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之沒有作聲。
    秦羽自顧自地說：“你瞞得了別人，但卻瞞不了我，剛剛你叫住溫小姐的樣子，已經把你對她的在意暴露無餘了。”
    繞是平常不怎麽喜歡秦羽，甚至因為秦羽曾經的所作所為而反感她，此刻，沈煜之還是有種被理解和被安慰後的溫暖。
    他臉上的冰霜微融，嘴角勾起的弧度攜著嘲弄——
    連秦羽都能看出他對溫如許的感情，溫如許怎麽可能不知道？可她卻還要當著他的麵跟冷易舜走得那麽近。
    是故意的嗎？讓他吃醋，嫉妒地發瘋？
    秦羽見狀，又將手搭在沈煜之的肩上：“煜之，我不知道你跟溫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如果是因為我們兩個那晚……我可以向溫小姐解釋，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
    沈煜之的目光在秦羽身上打量，鷹隼般銳利的眸子仿佛能夠看透人心。
    跟他起初猜測的一樣，秦羽果然知道他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麽。
    殊不知，秦羽早就得知他做過檢測。
    她那時針對兩人獨處一夜的話含糊不清，就已經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現在把真相挑明，反而是個好時機。
    秦羽如扇的睫毛忽閃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你那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能對我做什麽呢？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麽，也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溫小姐……算了，都過去了，我相信在這件事上，溫小姐會相信你的吧。”
    她將話點到這裏，沈煜之也不好評論什麽。
    “走吧。”
    沈煜之語氣冷淡，朝外麵移動腳步。
    反正那件事都已經過去，再重新提起也沒什麽意義了。
    溫如許是真相信他也好，裝作相信也罷，在這件事上他還是能問心無愧的。
    秦羽跟上去，暗戳戳觀察著沈煜之的反應。
    她看得出沈煜之對溫如許用情至深，從未消減過一點愛意。
    可她看上的人，怎麽可能甘心就這麽放過？
    秦羽眼珠滴溜溜地轉，靈光一閃，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煜之，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你是知道的……”秦羽冷不丁開口。
    聽她說感情相關，沈煜之下意識皺起眉，警惕地打量她，敏銳的目光製止著秦羽將更多關於示愛的話說出口。
    不料，秦羽看著他笑了：“別緊張，這段時間我已經想通了，比起得到你，我更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真的！我知道你跟溫小姐離婚是有難言之隱，可你有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一想，作為當事人的她是什麽感受？”
    沈煜之緊繃著臉，認真地思考。
    片刻，他給予秦羽答複：“你說的對，我確實沒有換位思考過，現在也不難想到我做的這些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傷害，不過我不後悔。”
    隻要是為溫如許好，能夠讓她遠離危險，縱然被她討厭，他也會咬著牙去做。
    秦羽對上他神色複雜的眼睛，問：“那你把事情解決後，還想跟她和好嗎？我猜你是希望再把溫小姐追回的，所以……不如讓我來幫你吧，你覺得呢？”
    她又做出一副認真的模樣，仿佛全部在為沈煜之考慮似的。
    沈煜之斟酌後，認同秦羽。
    女人最懂女人，他不能保證等自己掃除一切障礙之後，還能摸準溫如許的心。
    “那好，以後我就是你跟溫小姐複合路上的軍師了，這個忙我也不白幫，你得給我們秦氏一些好處。”
    秦羽眉眼彎彎，笑著向沈煜之伸出手。
    考慮到日後真有可能用得上秦羽幫忙，沈煜之短暫的思忖，回握過去。
    “煜之哥哥，還有……秦家姐姐，你們在幹什麽？”一道元氣十足的女聲突然間響起。
    兩個人下意識地看過去，就見到蔡藝馨站在他們不遠處，雙手叉腰，眉頭緊鎖。
    沈煜之自然地鬆開秦羽的手，淡淡地說：“握個手而已，你怎麽也跑來了？”
    蔡藝馨死死地盯著秦羽，滿臉寫著不高興。
    之前在蔡老爺子的生辰宴上，秦羽一家子的一舉一動便令她生厭。
    而現在，這個討厭的女人竟然又纏上她已婚有家室的表哥，蔡藝馨對秦羽更沒什麽好感。
    “爺爺那邊得到消息，說你跟人打架鬧到局子裏了，本來他老人家想親自過來，可是臨時有事走不開，就安排我來瞧瞧……我這不來還趕不上呢，秦姐姐怎麽也在？總不會是你倆鬥毆被抓過來了吧？不對，更像是……嘖，我嫂嫂呢？”
