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狸貓換太子裏的雙胎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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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
葉玠悲鳴出聲,他連滾帶爬的撲過去,雙手死死的堵住了葉音試圖繼續栽贓嫁禍的嘴。
滿腔的憤怒使得他額角炸起了根根青色的脈絡,像是一條條蠕動的毒蛇盤旋其中。
在葉音開口承認的時候,葉玠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傻了,他費盡心力的為這個女兒擦屁股,甚至不惜拖著整個葉家下水,可結果卻是,他的女兒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隻想讓所有人都替她陪葬。
此時的葉玠尚且還不知道葉音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保護褚川,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這個女兒的薄涼給怔住。
不大的上書房裏坐滿了人,深秋的冷風也未曾吹進,可葉玠卻感到了無邊的寒意,他好似落入了冰窖當中,凍的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隻看得見滿眼血紅。
葉玠怒目圓視的瞪著即便被自己捂住了嘴,卻還依舊奮力掙紮的葉音,渾身都透露著濃濃的疲憊,“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他怎麽感覺自己好似是頭一次認識對方呢?
大女兒葉詩作為嫡長女,肩負著葉家的榮寵,自小便被拘著學習種種禮儀,可葉音不是,小女兒總是父母的心頭寶,如珠似寶的寵著她長大,從未讓她有半分不如意過。
可結果卻是,數十年的疼愛好似在一朝之間全部被喂了狗,父母親緣,姐妹深情,皆毀在了葉音斬釘截鐵的話語裏。
她說得毫不猶豫,沒有半分勉強。
“你怎麽能!你怎麽敢的啊!”葉玠老淚縱橫的臉上是觸目驚心的絕望。
一邊裝虛弱一邊看好戲的時喻不由得嘖嘖了兩聲,前世宋瓊林登上帝位,賦予葉家無盡榮耀的時候,葉玠可不是如今這副嘴臉。
那時的他,無比稱讚葉音狸貓換太子的行為,斷然沒有如今的決絕。
葉音是自私自利不錯,可造成她這般性格的緣由,卻是在葉玠和葉夫人的身上,自小葉音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如果那東西暫時無法獲得,她就會去設計,去搶,無論她闖下了多麽大的禍患,永遠都有一個葉玠在她身後替她擦屁股。
時喻微微眯了眯眼,葉玠自己寵出來的女兒,最後可不得他自己承擔後果。
怨不得他人。
葉音作為女子力氣本就比不過葉玠,再加上又被砍了一隻手,很快便被葉玠控製了下來,無法再說出一句話。
葉玠鉗製著葉音的手背上暴起青筋,血絲密布的眼底怒意翻滾,但他還是咬牙將其壓製了下來,佝僂著脊背,向著上首重重扣頭。
他顫抖著嘴唇,聲音沙啞無比,帶著無盡的淒涼,“陛下,貴妃娘娘和三皇子對此事絕對毫不知情,陛下您相信微臣啊!微臣也是昨夜才知道事實真相的,微臣知錯,微臣罪不可恕,可貴妃娘娘和三皇子是無辜的啊!”
“微臣萬死,”葉玠抖落了滿身的自傲,“求陛下治罪。”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皇帝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隨後將話頭交給了時喻,“阿喻,你怎麽看?”
他總覺得時喻還憋著什麽大招沒有放出來。
麵色蒼白的青年微微一笑,“葉大人和王妃各執一詞,難辨真假,不如……幹脆將貴妃娘娘和三皇子殿下一並請來問問好了。”
皇帝隻略一思考,便答應了下來,“這倒也是個主意。”
“那便派人去請吧。”
本以為可以將貴妃和三皇子摘出去的葉玠呆愣在當場,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瞪著時喻的的眼底充斥著滔天怒火。
此時的他心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僥幸,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悲哀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
魯國公府這麽多年,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陛下——”
匆匆趕來的葉詩煞白著臉,滿臉的驚恐,她看著滿地斑駁的血跡和跪在地上魂不守舍的家人驚叫出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不快點請太醫!先救人啊!”
葉詩扭頭就要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太醫院,卻又在轉身的刹那,看到了縮在角落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太醫,她猛地走上前去,命令道,“還不快點去診治?”
然而,那名太醫卻隻是哆嗦著身體,一動也不動。
葉詩這才察覺到了異常,她轉身看向皇帝,隻見威嚴的帝王端坐在椅子上,平日裏溫和的麵容變得一片肅然,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這是怎麽了?”
穿著宮裝的美人眉眼濕漉漉的,因為害怕而導致身體輕輕顫抖著,鼻尖泛著一抹淺淺的紅,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十二歲的三皇子緊緊拽著自家母妃的手,也有些不安了起來,“母妃我怕……”
葉詩能夠在皇帝忌憚世家的時候,坐穩貴妃之位,平安生下三皇子,與她出色的樣貌恐怕也脫不了幹係。
時喻輕歎出聲,好心的解釋了一番,最後疑惑的問道,“貴妃娘娘,您可有解釋?”
