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婉音實在想不明白烏雅氏的腦回路，怎麽仿佛生下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前世仇人一樣，恨不得小阿哥過得越慘越好。
    也難怪雍正會是曆史上出名的冷麵帝王了，誰有這樣的童年不抑鬱呀？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肯定不會因為烏雅玉瑩的鬼話，就對小阿哥不好的。不管他的生母是誰，隻要在她身邊養著，哪怕暫時還沒有改玉牒，在她心裏，那都是她的親生孩子。
    “娘娘，”賴嬤嬤端著一碗熬好的中藥進來，“您今日的藥還沒喝呢。”
    佟佳婉音回過神，隔著大老遠就聞到了賴嬤嬤手中端著的那份藥碗裏濃重的苦味，不由得皺了皺嬌俏的鼻子。
    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這是佟佳一族費盡心思為她找來的調養身體的藥，至於用處嘛，自然是能夠更好的懷上皇帝的子嗣。
    前段時間因為和風寒的藥衝突了，便停了幾日，今日她身上的風寒才剛好，賴嬤嬤就迫不及待的把這藥熬好了送過來了。
    好吧，她確實的感受到了賴嬤嬤對她肚子的期待。
    可是光她吃藥有什麽用，康熙和太皇太後那裏不鬆口，除非有奇跡誕生，否則她不可能懷孕。
    所以說，那個多年以後的小團子，真的是上天賜予的奇跡吧！可惜，即使她是個女孩，因為在孕期的時候養的實在不好，短短幾日就沒了。
    想到這，佟佳婉音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臉色溫柔。
    賴嬤嬤看到了這一幕，以為佟佳婉音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了，更加激動的把藥碗往前送了送，“娘娘，趁熱喝吧，隻要娘娘身體養好了，小阿哥很快就會來的。”
    隨著賴嬤嬤的走近，那股子苦藥味越來越濃，到了佟佳婉音實在忍不下去的程度，她用力擺了擺手，“嬤嬤，快拿走！這味太重了！”
    “啊？”賴嬤嬤不解，以前娘娘從來沒有說過這味難聞啊，低下頭自己仔細聞了聞，沒錯呀，還是原來的味道。
    “等等，娘娘，莫非您已經有了？”賴嬤嬤莫名有些激動，關切的看著佟佳婉音的肚子，仿佛狂熱的拜金主義者看向一大堆閃閃發光的金錢，這裏就要有承乾宮未來的小主子了嗎？
    佟佳婉音有些好笑，賴嬤嬤對於孩子是有多大的執念？
    “嬤嬤，你忘了嗎？現在在還在孝昭皇後的孝期呢。”
    雖然說帝王當然是不用為皇後守足國喪，隻需要以月代年，或者以日代年象征性地守一守就足夠了，但是別忘了，康熙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進過後宮了。
    她上哪去憑空懷孕去？
    賴嬤嬤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一茬，頗有些失望，但還是殷殷期盼著把藥碗遞了上去，“娘娘，…………”
    佟佳婉音接過藥碗，卻並沒有喝，而是放在一邊，“嬤嬤，這藥我是不會喝的，所以今後都不用送了，那張方子也拿去燒了吧。”
    “娘娘，這是怎麽了？您可不能任性啊！”賴嬤嬤聞言頓時有些急了，不明白以前向來積極喝藥的佟佳婉音怎麽突然間就抗拒了。
    賴嬤嬤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問題的根結還是出現在烏雅玉瑩生的那個小阿哥的身上。賴嬤嬤想起了上一次在寢殿裏佟佳婉音對她說的話，她說，她要那個孩子完完全全的屬於她。
    所以這是，有了一個小阿哥就不願意再生了？
    賴嬤嬤臉色嚴肅起來，正色說道：“娘娘此時突然出此言，是否是因為小阿哥？小阿哥雖暫時歸承乾宮撫養，可是他可沒有改玉牒，小阿哥玉牒上寫著的生母可還是烏雅氏呢？退一步來講，即使小阿哥的玉牒真的改到了娘娘的名下，可他畢竟不是親生的呀。孩子，總還是自己親生的更貼心一些。”
    佟佳婉音製止了賴嬤嬤想要接著勸下去的話，“嬤嬤，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若是本宮這一生都沒有子女緣呢？”
    賴嬤嬤的臉色頓時變了，“是誰對娘娘下了手嗎？莫非是烏雅氏？奴婢就知道，她果然是個賤人！”
    佟佳婉音搖搖頭，又點點頭，在賴嬤嬤的注視下解釋道：“不是烏雅氏，她還沒那麽長的手。”
    “那是誰？”
    佟佳婉音低落下了眉眼，語氣中帶著傷感和落寞，在賴嬤嬤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內側的肉，刷的一下眼淚掉下來，“是表哥。”
    “怎麽會？”賴嬤嬤驚呼，完全難以置信，在她看來，康熙應該是宮裏第二個希望佟佳婉音有孕的人了，第一個當然是她賴嬤嬤了。
    康熙每每來承乾宮，都會對佟佳婉音噓寒問暖一番，每個月到後宮裏來，到她們娘娘宮裏的次數也是最多的，所以康熙怎麽會不希望娘娘懷孕生子呢？
    理智上，賴嬤嬤覺得這完全不可能。
    但是在感情上，賴嬤嬤卻是從始至終都站在佟佳婉音這一邊的，所以，她心裏其實也隱隱約約相信了康熙下的手。
    賴嬤嬤用充滿憐惜的目光看著這個她從小奶大的姑娘，她還這麽年輕，卻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害的沒有了做母親的資格，她心裏該有多麽的難過。
    隻要一想到這裏，賴嬤嬤覺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娘娘，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佟佳婉音耷拉著眉眼，語氣裏猶帶哭音，“就在月前，在坤寧宮的時候，我聽見孝昭皇後跟表哥說的話了。表哥說，他身上已經有了一半的佟佳氏的血脈，為了大清江山的穩固，宮中再也不會有帶著佟佳氏血脈的皇子出生了。”
    “月前……”賴嬤嬤喃喃道，“難怪娘娘那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寧，病了多次，奴婢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嬤嬤，”佟佳婉音看賴嬤嬤即將陷入自責的漩渦，立馬把她拉了出來，聲音勸慰，“這不怪你。要怪，也隻能怪我姓了佟佳。”
    “娘娘……”賴嬤嬤此時對於康熙的印象跌到了最低點，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一絲理智在，她甚至想要衝到乾清宮去刺殺皇帝了。自己家的姑娘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普天之下甚至沒有一個人能為她主持公道，賴嬤嬤悲從中來：“我苦命的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