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狸貓換太子裏的雙胎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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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時,寒風刮過,風中傳來幾道烏鴉的哀鳴,天空中無星也無月,隻有朦朧的樹影如黑狗血一般噴灑在地麵。
“呼——”
“呼——”
仰躺在地上的女子猛然間發出幾道劇烈的喘息,隨後“刷——”的一下坐了起來。
葉詩整個人仿佛是剛被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浸透了她渾身上下所有的衣衫,整張臉也蒼白到近乎透明,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老太監聽從時喻所說一直在這裏等葉詩醒過來,此時見她雙目無神,仿佛失了魂兒一樣的樣子,不由得忍不住開口諷刺,“貴妃娘娘還真是……風韻猶存。”
聽到聲響,葉詩僵硬的轉過了身,但是卻在看清楚老太監是個男人以後原本空洞的眼神霎那間帶上了銳利的寒芒,像一隻刺蝟一般豎起了滿身的倒刺,恐懼讓她的身體不斷的發抖。
葉詩整個人仿佛驚弓之鳥一般,手腳並用的在地上艱難地後退,淚水肆無忌憚地從眼眶裏蜂湧而出,聲音中帶著濃烈的祈求,“你別過來……不要碰我……求求你了……”
她從未如此的害怕過男人,哪怕眼前的老太監根本無法被稱之為是一個男人,卻依舊引起了她內心深處無法言語的恐懼。
在她成為“宋芊羽”的那些日子裏,她悲憤到幾遇去死,可她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睜大眼睛,頭腦萬分清醒的承受著那些遊走在她身上的大手,任由她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
那些臭烘烘的氣息不斷的噴撒在她的鼻尖讓她幾欲作嘔,她想要哭喊,卻是被肮髒的大手堵住了嘴巴,她想要掙紮,但她的力氣對於男人來講卻仿佛隻是撓癢癢一樣,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她恐懼,她害怕,她驚慌,她想死……
終於在一次宮宴上,她找到了逃出去的機會,卻硬生生毀在了自己的手中。
葉詩從來沒有這般的恨過自己。
她在夢中,被那個“葉詩”抓住,再次被送回了地獄。
她幾乎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夢裏究竟經受了多少遍這樣的絕望和痛苦,可她卻清楚的記得,夢裏的那個自己,究竟帶著多麽猙獰的麵容。
寒風凜冽,吹動樹影嘩嘩作響,打在葉詩身上的刹那間,細細麻麻的恐懼爬滿了她的全身。
此時的她已經退無可退,可老太監卻還在步步緊逼,雞皮疙瘩一個一個擠擠挨挨的從她皮膚上冒出來,顫抖的身體宛若是一棵風中搖曳的小草,隻要那風稍微再大一點,小草頃刻間就會被攔腰折斷。
她究竟該怎麽辦……
雖然不知道時喻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才導致葉詩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但老太監心中卻湧起了一股暢快之感。
原來那樣高不可攀的貴妃娘娘,也會有這樣驚恐萬分的一天。
可笑著笑著,老太監又落下了淚來,他忍不住想,自己那沉在了湖底的小孫孫,在喘不過氣,呼吸不上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恐懼和害怕……
但是沒關係,他馬上就可以替他的小孫孫報仇了。
他猛的大踏步上前,用手中的白綾死死的纏繞上了葉詩的脖子,拚盡了全力向後拉去。
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緩緩開口,“貴妃娘娘……您應該上路了。”
在老太監的手接觸到她身體的一刹那,葉詩幾乎是目眥欲裂,她眼底沉溺著刻骨銘心的怨和血海滔天的恨,“你滾開!不要碰我!”
可她剛剛經曆過一番“心靈打擊”,早已經身心俱疲,此時又對男人產生了應激反應,根本無力掙紮。
葉詩掙紮的幅度越來越緩慢,口中的嘶吼聲也越來越低,老太監用膝蓋死死的抵著她的背,等到對方終於沒有了任何的反應,他才緩緩鬆開手中的白綾。
帶著褶皺的手心被白綾勒出了一條血色的痕跡,但老太監卻全然感覺不到疼痛,隻覺得心中暢快不已。
多年的夙願一朝得以實現,心中憋著的那口氣散了下來,老太監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卻在無意間看到遙遠的天邊不知何時忽然亮起來了一顆小星星。
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出現在天上。
渾濁的雙眼猛地落下淚來,身體不可抑製的開始顫抖,“乖孫,是不是你回來看爺爺了?”
——
昏暗的監牢裏,地麵陰冷潮濕,堆積的幹草枯黃發黴,還有一些黑色的小蟲子在其中穿梭。
房間隻有四尺見方,四麵都是漆黑的牆,隻有一點黃豆大小的火苗在散發著微弱的光。
如此狹小的房間中,卻是關了足足十多個人,一群人擠在一起,帶著滿腔的氣憤怒視著角落裏一名蜷縮在一起的女子。
那名女子雙手死死的抱著頭,一下又一下的撞向那冰冷刺骨的牆壁,不斷的有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幾乎染滿她整張臉。
但她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宛若癲狂一般的不斷地嘶喊著,“不可能……不可能……不是這樣的……”
“瘋子!禍害!”
