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蔡老的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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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別墅。
這裏遠離鬧市,卻仍然身處城市的富人區。
以往,潤澤市鮮少再聽到關於蔡家的話題,也是因為自蔡秀玲出嫁後沒多久,這個家族便一日不如一日。
因著沈家的緣故,才勉強保持著往日的一部分輝煌,但蔡家在潤澤市的地位卻大不如前。
沈煜之跟蔡秀玲走進院落,就看到一個身穿中山裝的老人,正背對著他們侍弄花花草草。
“外公。”
老人回過頭,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張布有溝壑的臉嚴肅冷靜,看上去並不好相處。
但看到沈煜之母子,他還是眯著眼笑:“你們娘兒倆,怎麽想起來到我這個老頭子這兒來了?”
說話時,蔡老爺子已經又背對著他們,繼續手頭上鬆土、澆水等事宜。
蔡秀玲走上前,坐在院落花園內的鐵藝秋千架上,低頭看著腳邊的花草。
那秋千似乎已經曆史悠久,可是並沒有生鏽的痕跡……
“爸,您這話說的,好像我不常回來看您似的,我前幾天不是剛來看過您嗎?”蔡秀玲輕輕晃動著秋千。
回到蔡家,她仿佛變成了個小女孩,狀態鬆弛,沒有那麽時刻緊繃。
大抵是因為有父親在,蔡秀玲也恍惚覺得,她還是幾十年前那個不諳世事的蔡家小姐。
青春好像就在眼前。
“這不是您老人家生日快到了嗎?煜之想著來看看您,問問您今年打算怎麽過。”
蔡老爺子漫不經心道:“一個生日而已嘛,也不用搞得特別隆重,我這輩子什麽隆重場麵沒有見過?今年……就隨便過過,辦場家宴,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吃個飯,好好聊個天。”
老人的心思很簡單。
他這一生,輝煌過,也失敗過。
如今到了這把歲數,蔡老爺子就總想著一家子能團團圓圓,可平常不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這看似簡單的心願也難以實現。
沈煜之卷起袖子,走到蔡老身邊蹲下:“外公,我幫您。”
剛要伸手,蔡老將他攔住。
“你可千萬別,你那手多金貴,大醫生,要留著做手術的……再說,你又不懂花草,可別把我這些寶貝給禍禍咯。”
沈煜之聽出蔡老對他的不滿。
就連剛才進門時,蔡老的第一句話也是在含沙射影。
這是在怪他,順便替自己的寶貝女兒管教管教不聽話的兒子。
沈煜之隨即起身,似乎無奈地感慨:“外公不疼我了。”
那語氣,倒像是一個受盡委屈,不受寵的小孩的牢騷。
話音落下,蔡老跟淺淺蕩著秋千的蔡秀玲視線交匯,父女倆不約而同地笑了。
蔡老終究沒繃住,笑嗬嗬地起身。
那些花草已經被侍弄好,隱約還散發著些許混雜的香氣。
“你這小子,就會拿這招哄外公,屢試不爽是吧?可外公還是要說,我對你最近的一些表現,不是特別滿意。”
蔡老到旁邊的小水池將手洗淨,候在一邊的管家已經貼心的遞來一塊毛巾,供蔡老爺子擦手用。
做完這些,祖孫三代朝著室內走去。
照顧蔡老起居的阿姨,已將一壺熱茶備好,用來招待蔡秀玲母子。
蔡老先坐在沙發上,母子倆才依次落座。
“煜之,你年紀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可在外公眼裏,你始終還是那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有些話我不得不講……你母親自小就被我捧在掌心,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從沒讓她受過一點委屈。”
話說到這份兒上,就算是挑明。
蔡老點到為止。
“爸,你說這些做什麽?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些事兒……”蔡秀玲挽住蔡老的胳膊。
蔡老哼了一聲:“我們蔡家雖然不比從前輝煌,可我也要讓人知道,有我蔡雄安在的一天,誰也別想欺負我女兒!”
這些年來,蔡秀玲在沈家過得不順,蔡老多多少少知曉一點。
他雖然心疼這個寶貝明珠,卻還是守著舊觀念,覺得離婚不是件好事,也不想蔡秀玲日後沒有個依靠。
“外公是聽說了什麽?”沈煜之麵不改色。
同時,他竟然下意識想到溫如許,心中慶幸溫如許今天沒來。
否則按這架勢,免不了又要被一同訓斥。
蔡雄安憐愛的看了看女兒,繼續替她撐腰。
“外界都傳,你對你媽不好,就為了護著那個名聲不好的女人?”
