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融化的冰山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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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幫主,廢話少說,本官今日到此,乃是為查明一樁陳年舊案。”
    林倩兮一邊說著,徑直從懷中掏出了那枚朱雀釵,目光銳利的道:“陳幫主,可曾見過此物啊?”
    他自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見黑衣人躲入後堂,陳伯君這才大手一揮,吩咐下去。
    不知怎的。
    他總覺得此人的身形,似乎在哪裏見過。
    “快請林銀衣等諸位官差大人進來!好茶伺候!”
    她自然知道。
    似陳伯君這等刀口舔血的黑道匪首,不大可能會坐以待斃,隨她回衙門。
    搞不好,今夜便是一場硬戰!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
    眼前穿著青色道袍,氣質清雅,畫風與普通山匪截然不同的青年匪首,竟然恭順的俯下身去,淡淡道:“草民願聽大人吩咐!”
    “呃......沒曾想陳幫主倒是識大體之人。”
    林倩兮錯愕了幾秒,而後走上前去,警惕的封住了對方周身大穴,整個過程見對方毫無反抗之意,這才對身後的手下們,揮手道:“帶走!”
    “大人,咱們現下就啟程吧?草民相信朝廷會還我公道。”
    見林倩兮眼神狐疑,四下探看,陳伯君趕緊說道。
    “你在教本官做事?”
    林倩兮挑了挑眉,隨後朝身後的姐夫深深的看了一眼。
    此刻,戴著鬥笠,幾乎完全遮住麵容的薑離,欣然會意,兩人一同朝著內堂走去!
    “等一等!大人!你們要去哪?”
    “那裏是草民的寢處,沒什麽好看的啊!”
    陳伯君慌忙大叫。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通過叫喚,讓裏麵那位朝廷大人,趕緊脫身了.......
    .......
    .......
    兩人步入內堂,待見房間內一片明淨,四周牆壁掛滿了水墨字畫,頗有幾分雅致。
    林倩兮四處探看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線索。
    兩人正翻找間。
    忽然,一道黑影從前方的屏風飛縱而出,宛如靈蛇九轉,自兩人身邊橫掠而過,飛出了窗外!
    “有人!”
    林倩兮小臉變色,當即將姐夫護在身後,隨後,拔出腰間長刀,便要緊隨其後!
    薑離卻是沉默不語,神色凝重。
    事實上。
    以他如今《逍遙遊仙功》第八重「逍遙遊」的輕功造詣。
    放眼整個八國武林,九州山河,不說獨步宇內,至少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就在方才那黑衣人釋放氣息,身形閃出的一刹那,他若是想將之攔住,至少有一百種方式。
    但他並未出手。
    這不單單是因為二姨子在旁的原因。
    就在剛剛那驚鴻一瞬間。
    他在黑衣人腰間,瞥見了一個玄色腰牌.......
    虹衣坊的千戶令牌!
    “朝廷虹衣坊的人,竟然跟陳伯言這等山賊頭頭有交集,那六年前的舒貴妃之死,會否與虹衣坊督主魏明城有關?”
    “眾所周知,魏明城能力雖然遜色於東廠廠公齊大年,但其對女帝忠心耿耿,堪稱頭號狗腿子,因此,往大一點想,舒貴妃的死,是否真與那個女人有關呢?”
    陡然間,薑離腦補出了不得了的東西。
    他明白了。
    結合目前了解到的一些宮廷秘辛,他隱約勘破了前因後果!
    “別去。”
    見二姨子拔刀出鞘,似乎想要追擊那黑衣人,薑離臉色一冷,將其攬住:“不許去!”
    “姐夫大人,你........”
    林倩兮見到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姐夫,露出如此威嚴冷厲的神情,一時間,不由得懵了。
    兩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時空仿佛凝滯了。
    她神色恍惚,好似回到了十二歲的那一年初夏。
    彼時,適逢上巳節,姐姐在京城忙碌,她與小妹林沫兒,便邀請獨守空房的姐夫,一同踏春遊園。
    路途上,卻不慎遇到一群武力高強的山匪,那時候,年僅十三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姐夫,也是用這般嚴厲的表情,讓她們姐妹倆先走......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她們兩姐妹挺身而出,將姐夫護在身後。
    隻可惜,最終她們中了歹人的迷煙,暈了過去,再醒來之時,卻已是在林府家中。
    據姐夫事後所說,那一次是有高人忽然現身相救,這才保住了三人性命.......
    不過,那一次的遭遇,讓她隱隱相信了母親大人的話——這位姐夫,無論在外麵表現如何,他內心定是個赤誠善良的正君子!
    “怎麽了?我凶到你了?”
    見少女美眸通紅,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薑離也是一愣,語氣軟了幾分。
    “沒、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林倩兮揉了揉眼眶,搖頭道。
    “倩兮,你信姐夫一句話。”
    薑離直視著少女雙眸,一字一句的道:“就到這裏吧,舒貴妃一案,陳伯君便是唯一的真凶,他買單便可以了。”
    “姐夫,倩兮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照實回答嗎?”
    林倩兮輕聲問道。
    “你說。”
    “以姐夫對姐姐的了解,若是她在此處,遇到方才那形跡可疑的黑衣人,她會怎麽做?”林倩兮問道。
    “這........”
