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隻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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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來到校場的時候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
他外形生得本就惹眼,加上存在感強到讓人完全無法忽視的眼底的烏青和雪白的皮膚上遍布的深深淺淺的牙印和抓痕,實在很難讓人不側目。
人群裏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那是不知情的警校同學們在大膽地猜測這位卷毛的英俊小哥是不是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特殊癖好,還有人一本正經地讚歎,不愧是東京的警察學校,要說會玩還是你們城裏人會玩。
鬆田陣平氣得咬牙切齒,轉頭就打算找那些嘴碎的混蛋好好嘮一嘮,但在教官友善的凝視下,他最終也隻能啐了一口,順帶著把那些不知道在胡亂議論什麽的家夥全都拉上了黑名單。
一邊鬼塚班的四位“知情人士”眼見著鬆田陣平頂著一張仿佛比前一天包紮之前還要慘烈的臉,一時間神色各異。
前一天晚上,因為被討論的當事貓提前睡著,而三位想要當飼主的立候補各自都不肯退讓,於是那家夥的歸屬問題最終也沒能有個定論。還是鬆田陣平很友善地提出:“你們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吧,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於是鬼塚班的第一次會議暫時結束,而那隻睡熟的貓則是先被寄放在了鬆田那兒。
——所以怎麽著?這位催著人回去睡覺的人自己是沒睡嗎?還有那一臉傷是怎麽回事?這個晚上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諸伏景光一時間有點目瞪口呆,降穀零吧不太想去關注那個前一天晚上還和自己打架的家夥,但他在和自家幼馴染說話的時候視線卻總是忍不住地往鬆田的方向瞟,並且間歇性憋笑失敗。伊達班長帶著一臉“班長很擔心你”的表情,但可能礙於和鬆田還不算太熟,所以尚在踟躇著要不要去問問情況,而和鬆田陣平從小就很熟的萩原研二已經邁開兩條長腿迎了上去:
“早呀小陣平,看起來你這個晚上過得很精彩呢。”
“精彩個鬼啊!”麵對自家發小,鬆田陣平再不忍耐,直接將心中的不滿完全爆發了出來:“萩你今晚就趕快把那家夥給我帶走!”
萩原研二被他吼得一怔,接著下意識地向周圍看了一圈兒,果不其然地發現了不少興致勃勃往這邊投來的視線。鬆田陣平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伸手一臉不爽地抓了抓自己的後頸,斜著視線,生硬的語氣也弱了好幾個八度:“我說的是鬧鍾,鬧鍾啊!真是的,煩死了,看什麽看!”
吃瓜眾人:行叭我們不看。
萩原研二:噗。
對不起實在沒忍住.gif
拜這聲沒忍住的笑所賜,萩原研二毫無意外地又收獲了一枚來自自家幼馴染的眼刀。他倒是並不在意這個,不過在這之後,教官們就吹響了集結的哨子,於是直到上午的體能訓練結束,萩原研二的吃瓜好奇心才終於得到滿足。
彼時鬆田的臉已經被秋後毒辣的陽光曬黑了幾度,而那些深深淺淺的印子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所以你連夜給那個小家夥搭了一個窩,甚至冒著落枕的風險把自己的枕頭貢獻出去了,結果早上被它咬醒還狠狠撓了一頓呢。”萩原研二單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複述著鬆田陣平講給他的故事。
“有什麽好笑的啊喂!怎麽看都是那家夥的錯好吧!”鬆田陣平咬牙切齒地控訴著宿舍裏那隻凶獸的惡劣行徑,一麵狠狠地把一大口米飯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可惡,提起那個小混蛋他就一肚子的氣。
講道理,前一天的晚上,鬆田陣平還是有那麽一點興奮在的,雖然隻是臨時獲得了小貓咪一夜限定的撫養權而已,但這也算是完成了橫跨多年的心願,就算他自己不肯承認,他內心深處也還是很開心的——人,一開心就容易睡不著,而鬆田陣平一睡不著就總想著要鼓搗點什麽。
於是在一個小時之後,一個用廢棄材料搭成的簡易貓窩橫空出世。
鬆田陣平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看著放在那上麵的屬於自己的枕頭以及窩在枕頭上那個呼吸十分均勻的小家夥,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其實不太困,但是考慮到第二天還有訓練和課程,一晚上都不睡顯然不太行,於是搭好了貓窩的鬆田陣平隻好一臉戀戀不舍地鑽進了被窩,順帶著把貓窩放在了自己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也沒想到他會被鎖骨上的奇異觸感弄醒啊!習慣一個人睡的鬆田陣平意識到身邊有什麽東西在動的時候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抬手就把那東西甩了出去,然後就聽到了一聲極其尖利、極其淒慘的貓叫聲。
原本還有幾分迷糊的鬆田陣平當時就清醒了。
然而還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應,甚至不等他看清眼前的場景,那隻憤怒的小貓就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來,對著他露在被子外的臉和脖子好一通抓咬。
奶貓的爪子天生尖利得不行,就算她還沒多少力氣,也著實把鬆田陣平傷得夠嗆。
鬆田陣平非常震驚和茫然,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一睜眼就會遭到這樣猝不及防的攻擊,難道是他睜眼的姿勢不對嗎?!