當年,沈煜之執意要娶溫如許。
雖然在溫如許看來有點像“逼良為娼”,可實際情況卻是沈煜之力排眾議,不管不顧地將她娶回家——
沈鐸因溫如許而死,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即使她不是造成沈鐸去世的主要原因,也很難不被沈蔡兩家人遷怒。
跟她結婚、並對親友們宣稱是為了懲罰她,要她留在沈家贖罪,也不過是沈煜之所想到的保護溫如許的最好方法。
這也是沈煜之隱婚多年,鮮少帶溫如許見過家人的緣故。
“外公,您對我妻子似乎有點偏見……她是個好姑娘,如果您了解她,就不會像剛才那麽說她了。”沈煜之淡淡地回應。
不管什麽情況下,他還是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說溫如許一句不好。
蔡老將他的這份解釋當作忤逆,猛的拍了下桌子發泄不滿。
“混賬!你別忘了你哥哥當年怎麽死的!”
沈煜之眸色陡然一冷:“我從未忘過,但人死不能複生,外公,是不是要為還活著的人好好想一想?我相信,我哥也一定這麽認為。”
剛剛才跟沈煜之緩和了關係的蔡老,此刻麵色陰沉,氣得渾身打顫。
好在還有蔡秀玲在旁邊哄著,情況才不至於更糟——哪怕事情演變成這樣,也要歸功於她往常總在蔡老麵前講述委屈……
但這次的拜訪終究要不歡而散。
“外公,我想您現在也不想我再留在這裏,但您今年想把宴會改成家宴,我已經了解,如果有需要,我願意替您籌備。”
說完,沈煜之朝蔡老低了低頭,直接離去。
蔡老指著他的背影,渾身發顫。
“爸,煜之是有點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回頭氣壞身體就不值當了。”蔡秀玲輕輕撫摸著蔡老的後背幫他順氣。
蔡老長長地歎了口氣:“秀玲,爸可算知道你在沈家過得什麽破日子!沈宗鎮那小子對你不上心,連兒子也這麽不聽話!”
想到自己的不幸,尤其還有父親願意替她出頭,蔡秀玲的鼻子也不由得泛酸。
倏然,她想到什麽——
“煜之也是被那個小狐狸精迷了心竅,爸,您要是不介意,這次您生辰,家宴上把她一起請過來吧,您也能替我教訓教訓這不懂事的小輩,怎麽樣?”
女兒開口,蔡老自然允諾。
溫如許還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她暫時不能工作,又因為身體的緣故,在翡翠園待久了確實無聊,於是便按照沈煜之說的,請蘇妍來到家裏。
“許許,你真的很不夠意思,出了這麽多事竟然也不找我幫忙,我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麽事隨時可以跟我開口嗎?”
蘇妍心疼地看著溫如許,拉著她的手。
尤其是聽說溫如許跳樓又手術的事,蘇妍說話難免帶了情緒。
畢竟,肋骨骨折還傷到了一點內髒,醫生處理溫如許身上的傷,難免要從她的背部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將心比心,哪個女孩願意遭這種罪?
溫如許麵上雲淡風輕,反而還笑著安慰蘇妍:“都過去了,況且我也算是因禍得福,重獲新生了,至少現在沈煜之很愛我,不是嗎?”
“是是是,但他之前也一樣很愛你啊。”
情人節那天,沈煜之精心策劃的浪漫,溫如許雖然沒見到,蘇妍卻有幸目睹其中的一環。
那陣仗,絕對是她們所處的這個階層極其難想象到的……
溫如許微微一怔,莞爾笑道:“你說的對,是我意識到的太晚了,但現在開始也不遲。”
蘇妍注視著溫如許,倏然笑了。
“真好,看到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作為朋友,我也替你感到開心,不過言歸正傳,你傷好以後,打算怎麽辦?還回乘風嗎?”
好姐妹如今收獲愛情,過段時間再把事業搞起,就算是人生贏家了。
可溫如許卻還沒拿定主意:“我都已經從乘風離職了,老鄧那邊應該也把我的辭職申請給批了吧。”
剛剛喝了口茶的蘇妍拚命搖頭。
“沒有!這段時間,老鄧一直是按休假給你處理,你之前的那些項目,暫時也是由我負責,要不是我天天加班忙到吐血,你以為我今天能調休到這個假,還來這兒陪你解悶嗎?”
得知離職申請沒批,溫如許又開始心癢癢。
她在乘風工作了那麽久,感情深厚。
即便在國外見識過像中倫律所那樣福利極好的律所,她也還是更想念乘風和在這個團隊的夥伴。
“那我確實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規劃了,不過現在還有的是時間去想,我們家那位可放過話的,身體沒痊愈之前,什麽也不讓我做,我隻能每天這樣靜養著。”溫如許臉上的笑容又無奈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