“我沒有!”
在時喻語罷的瞬間,葉詩就拉著三皇子重重的跪了下去,膝蓋砸在地麵上的聲響異常清脆,光聽聲音就知道有多痛了。
時喻眉梢微揚,這位,倒也是個狠人。
葉詩瞳孔顫了顫,傷心欲絕,“陛下……臣妾侍奉在您身邊多年,您對臣妾再了解不過,臣妾還有三皇子,又怎麽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陛下,難道您也覺得臣妾是那樣的人嗎?”
看到大女兒出現的葉玠心中也升起了一抹希望,他急忙開口幫腔,“陛下,貴妃娘娘還有三皇子,就算是為了三皇子,她也不可能參與其中啊!”
“求陛下明察。”
原本麵無表情的皇帝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抹遲疑之色,如果說葉詩參與謀害太子,妄圖推三皇子上位,倒還是有幾分可能,但說她殺害信王,幫助葉音作賤她的女兒,葉詩圖什麽呢?
皇帝眉頭微微鎖起,難道……他真的誤會了什麽?
“咳!咳!”似乎是因為葉詩的到來帶了些冷風,時喻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透明,好似隨時都要暈厥過去。
看著身體如此不舒服,卻還是要為信王討公道的大侄子,皇帝心中一軟,腦海當中一閃而過的懷疑瞬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事皆是時喻經手,所有證據都是他查出來的,想必大侄子對事實的真相比自己要了解的多,更何況,大侄子還是自己的弟弟遺留下來的唯一的男嗣。
皇帝也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辱了這個大侄子的麵子,隻是輕歎一聲,在時喻咳嗽停下來以後問道,“阿喻,你怎麽看?”
時喻借著宋芊羽的攙扶站了起來,幽幽的開口,“其實此事究竟是否與貴妃娘娘和三皇子有關,還是要看葉大人才對。”
葉玠茫然的抬起頭,“什麽?”
時喻對著皇帝拱了拱手,“皇伯伯,我有話想要單獨和葉大人說說。”
皇帝對這毫不在意,沒有任何的思考就答應了下來,“可以。”
時喻緩步走到葉玠身邊,湊近了他的耳朵,“葉大人是想要葉家被滿門抄斬,甚至連累貴妃娘娘和三皇子呢?還是想要謀得一個生機,讓陛下放了葉家的幼童?當然……貴妃娘娘和三皇子,也會保住性命。”
葉玠心頭一跳,雖然時喻口中所言萬分的誘人,可他卻知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需要我做什麽?”
“還是葉大人明事理,”時喻勾唇淺笑,“我聽說……世家大族之間多方牽製,聯係盤根錯節,為防止一家獨大,每家都知道對方的不少小秘密。”
時喻放緩了聲音,溫熱的氣體噴灑在葉玠耳邊,“就是不知道,葉大人是否願意將這些秘密分享出來呢?”
“你想要借此機會整頓世家,卻要拿我葉家做筏子!”
葉玠猛地抬起了頭來,通紅的視線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眉眼,時喻毫不在意地露出眼底的野望,“葉大人可要考慮仔細了。”
仿佛是被時喻的視線給刺到,葉玠猛地低下了頭去,隱藏在半個長睫下的眼睛中滿含戾氣,恨不得就此衝上前去把時喻生吞活剝。
如果他當真這麽做了,葉家的子孫後代可還怎麽在貴族的圈子裏活?
更甚至可能別說貴族的圈子,有這樣一個落井下石,出賣他人的族長,幾代以內的葉家人都可能會與官場無緣。
可如果他不同意,葉家就此敗落,即便三皇子於性命無憂,可也絕對會與大位絕緣。
是選擇苟活,還是豁出性命去保留脊骨?
這並不是一個太過於艱難的選擇。
隻要葉家還有人在,隻要三皇子還活著,他們就還有一飛衝天的希望。
葉玠臉上浮現出一抹悲愴和自嘲,“我答應你。”
時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向皇帝拱了拱手,“皇伯伯,葉大人已經向我證明,此事確實與貴妃娘娘和三皇子無關。”
得知葉玠願意奉上其他世家的證據,以及一整個關係網,他終於可以將像一個毒瘤一樣盤踞百年不斷吸附著百姓血與肉的世家連根拔起的時候,皇帝忍不住大手一揮,“朕也不是那等弑殺之人,阿喻求請,朕又豈有不應的道理。”
“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葉玠秋後問斬,其他人……流放三千裏吧。”
時喻躬身謝過,“皇伯伯心善,但……還有一人需皇伯伯親自定罪才是。”
時喻的話勾起了皇帝的興趣,他饒有興致的開口,“誰啊?”
時喻微微一笑,緩緩吐露出一個讓葉音心生絕望的名字,“前朝六皇子,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