    出於良好的教養，蔡藝馨並沒有對秦羽直接展開批評，一通含沙射影，弄得秦羽尷尬極了。
    秦羽訕訕地笑：“藝馨妹妹，你別誤會，我剛剛隻是跟煜之聊些事情，另外你來得剛好，打架的事已經和解，人早就走了……”
    想到上次蔡藝馨在飯桌上維護溫如許，處處跟自個兒為難的場麵，秦羽對蔡藝馨也沒多少好感。
    知道蔡藝馨跟溫如許關係不錯，秦羽又換了個表情，故作為難地說：“至於溫小姐，她已經走了，跟打煜之的那個人一起。”
    果不其然，蔡藝馨臉色變得不大好看。
    “秦姐姐，虧你也是個出身良好的大家閨秀，我在跟我哥說話呢，你這樣隨隨便便插嘴，就是秦家教你的禮貌？”蔡藝馨睨了秦羽一眼。
    要不是因為秦母認了他們家老爺子當幹爹，要考慮到蔡老的顏麵，她早就跟秦羽翻臉了。
    隻是，讓蔡藝馨出乎意料，一向對她還不錯的表哥這次竟然站在了秦羽一邊。
    沈煜之微顯嚴肅地說：“藝馨，不能這麽跟你秦羽姐姐說話，小姑娘怎麽總夾槍帶棒的？”
    蔡藝馨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煜之，也沒漏掉秦羽眼中那小人得誌的得意。
    她隱忍著火：“表哥，我可沒有夾槍帶棒，就是純粹陳述事實，這得虧是讓我給碰到了，要是我嫂嫂看到你跟別的女人舉止親密，她會怎麽想？”
    聽蔡藝馨幾句話不離溫如許，沈煜之便了然她來這兒不隻因為他打架，多半是想了解他跟溫如許離婚的新聞。
    畢竟，他親自用諾德的官博發布了跟溫如許的離婚聲明——
    目的就是為了讓背後針對他的那夥人知道，他沒有那麽在意溫如許，所以有什麽事都衝他一個人來。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我跟誰舉止親密，她也管不到。”沈煜之冷著臉道。
    他清楚蔡藝馨對溫如許的喜歡。
    為了防止自己這個表妹知道內幕後，轉頭就告訴溫如許真實情況打草驚蛇，他索性隱瞞所有人，隻一個人背負這秘密。
    等他解決好了再公布，也不遲。
    那時，一切都會好的。
    “表哥！你明明那麽愛嫂嫂，怎麽說變就變了，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蔡藝馨皺著眉觀察沈煜之。
    作為兩人感情的旁觀者，他們對彼此的愛，都被蔡藝馨看在眼中。
    沈煜之斂眉：“大人感情的事，小姑娘不懂不要摻和，專注你自己的事吧，不然我隻好給你哥打電話讓他來管教你。”
    說完，沈煜之給了秦羽一個眼神。
    秦羽又跟上他的腳步離開，經過蔡藝馨身邊時，還輕蔑地瞥了一眼。
    從小就倍受家人寵愛，身為蔡家團寵的蔡藝馨哪裏忍得下這口氣？
    可她並沒有意氣用事，有更在意的事要了解——
    君禾律所。
    溫如許跟冷易舜分開後，立刻回來處理爛攤子。
    前麵他們律所的律師們都收到了沾動物血的刀片，大家至今惴惴不安，總擔心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脅。
    越是動蕩的時期，作為律所創始人的溫如許越不能亂，她知道自己就是君禾的主心骨。
    所以，要讓律所盡快往好的方向發展，她便要從各種不順心中跳脫出來，專注於事業。
    “溫律，外麵有位蔡小姐找您。”蘇珊敲了敲門，進來通知。
    溫如許思考了兩秒，想到是誰。
    “讓她進來吧。”
    半分鍾後，蔡藝馨風風火火走進來：“嫂嫂，你跟我哥怎麽回事？這幾天我在忙一個聯名設計，沒怎麽參加活動找你玩，你們就鬧成這樣了？為什麽離婚？”
    溫如許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給蔡藝馨衝了杯咖啡。
    看著她這副悠哉遊哉的淡然模樣，蔡藝馨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咖啡啊！你知不知道我哥他……他跟那個……”
    蔡藝馨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還在考慮怎麽開口講自己看到的事。
    溫如許替她說：“跟秦羽在一起？”
    蔡藝馨目瞪口呆：“你知道？”
    “嗯。”
    溫如許靠著辦公桌，端起自己的那份咖啡，輕抿一口。
    似乎真的毫不在意沈煜之了。
    這轉變讓蔡藝馨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你是因為秦羽才跟我哥離婚的嗎？嫂嫂，你可不能著了她的道！都是女人，誰不了解她那點花花腸子啊……”
    不知道是無糖美式太苦，還是心裏苦，溫如許嘴角勾起一絲苦澀——
    “也不算全跟她有關吧，這次離婚，是你哥提出來的，我仔細考慮過了，既然兩人捆綁在一起過得都不痛快，還不如就這麽散了，畢竟，感情裏強扭的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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