他沒有猶豫,也沒有考慮和對方談判,而是決定采取武力鎮壓,毫不客氣地和那隻暴起的凶殘小貓咪大戰了三百回合。
可能也是因為有了前一天晚上被降穀零欺負的經驗,或者是因為有怨氣buff的加持,總之早晨起來的小貓咪異常驍勇,一時間竟然和鬆田陣平打得平分秋色難解難分,一人一貓愣是到集合鈴響了都沒能分出勝負來。
鬆田陣平很氣,鬆田陣平很想把這個小東西狠狠收拾一頓,但考慮到他來警校的目的確實不是和貓打架,於是在集合鈴響之後,他也隻能帶著一肚子的怨氣兒以及被貓抓咬出來的一腦袋傷痕去了校場。
當然,事後的鬆田陣平也不是一點都沒反省,他也知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可能他自己也有那麽……一丁點的責任吧。可能是他睡覺翻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那個小家夥,所以才會遭此報複,但就算這樣,難道他受傷的這件事情還能輕易揭過去嗎!
鬆田陣平咬牙切齒地這樣想著,不管怎麽說,等他上完了今天的課程可得好好和那個小混蛋說清楚,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個屋子裏的老大。
一麵這樣下定了決心,鬆田陣平一麵充分發揮起了自己手快的優勢,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偷偷從餐盤裏撿出了兩塊水煮雞胸,藏進了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保鮮袋裏。
嗬,他才沒有原諒那隻貓呢,但是吧……呃,小貓咪吃點這東西好,補充蛋白,有利於發育。
將鬆田陣平的表情和動作都收進眼裏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地打趣:“喲,小陣平是擔心下午訓練會餓所以提前準備了零食?”
“吵死了!”鬆田陣平剛剛有些平複下來的卷毛頓時又炸了起來。
“嘛,說起來小陣平剛剛說了想要我把那家夥帶走來著吧?”萩原研二才不管鬆田陣平炸不炸毛,話說回來,炸毛本來就是傲嬌的常態吧,所以他不光沒去給鬆田順毛,反而還繼續逗弄對方道:“我倒是不介意把那家夥接走啦。喏,那邊的諸伏君好像也還想再和你討論一下那孩子的撫養權問題呢,把那家夥送過去,說不定可以迅速和那邊的兩個人迅速搞好關係哦。”
“我才不需要和那種家夥搞好關係!”鬆田陣平終於忍無可忍地從桌邊站了起來,狠狠把椅子推回到了桌下,端起吃空的餐盤,頭也不回地把萩原研二甩在原處。
萩原研二笑著搖了搖頭,也飛快收拾好了桌麵,端著餐盤往鬆田陣平的方向追了過去。
警察學校的午休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滿打滿算夠在吃完飯之後往宿舍跑個來回再搭上十分鍾的小睡——這時間著實有點緊張,還不夠來回折騰,所以警校生裏鮮少有人會選在這段時間往宿舍跑。也正因如此,回宿舍這段路倒是比其他地方清靜許多。
萩原一眼就看出來鬆田陣平這會兒是打算回宿舍喂貓。有的人,嘴上說著和貓勢不兩立,但身體總是非常誠實。
不過萩原是個好發小,不會戳穿自家傲嬌幼馴染內心的真實想法,隻是若無其事地跟在後麵,順帶著在路過草窠的時候薅了一根生長得十分壯碩的狗尾巴草。
毛絨絨的尾巴在青年的手裏一甩一甩,來回晃蕩,而鬆田陣平的視線也不住往那個方向瞟。
萩原隻覺得很好笑,他原本是打算拿這玩意兒逗貓的,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對鬆田陣平也有效果。
劃掉)所以說鬆田陣平和貓之間真的有什麽區別嗎劃掉)
眼見鬆田盯了自己手裏的狗尾巴草一路,萩原研二終於還是先一步繃不住了,他把狗尾巴草塞給了鬆田陣平,並激情和他安利說這是和貓修複關係的必備神器。
鬆田陣平一麵說著“我才沒想和那家夥搞好關係”,一麵毫不客氣地收起了狗尾巴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萩原研二甚至覺得自家發小在拿了“神器”之後,回宿舍的步伐好像都輕快了不少,甚至在推門的瞬間掛起了消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得意笑容——
然後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等一下,屋裏這一副仿佛遭了搶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站在門口的鬆田陣平人都傻了。
他早上關在屋裏的應該隻是一隻貓,不是哈士奇或者比格之類的奇怪東西吧!
青年一臉震驚地看著被掀得滿地都是的床單被褥,還有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櫃以及漫天飛舞的廁紙的殘屍。
而那個始作俑者的現行犯,此時此刻正趾高氣昂地趴在桌上,伸著小爪子,當著他的麵把裝著半杯沒喝完的咖啡的杯子從桌子邊緣推了下去。
“啪。”
杯子落地碎成了清脆悅耳的旋律,小貓咪揚著小腦袋,得意地“喵”了兩聲。
隨著杯子的碎裂,某些人腦內本就無比薄弱的名為“理智”的線終於徹底崩斷。
鬆田陣平狠狠把手裏的狗尾草和雞胸肉往邊上一摔,擼起袖子就要進去和那個小混蛋繼續早上沒打完的架。
他發誓,他這次絕對要把這個家夥從自己的房間裏丟出去,這上房揭瓦的小混蛋誰愛要誰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