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隻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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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早上的確非常不錯,至少在奈何看來,這應該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度過的最完美的一個早上了。
    雖然她其實隻在這裏過了兩個早上而已。
    窗簾拉開之後,原本尚且有些朦朧的陽光便再無顧忌地鋪灑在了小家夥毛絨絨的身上,將壓在小爪子
    諸伏景光即使在初醒的時候也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全然不像某位卷毛一樣態度激烈。
    他伸出手,在某個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蹭過來的小腦袋上輕輕撫過,感受著柔軟的毛發在指尖掃過的溫柔觸感,直到小家夥用後腿撐著身體站起來,用兩隻前爪去抓他的手,他才一臉滿足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翻身坐了起來。
    前一晚夢境的餘韻尚且縈繞在青年的腦海當中,盡管此刻留存在腦內的隻有些不完整的殘片斷章,可那種已經許多年未曾在夢境當中出現過的溫柔又美好的感覺卻格外清晰。
    不,最初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夢。應該說,夢境最初的顏色與他一直以來不停重複的那場噩夢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在某一個瞬間,好像有什麽【存在】突然降臨到了他的麵前,像是驟然降臨的天神一樣,將包裹他的黑暗撕裂,於是他看到了,看到了來自【那個存在】身上的,漏進黑暗的光。
    過分明亮也過分溫柔的光鋪滿了夢境,模糊了那道靠近著他的身影。
    奶油色的頭發,尖尖的虎牙,朦朧之中,好像隻有一對海藍色的眼睛尤為清晰——
    海藍色?
    諸伏景光看著那個正仰著小腦袋一臉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小家夥,對上了那雙仿佛與夢境當中一般無二的海藍色的漂亮眼睛,愕然了一瞬,然後自嘲似的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向不相信什麽傳奇與神怪,也並不會放任自己進行什麽無端的聯想。
    是因為日有所見與所思,所以在夜裏才會夢到類似的場景吧。他這樣說服著自己。
    “不過……還真是得救了啊。”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進嘴裏,諸伏景光小聲嘀咕了一句。
    此時此刻,一隻蹲在水池邊上的小貓咪抖了抖耳尖兒,好奇地伸出小爪子,對著從水龍頭裏流淌出來的透明的水柱猛地拍了過去——
    然後她“咕嚕嚕”地螺旋抖毛,把噴灑在自己毛發上的水珠一並抖落到了某位正在刷牙的青年的半濕的白襯衫上。
    看著濡濕的布料與名。
    仿佛有諸伏景光參與的時光都會顯得格外和緩,以至於連記憶當中格外緊張的晨間時光也被拉長到幾乎可以稱之為悠閑的程度。
    洗漱過後,青年有條不紊地換下了被水沾濕的衣裳,又折身去整理了一下床鋪,不消片刻,一切便已經被他收拾妥當,他甚至還有空閑好整以暇地拿出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圓球逗著某個興趣盎然的小家夥玩耍,一麵用著溫柔又和緩的聲音嘀咕著什麽。
    ——和直到打了集合鈴才兵荒馬亂地往門口跑的某人全然不一樣。
    唉,人與人的差距有的時候可能比人和貓之間的差距還要大呢。
    這樣的感慨在奈何的內心裏轉瞬即逝,不過很顯然,現在並不是感慨這種東西的時候。
    因為此刻的她正在對那顆在逃的小球窮追猛打,救命,道理她都懂,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小球滾得那麽快!
    小貓咪惡喵撲食一樣地朝著滾動中的小球飛去,好容易用爪子尖兒已經碰到了那顆圓滾滾的東西,可下一秒,它卻又以更快的速度“咕嚕嚕”地滾遠。
    貓貓哪裏肯服,當即想再追,可就在這個時候,小球像是受到了什麽阻礙似的,向前滾的動作卻是猛地停下——原來是拴在它一端的繩子倒了頭。
    在繩子的作用下,小球在地麵上彈動了兩下,接著改了方向,惹得小家夥好奇地伸爪子去扒拉,於是那球兒瞬間改了軌跡,朝另一邊滾去。
    奈何頓時來了興趣,忙又去朝著那小球追撲,不過相較之前的狼狽,她這次的動作就多出了些許從容。
    ——反正那小球早晚是要被繩子拉扯住的,那麽抓住小球本身就不再是她的目的了,她要做到的是在小球運行到極限之前把東西抓住!
