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賈舍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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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王二郎目不斜視的走路,目不斜視的吃飯,目不斜視的牽牛前行,至木亭道邊,跟二老、長兄、晚輩們道別。
王葛:“二叔……”
王二郎嚇得倆腿一絆。唉,昨晚他的嘴跟開了瓢一樣,都說了些啥嘛,怪不得都說飲酒誤事,果然!
“二叔,過兩天我和阿菽回村看你。”
“哎,好。”
王葛瞧著二叔逃跑般的心虛樣,真是又想笑又心疼。昨晚想跟他提分戶計劃的,隻好再延兩天了。不過沒關係,二叔明顯厭惡王三,不會反對的。
那就先進行第三步。
王翁老兩口要直接去掃豬圈,王禾離開了,他得去馬廄,王菽也很忙,得跟亭戶的小女娘們一起編草鞋。
王葛:“大父,這次我回去不是回南山館墅,是去山陰縣。”
“去山陰縣?”王翁頓時停下,驚問:“以後都不讓你念書了?還是為了匠師考試?”
“咱回家說。”
“行。”王翁讓老妻帶阿蓬、阿艾去豬圈,阿蓬能幫忙、還能看護幼妹。
回院,進來屋,窗簾半掀,王翁、大郎、王葛圍坐。王荇自己在院裏伏桉練字。
王葛:“這次準匠師考結束後,桓縣令給我兩個選擇。第一是繼續留在南山,然後提前一個月我自己去山陰縣;第二是加入山陰縣新置的準匠師急訓營。急訓營會設各種競逐比試,初級匠師若想考取中匠師,有個條件、或者說成績,必須達成……就是百場郡級競逐賽的前十名。”
最後這句話令王翁父子倒抽口氣。百場、郡級賽、前十名!天啊,匠師等級真是一關更比一關難。說句難聽話,郡有多大、有多少人口?最遠隻去過鄉鎮的普通農戶,一輩子也不會往那方麵琢磨。
令他們感慨的是,阿葛才十一歲,就知道提前為中匠師鋪路,正如她在村裏免費傳授匠技,提前為品德察舉鋪路一樣。
家有賢女娘,賽過諸兒郎!
“但是,”王葛話語一轉,“如果三叔再繼續無事生非,甚至在大父、二叔不知道的情況下,克扣佃戶的穀糧,那我就算贏了一百場比賽又怎麽樣呢?白辛苦一場,所有成績付諸流水!大父,阿父,倘若真變成那樣,我怎麽甘心?”
“哈,哈……唉……”王翁這兩聲笑,仿佛後頭還有話,但卻苦笑搖頭,然後不語。
王大郎:“阿父別怪虎寶,她並非不敬她三叔,實在是她三叔不值得敬!”
“怪虎寶?不!”王翁讚許又激動的望著孫女,“從前我隻是聽人說,成大事者,必須果決。現在咱王家也出了一個果決、聰慧的女娘,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麽會怪?虎寶,大父相信你已經有好辦法,說出來!”
“是!”
次日,王翁、王禾、王菽都請了一天假,祖孫四人天剛亮就出發,走回賈舍村。新修的大道太好了,這是眾人來葦亭後第一次回村,歡喜的不得了,王菽看到不同顏色的野花就采摘。
王翁:“回去後你可得放好嘍,不然阿艾能把這些花全拌到豬食裏。”
王葛跟著笑,心裏正想二叔講的一件事。他說第一次重生(也就是他的第二世),賈舍村也修了新道。這說明二叔每次重生,經曆的社會大環境是一樣的,也說明確實是她改變了家裏的悲慘命運。
既然改變了,就要一直越變越好,不能重蹈覆轍。
回到村裏,已經是下午申時。路上不停的跟村鄰打招呼,然後在許多村童的跟隨下來到自家院前。
怪不得這些孩子一直跟過來,各個神情都跟瞧稀罕一樣,原來自家院門結著繩索。
唉,按說家裏人都出門,結繩索也沒錯,錯就錯在賈舍村沒這風俗。多明顯啊,這是把村鄰當成盜賊防啊。然而繩索真能防住盜賊嗎?