    薑離沉吟一秒,還是如實道:“她會追到天涯海角,直到弄清楚那人的身份為止。”
    “是的,所以姐姐一直是倩兮的榜樣,她會做的,倩兮也必須去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驅褪迷霧詭邪,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這不正是我輩公門中人畢生之所求麽!”
    “姐夫,勞煩你與堂外下屬們匯合,在山寨門口等我!倩兮去去就來!”
    林倩兮目光堅定的說完。
    而後,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她生平第一次,主動地,大膽地,探出雪白酥手,輕輕握住了這位尊貴無比的姐夫大人的手掌!
    “哇,倩兮你........”
    這一刻,連薑離都不由身子一震。
    “姐夫,倩兮定會抓住那賊人的!相信我!”
    窗外寒風如刀,十七歲的銀衣女捕手,回眸一笑,旋即仗刀而行,身影沒入夜色之中。
    “哎,以那黑衣人的武功,倩兮根本難以招架。”
    “沒辦法了。”
    薑離搖了搖頭,隨後眼神陡然變得淩厲無比,他腳步一頓,身形踏空而起,背負雙手,橫貫虛空而去!
    姿態之靈動飄逸,宛如月下謫仙人!
    ........
    ........
    金陵城,林府。
    一名神色清冷,容貌絕美,氣息強大如淵的白衣女子,負手淩空立於湖心,待見她柳眉緊蹙,仿似有極重的心事。
    “薑離啊薑離,你可知我的用心?”
    “你此次若是能協助朝廷,抓獲殺害舒貴妃的真凶,此次上元節的極樂之宴上,我自會當著百官的麵,向陛下為你討功,爭取放你重回故裏。”
    “六年了,我林思妍一直真心將你視為家人、弟弟,自問也無愧於你,隻盼你回到越國之後,能成熟一些,洗心革麵,將來做一個好國君,也不枉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你一番苦心。”
    林思妍凝視湖麵,喃喃自語。
    “大小姐,這是姑爺送你的禮物!”
    就在這時,岸邊傳來一個聲音。
    “嗯?”
    林思妍回眸一看,隻見對岸站著的,正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翠言。
    她身形一動,宛如驚鴻掠影,隻眨眼間,便落至岸邊。
    “是什麽?”
    林思妍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他送我的東西?他......真是這麽說的?你會否聽錯?”
    “是呢!姑爺親口說的,讓我在今晚這個光景,轉交給大小姐。”
    翠言一邊說著,自顧自的從荷包裏,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一瞧,裏麵竟裝著一個貌似貝殼,雕刻著精致花紋的物事。
    “這、這是什麽?”女神捕不由皺了皺眉。
    想她少時遊曆四方,名震天下,還從未見過此物。
    “大小姐有所不知,這是青羅黛,是專門給女子畫眉用的。”
    那丫鬟笑道:“據姑爺所說,這可是他趕著今年除夕圍爐之前的最後一場帝都拍賣會,從一名胡商手中購得的,據說這一枚青羅黛,乃是名家珍品,本是進貢給西域某國的王後用的呢!”
    聞言,林思妍楞了許久,又澀聲道:“那他說沒說,為何要送我?”
    “這個........”
    丫鬟有些難以啟齒的道:“姑爺說,他原本不想送你什麽的,但根據大周的習俗,男女成婚第六年的紀念日,男方本應送女方一些禮物,以作紀念,他覺得.......別的女人都有,他薑離的夫人,也不能例外!”
    “啊.........”
    聽了這話,女神捕朱唇微啟,豐腴而飽滿的胸脯,隨著內心的翻湧,上下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許久許久之後,她似乎作出了什麽決定,毅然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這麽晚了!您要去哪?”
    “無央城!”
    此刻,也是注意到對方神色不屬,林倩兮柳眉蹙起,冷冷道:“陳幫主,冤有頭在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六年來,午夜夢回之際,你可曾再見到那深宮的冤魂?”
    “草民不理解林大人在說什麽,更從未見過,大人手中的婦人之物。”
    陳伯君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道。
    盡管事先早已做好準備,但再見到此物,陳伯君卻仍是背脊發涼。
    那一晚,是他第一次殺害無辜之人。
    同樣也是他永久的夢魘!
    六年過去了.......
    至今,他仍然能夢到那位貴妃娘娘的哭喊聲!
    “這.......”
    陳伯君先是喝退手下,而後擠出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草民陳伯君,拜見幾位大人。”
    “嗯,那不知可否請陳幫主隨我去金陵縣神捕司衙一敘?你若真是冤枉的,本官自會還你清白。”
    說這話時,林倩兮先是朝後方看了一眼,待見到自家那位遮住麵容的姐夫大人,並未跟丟之後,她心中安然,隨即神色變冷,一隻手,亦是撫上了腰間的雁翎刀.......
    一名身穿雲鶴錦袍,頭戴鵝帽,約莫十七八歲的嬌美少女,領著一大幫官差,齊齊邁入堂中。
    隻見這批官差,步伐沉穩,體格雄健,清一色入了品級,筋骨大成的後天武者。
    須臾。
    在他提心吊膽的目光下。
    “來者不善啊。”
    陳伯君心中一凜,隨後目光不自覺的瞥向這群人的最後方,一名穿著大氅,戴著鬥笠,不見真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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