來時的樣子。
    沈介懷對於沈時山的死一直介意，他甚至懷疑他的父輩給他起名字時，已經預知到了他該有這麽一次遺憾，才會讓他如此介懷。
    剛才他看著爺爺看去王岩的眼神都多了一絲疑惑和驚訝，就知道爺爺是把王岩當成了年輕時的沈時山了。
    隻是稍微一聊天應該就會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學長？”
    宋憶知沒問到答案，倒是看著沈奕瀾先發呆了，忍不住在他麵前揮手，試圖將失神的他喚醒。
    沈奕瀾已經回神，看她呆萌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抬手捉住她手腕，“我想說，我要帶爺爺去複查了，你是要跟著我們，繼續了解認識爺爺，還是做你要做的事情？”
    說實話，宋憶知有點為難，可她還沒有做好決定，收回手還在想要不要問問王岩，結果就看著王岩已經向沈介懷鞠躬，然後說著“爺爺再見”的話了。
    王岩跑到她身邊，一拉她手，“姐，咱們走吧！”
    “這麽著急？”
    “我剛看到張青了。”
    那是該著急了。
    宋憶知朝沈奕瀾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學長，我有其他事情去處理下，今天就先這樣。”
    她又看去沈介懷，老爺子也已經轉身麵向他們。
    “爺爺注意身體，下次見。”
    沈介懷樂嗬，“好，下次到家裏來玩。”
    宋憶知也沒聽到太清，隻點頭“嗯”了兩聲，就被王岩給拉走了。
    沈奕瀾走到沈介懷身邊，聽到老爺子一聲歎氣。
    “很像你三叔吧，那個眼神和那個身板，我剛才都以為回到當年了。”
    “爺爺，王岩可比三叔乖多了，他臉可一點也不臭的。”
    沈介懷笑了起來，“是，走近了看，他們的確沒一處像的，想必是你那個學妹的功勞吧？”
    沈奕瀾沒說話，沈介懷卻繼續輸出，“現在網絡發達了，你奶奶都給我看過化妝技術的厲害，你這個學妹看著也挺可愛，上次你在你小叔相親宴上給介紹人說的擇偶標準，是不是就是這個小宋啊？”
    沈奕瀾張口想解釋，沈介懷卻不給他機會，“別否認啊，年紀小一歲，身高差距也差不多，我下次找機會問問小宋她是哪個大學畢業的，這事兒可就板上釘釘了，你現在解釋否認都不好使。”
    沈奕瀾隻好笑著回：“你都這麽說了，我否認也沒意義了呀！”
    沈介懷拍拍他的肩，“小姑娘看著不錯，讓她多來家裏轉轉，讓你奶奶也認識認識。”
    沈奕瀾沉默，當年放了他鴿子的人，還不知道現在對他是什麽感覺呢，他還得努努力呀！
    兩人上樓去做複查，這邊王岩和宋憶知終於擁進了電梯，看著電梯在前幾個樓層都停了一下，王岩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姐，哪一樓啊？”
    宋憶知像看怪物一般看去他。
    說好的男人力呢？
    說好的確定好一切的計劃呢？
    你都不知道哪一樓，還亂跑來。
    宋憶知簡直想給他一頓暴打，但看著人群擁擠，便沒有發作。
    隻是白了他一眼，“待會兒跟我走。”
    王岩認慫的埋頭不敢再說話。
    再次到了那間病房門外，宋憶知突然覺得有點戲謔，回頭整理了一下王岩的衣服，“表情到位哈，不要慫。”
    王岩立馬更加用力的抬頭挺胸，宋憶知拍了一下他的肩，“過了過了，正常力度就夠了。”
    說完她轉身推開了門。
    分明一副溫柔穿搭，那動作和氣勢卻像是要和人幹架。
    隻是推開門，張青不在，連該在病床上躺著的宋見偉也不在，隻有一個小孩兒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塊積木抬頭看她們。
    “人呢？”
    宋憶知看王岩，王岩搖頭。
    “姐姐？你們是來找媽媽還是來找爸爸的？”宋然還記得這個姐姐，那天在馬路邊朝在車裏的他們看了好久。
    宋憶知看著這小不點，想到他就是張青當年的籌碼，頓時有些不想在這裏待了。
    宋然看到她表情多了一些厭煩，有些奇怪，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她麵前，用著奶音認真說著，“我叫宋然，爸爸剛才情緒激動暈倒了，被醫生推出去了，媽媽也跟著一起的，如果你們要找他們，可能要多等一會兒。”
    “我們不找他們，也不想等。”
    宋憶知語氣不好，拉著王岩要走，卻被宋然扯住了碎花裙，“姐姐，那你可以陪我在這裏等他們回來嗎？”
    王岩湊過來，有些害怕的說道：“這孩子不會和他們一個德行吧，別一會兒訛上我們。”
    想過壞一點的結局，畢竟如果她們來討個解釋，反被訛上了，那可虧大發了。
    撥開小家夥的手，宋憶知退後一步，“我不認識你，也沒義務陪你等，別以為你是小孩兒，我就應該慣著你哈！”
    結果宋然也跟著前進一步，宋憶知繼續後退，“你不準動，我下次再來問。”
    說完，拉著王岩就跑了。
    準備坐電梯的，結果一看電梯要等半天，她晃了一眼，那小家夥居然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她們，不得已又趕緊拉著王岩衝去了樓梯通道。
    宋然站在那兒，也忍不住撓頭，“這個姐姐為什麽不太喜歡我的樣子？”
    一路衝到樓下，王岩都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宋憶知咽著口水，也不停的喘著，“這事兒沒譜 ，我下次找時間自己來吧！你先回學校去。”
    王岩立馬站直看著她，“你是不是知道了？”
    宋憶知沒懂這話啥意思，舉著手還在努力的喘著，在想她該知道什麽。
    王岩卻一臉擔心，“你真知道了啊？我就知道沈老師不可能不說，我雖然請假沒被批，但是咱們這事兒不還沒搞清楚嗎？我們待會兒再上去問，不著急回學校的。”
    宋憶知突然回想起那會兒沈奕瀾的態度。
    “請假沒被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