王翁氣呼呼進院:“敞著院門!”
“哎。”王禾趕緊應道。
老人家能不氣嗎?東廂房竟然也結了繩索,這又是防誰?三郎這豎子,連他二兄都防啊!
王禾兄妹的臉上更不好看。
夕陽散著無盡餘暉,漫天赤色將山野映成桃源般的畫卷。可畫卷隻適合文人雅士去觀賞,行走在畫卷中的農戶,唯覺得渾身疲憊。
王三一見院門大敞,毛骨悚然,聲音急得變了調,跟夜梟一樣:“二兄,咱家、快看咱家,進賊了啊!”
哈哈哈哈!
一直站道邊的村童們為啥到現在還不走?盼的就是眼前的熱鬧,一個個不是捧腹大樂,就是鼓掌跳腳,還捏著嗓子學王三:“快看咱家進賊了啊……”
“哈哈哈哈……哦哦,以父為賊,以侄為賊。王家三郎,以父為賊,以侄為賊,哦哦……”小童們越喊越齊。
王二郎緊攥農具,真恨不能把王三的嘴砸爛、砸啞!
“二叔,你們進去吧,大父在主屋。”王葛端著筲箕出來院門,裏頭是一個個草編的小魚、小蝴蝶,每個上頭都插有野花。她對小童們喊:“都過來,我剛編好,一人一個,不許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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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們歡喜的領著草編趣物,終於各回各家了。
院門依舊大敞。
主屋裏,王葛回來後,王翁沒繞彎子,直接道:“這次回來,是跟你們說分戶的事。”
二郎、三郎各有各的驚,大概都想過會提前分戶,全反常的沒出聲。
“提前分戶,不是因你們有不孝之舉,到時我會跟鄉吏說明。原因你們肯定也琢磨過了,阿葛以後離家越來越遠,虎頭也是,我和你們阿母今年在葦亭,明年說不定就遷去清河莊了。早分戶,對長房、對你們都好。當然,你們不同意也沒用。”
王三肩膀一下垮了,頭垂的很低。
王翁見他們仍都不語,就繼續道:“分戶就得牽扯財產。咱家不到一百五十畝地,這個宅院,一頭牛,兩戶佃農,值錢的就這些,你們要覺得還有別的,現在補上,若都不說,我就按這些分了。”
王二郎搖頭。
王三郎呼吸漸粗,仍垂著腦袋道:“長房有本事,也要跟我們爭地麽?既然越遷越遠,爭了有啥用?”
二郎冷笑,已經懶得再和王三辯論,他說道:“分了好,早分戶,阿葛才能安心出遠門,虎頭能安心讀書。我是他們二叔,也就能幫上這些了。阿父放心,分給我啥我要啥,啥都不給我也不怨,到時我跟阿父阿母去喂豬,跟阿禾一起掃馬廄,都挺好。”
王三抬起頭,也冷笑:“次房跟長房關係好,二兄當然敢啥都不要。我有啥?我隻有地!隻會種地,我不爭地我爭啥?就連我的兒郎、女娘都被大房養在身邊、跟他們不是我的孩兒一樣,我能爭啥?”
王翁:“三郎,你說這話可想過,你也是我孩兒啊。”
“阿父,我……”王三郎張了張嘴,盡管愧疚湧上心頭,但緊咬牙,重新垂頭,還是堅持自己的“爭”!
“三郎啊,我知你憂心,可你記住,分了戶,你也是我孩兒,我不會讓我孩兒餓死!即使我總責怪你不爭氣,我也不會讓你餓死!”
王三郎泣不成聲,跪伏在地:“孩兒知錯,是我不孝。”
“你沒有不孝。這樣吧,我先說三房的分配。兩個分配法,許你自己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