    不知什麽時候抽身從“戰場”退出來的諸伏景光輕輕彎著唇,在旁看著小家夥的和一條繩子和一個小球一起玩得不亦樂乎,完美地演繹著“自己溜自己”,一時間也終於安下心來。
    “這個樣子應該就沒問題了吧。”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雖然他也很想留下來和這個小家夥繼續玩耍,但此刻的他畢竟是警察學校的學生,日常的課業當然不能耽誤。就像前一天討論的時候降穀零提出來的那樣——他們五個人沒法時時刻刻地陪在小奈何的身邊。
    讓我們把時間向前回撥十二個小時。
    “萩那家夥,不是說把那隻笨貓鎖在房間裏了嗎?所以它到底怎麽才會跑到訓練場去啊!”討論中的鬆田陣平的表情明顯有些不爽,卻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還在記恨著那家夥白天弄亂他房間時的場景,還是在吃味那小家夥此刻正在別人懷裏酣睡,全然像是忘了他這個人一樣。
    可有些人,語氣聽起來很硬,視線卻總是不爭氣地往某個方向亂飄。
    被點名的萩原研二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他顯然沒有揭穿的打算,隻是撓了撓頭:“嘛……的確有點不可思議。我確實有好好地把她放在房間裏,應該也沒記得把門關上才對。”
    “不過前一天也是,諸伏君也說過吧,它是突然出現在他房間裏的,既然這樣,那它肯定有什麽出入這個房間的方法?”
    “如果照這麽說的話,我們想要把她留在房間裏照顧的前提就根本沒辦法達成啊。”降穀零不動聲色地揉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插話道:“我們白天還要訓練,不管怎麽樣都沒辦法時時刻刻留在房間裏。既然她有什麽可以隨時離開房間的方法,那想要一廂情願地把她養在房間裏反而顯得不現實了。”
    “zero說得也有道理……”諸伏景光看著那個睡熟的小家夥,聲音透著不確定,良久,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接著道:“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她會出現在訓練場並不是偶然?”
    “不管怎麽說,校園那麽大,而且學校裏參加訓練的學生也不少,但她卻特地跑去了校場,還專門在那個時候蹲在了終點。簡直就好像是——”
    “——特地跑過去找我們的一樣。”
    說到這裏,諸伏景光稍微頓了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說不定,但我覺得,她好像對我們格外親近。鬆田君也提到過吧,貓是喜歡在夜間活動的生物,事實上,夜裏我們雖然在房間,卻也需要休息,並不能做到時時刻刻地照看她,可她也沒有選擇在那個時間離開。”
    “所以我在想……白天的時候,她是不是因為覺得無聊了,所以才會特意跑出來尋找我們。”
    諸伏景光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誠然他說得也算有理有據,但他自己也說,這可能有一點一廂情願的因素在裏麵——畢竟奈何是才和他們邂逅了不過二十四小時的野貓,而不是被他們馴養到隻會圍著他們打轉的狗,說是因為無聊才偷跑到外麵倒是有可能,可特地跑到他們麵前找他們,這聽起來實在有點天方夜譚了。
    雖然這件事情的確發生在了他們眼前。
    最後還是鬆田陣平先開了口:“你說這家夥會跑出去是因為覺得無聊啊?那我倒是可以做一些讓它可以自己和自己玩的道具。對了,如果要是需要把排氣口一類的地方堵上的話,我這裏還有鐵絲網。”
    “喂喂,小陣平你到底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啊!”看著自家幼馴染幾乎變身多啦陣平,萩原研二忍不住在一邊吐槽。
    “囉嗦。反正這些東西都派上用場了。”鬆田陣平斜了他一眼。
    “這樣說的話,給那孩子的活動空間或許也可以拓展一下?”降穀零若有所思地看著陽台方向的透明拉門:“反正我們幾個的宿舍都是連通的,外麵的防鴉網也算牢固,憑這孩子的體形應該也不會有掉下去的風險。”
    “防火隔板下的空隙應該剛好夠她通過,隻要把通往其他宿舍的空隙還有下水口做好遮擋,然後在房間裏留好門,那麽她就可以隨時去到自己想去的房間了。”
    “嘛,領地拓寬之後,說不定也就不會那麽容易無聊了吧——”
    為了給小家夥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警校的幾位前一天晚上都沒少忙活。
    而聰明的小奈何沒過多久也發現了自己可以巡視的領地從一間宿舍拓展成了五間——而且每一間都藏了不少新花樣。拴著繩子的小球,被吊在半空的逗貓棒,隨處可見的貓抓板,甚至鬆田陣平的房間裏還多出了一個高低錯落有致的貓爬架。
    小奈何歪歪腦袋,想起自己有一搭沒一搭聽到的早晨起來之後出門之前的諸伏景光絮絮說的話,那些話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外麵的世界很危險,他們給她準備了好玩的,會盡量讓她白天不那麽無聊,在他們回來之前不要出門,不然他們回來看不到她會擔心。
    當然她能通過的通風口和水道都已經被堵住了,她大概也出不去。
    貓貓:你這就是在小看我了。隻有笨蛋貓咪才會鑽髒兮兮的通風口和水道呢,我們聰明強大的貓貓都是走門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