不知是誰啐了一口,葉家其他人也跟著一起謾罵了起來,種種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幾乎要用盡這世上最為惡毒的字句。
“夠了!”葉夫人實在是忍不下去,站起身來怒吼了一聲,“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現在去責怪音音又有什麽用呢?少說點話多留點力氣,流放的路上還能好受一些。”
縱使葉音犯下了滔天的大錯,可她卻還是葉音的母親,放在心上疼寵了那麽久的孩子,她怎麽忍心看到她在如此落魄的時候還被這麽多人詆毀。
“怪她沒有用?”葉家二房直接被氣笑了,他指著葉音麵色扭曲,“那什麽有用?像她這樣瘋瘋癲癲的撞牆,你們就可以活下來了嗎?做夢!”
這麽大的事情,大房都從未想過要和他們商量,自顧自的就做了,到了事發的時候,卻又和他們扯上了關係,他的小兒子才八歲,就要一個人遠離父母生活,罪官的兒子,要讓他怎麽活?
若不是因為還有獄卒看管著,他都恨不得現在就一把掐死葉音,免得她還要繼續禍害別人。
一想到自家如今悲慘的遭遇全部都是因為葉音,葉二就一肚子的氣,他猛地一腳踹向了葉音的後背,直踹的她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用前朝餘孽的血脈交換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母親?”
“音音!”葉夫人猛地一把衝上來推開了葉二,“你幹什麽啊?她還是個孩子!”
葉夫人緊緊地將葉音抱在懷裏,小心翼翼的揩去了她額角的血痕,“音音你怎麽樣了?”
葉二冷笑一聲,“對,孩子,生了兩個女兒的三十多歲的孩子!”
“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葉音才會變成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孽障,當初怎麽就把你給娶了回來……”
“葉二!”一直沉默不語的葉玠帶著不滿開口,“慎言。”
若說平日裏葉二還有可能會懼怕這個大哥,但現在大家都成了階下囚,誰又比誰高貴呢?
葉二嗤笑一聲,氣場全開,“怎麽,大哥你能做得,我卻說不得?你跟你的好女兒意圖謀朝篡位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後果嗎?”
“八歲的軒兒和三歲的淵兒被發配邊疆,五歲的媛兒進了教坊司,你覺得,縱使可以活著,他們還能有個人樣嗎?”
“閉嘴!閉嘴!你閉嘴!”
努力讓自己忘卻這一切的葉玠眼前再次浮現起了自己小孫子摟著自己的脖子甜甜的叫祖父的情形,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脊背再次佝僂了幾分,他帶著祈求開口,“不要再說了。”
這樣他還可以騙騙自己,他的孫子孫女們都活的好好的,不會受苦。
“我偏要說,”葉二冷著臉歇斯底裏,“葉音自私自利,你也不遑多讓,做出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可曾考慮過家裏?”
“你就不怕午夜夢回,淵兒他們恨你嗎?”
“我讓你閉嘴!”葉玠一個巴掌甩上了葉二的側臉,他整個人像一隻發怒的豹子,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癲狂。
“好你個葉玠!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魯國公呢,打我,我跟你拚了!”
轉瞬之間,兩個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全然沒有了曾經世家貴族應有的儀態。
葉夫人此時也顧不得安慰葉音了,她急忙跑過去勸架,“別打了,別打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自己也有把柄被握在了皇帝的手裏,皇帝也不可能把你們怎麽樣,你們這是遷怒,都給我住手!”
然而,葉夫人不勸架還好,等她的這番話音落下,原本事不關己看熱鬧的其他的葉家人也紛紛行動了起來,若不是因為葉音犯下了滔天大錯,他們的這些小錯誤,又怎麽可能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一時間十多個人全部打作一團,整個牢房裏烏煙瘴氣。
守在一旁的獄卒悄咪咪退開了些,湊到了獄吏的旁邊,“老大,咱們要不要管一管?”
獄吏扭頭瞪他一眼,“管什麽管?信王世子當初吩咐我們把他們關在一起,難道就沒想到他們會打架?”
獄吏伸手戳了戳獄卒的腦袋,“豬腦子,蠢的可以。”
“噢——”獄卒恍然大悟,“原來信王世子是故意……”
“噓——”獄吏猛地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
獄卒這才反應過來,愣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信王世子想讓葉家人狗咬狗,他們還是安安靜靜看好戲的比較好。
“開飯了。”等到葉家人打得精疲力盡,衣衫淩亂,發髻零散,幾乎好像是逃難的難民一樣的時候,獄卒才提著一大桶糙米粥打開牢門走了進來。
剛剛被關進來的時候葉家人怎麽也不願意去吃這些他們眼中的豬食,可在經曆了即便餓的胃痙攣也不會有“正常的食物”的時候,他們終於接受了現狀。
一大群人衝上前去,拚命的往自己的碗裏盛粥,一個個恍若餓死鬼投胎。
人群挪開,露出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葉音,此時的她渾身沾滿了髒汙,甚至還帶著斑斑血跡,一張臉既猙獰又麻木。
葉家人的痛毆終於讓葉音認清了現實,原來她真的可以,一無所有……
葉音扒在欄杆上,“我要見大郡主,她是我女兒,我養了十五年的女兒,你們隻管去稟報,她一定會同意見我的!”
——
聽到宮人匯報的宋芊羽第一時間去見了時喻,時喻抬手揉上了她的腦袋,“你想去見她?”
“想去,”宋芊羽想也不想的肯定回答,前後兩世的母子情緣,她想要和葉音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宋芊嵐拽著時喻的袖子撒嬌,“我也想去看看。”
“行,那就一起去,”時喻非常公正的也揉了揉宋芊嵐的腦袋,“妹妹的要求哥哥怎麽能不答應。”
姐妹倆高高興興的攜手離開,落後兩步的時喻卻微微眯起了眼,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滿含惡意的冷笑,仿佛是早就對和葉音的見麵期待許久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