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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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一個人上學難免枯燥無味,兩個人上學也有些興致缺缺,那麽三個人一起上學,得到的樂趣就會遠比學習這件事本身多得多。
尤其是在正式講解前,師傅們先引導學生興趣的時候,三人的各有所長則得到了極致的發揮。
滿文師傅巴克什,
“天命汗乃我大金第一大汗,帶領薩爾滸之戰大獲全勝,有哪位知道,薩爾滸之戰是哪一年?”
多鐸搶答“天命四年!”
蒙文師傅斯欽都日,
“蒙古草原上,那達慕大會在何時舉行?”
滿珠習禮舉手“六月初四,持續五天!”
漢文師傅範文程,他看著底下一到漢文課就明顯蔫了的學生們,
“今日咱們問點有難度的,至聖先師孔子首開私人講學之風,共有弟子多少名?”
平安自信開口“三千……三千名!”
三位師傅“……”
不行你們仨站到前麵來講?
說也說不得,趕又不敢趕出去,你們仨是來搗亂的吧!
當三人在課堂上逐漸找到快樂的時候,宮外的哈達公主則完全是不同的心境。
莽古爾泰再度被圈禁,還是禦前露刃這樣的重罪,哈達公主忙得焦頭爛額,急得嘴上都起了水泡。
哲哲稱病避而不見,她已經在宮外聯絡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們,但結果不盡人意,就連阿敏曾經的鑲藍旗都不願意相助。
在盛京的所有阿哥公主們,除了突然被送去上學的多鐸,幾乎都在這幾日收到了哈達公主的拜貼。
多鐸雖然年紀還小,但他深受天命汗喜愛,早已是手握正白旗的大旗主,在八旗之中影響力不容小覷。
但凡有任何一分希望,哈達公主也不願意放棄,況且多鐸跟皇太極因為殉葬的大妃阿巴亥是有矛盾的。
雖然兩人現在看起來關係緩和,但哈達公主知道,沒有一個孩子能對自己母親的生死釋懷,此事如果不能解釋清楚,將是橫亙在多鐸和皇太極之間永遠的一根刺。
若能挑撥得兩人再度同之前一樣針鋒相對,她便可以加以利用,他們有正藍旗,又加了正白旗的助力,或許可以想辦法為莽古爾泰脫罪。
即便多鐸不肯幫忙,他若忍不住與皇太極爭執,矛盾激化,難免情緒上不好控製,言語衝撞,有了和哥哥同罪的人,或許也可以削減莽古爾泰的罪責。
所以,遊說多鐸勢在必行。
多鐸白天要去學堂,抽空還要去軍營轉兩圈,幾乎見不到人影,於是哈達公主趁夜登門,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等到了趁興歸來的多鐸。
看到府門前那個有些熟悉的人影,多鐸有一瞬間的愣怔,
“三姐?”
哈達公主出嫁時他都尚未出生,故而多鐸對哈達公主的印象並不深,對於自己這位姐姐,上次近距離接觸還是平安六個月生病時。
“三姐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多鐸其實猜到了哈達公主是為了哥哥莽古爾泰而來,莽古爾泰和皇太極意見相左,以至於當麵衝撞的時候他也在場。
有一說一,大淩河這一戰他完全讚成皇太極的戰術規劃,不管怎麽說,在軍事方麵他還是很佩服皇太極的,這點莽古爾泰確實不如。
“若是為了莽古爾泰,那還是不必再多費口舌了,天黑夜涼,三姐早些回去吧。”
朝堂之上處置莽古爾泰時多鐸同樣在場,說實話,他甚至覺得處理輕了,隻是圈禁而已,大不敬是他們的個人恩怨,怎麽處理無所謂,但若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爭執延誤了戰機,那可就是大軍的罪人了。
哈達公主形容憔悴,聞言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進去說吧,三姐有事要告訴你,關於你額娘阿巴亥大妃。”
已經很多年沒從別人口中聽過額娘的名字了,多鐸微微愣住,哈達公主接著道,
“我與你額娘,當年……”
兩人仍站在多鐸的府邸門口,燈籠搖晃,不知道何時開始落了一點細碎小雪,風雪中多鐸恍然回神,
“額娘歸去多年,我雖然思念她,但三姐與額娘年齡相仿,額娘嫁給父汗時,三姐也該到出嫁的時候了吧,如何得知我額娘的事?”
多鐸推開虛掩的府門,頭也不回道,
“明日先生要考校課業,我還要再去溫一遍書,三姐請回吧。”
他人已經走進府中,明明還是個少年人,背影在風雪中卻顯得有些寂寥。
多鐸揚起聲音招呼在旁侍候的管家,
“達山,代我送送三姐。”
時隔多年聽哈達公主提到了額娘的名字,多鐸那天晚上久違的夢見了阿巴亥大妃,母親還是那樣美,在他的夢中溫柔的笑著。
他自然沒有忘記母親的死,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明白了為何父汗一定要求母親殉葬,明白了那些不得已。
隻不過他還是很難過。
子少母壯,沒想到額娘引以為傲的三個兒子,不僅沒能保護她,反而成了催命的毒藥。
?
人多了,不好再讓他們擠在阿哥所的小屋子裏,進學的地方挪到了旁邊的一處獨立宮室,房間裏的位置也寬敞了許多。
平安坐中間,多鐸和滿珠習禮一左一右,三人坐在最後一排。
第二天,平安看著身邊空空的坐席難得的感到意外,昨日多鐸還說一定要在考校中比過滿珠習禮,怎麽今日卻臨陣脫逃了?
為了方便上學,滿珠習禮一直住在關雎宮,多鐸若是哪天來的早了,也會先過來一趟,和他們一起過去。
今日早上沒見到多鐸,他們還以為是多鐸起晚了,沒想到他竟然一聲不吭的逃了學。
平安覺得小叔叔這樣做很不夠意思,他跟旁邊的滿珠習禮抱怨,
“小叔叔,不行!”
還是不是好兄弟啊!
多鐸逃學竟然不叫上他們!
滿珠習禮同樣義憤填膺的點頭,
“就是就是,多鐸這人不行!”
沒了多鐸,巴克什師傅的問題叫他們怎麽答?
抱怨歸抱怨,但眼下,他們還是應該先擔心即將到來的考校,兩人立刻翻開滿文書本,痛苦的開始臨時抱佛腳。
多鐸逃了一天學,在軍營狠狠的發泄一番後,自覺已經將情緒宣泄完畢,又是一條好漢了,終於在傍晚回了府。
意想之外,但並不算太意外,府門的石獅子旁邊坐著兩個人,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像兩尊小門神。
正是平安和滿珠習禮。
多鐸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自己錯過的是一整天的考校,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滿文學的怎麽樣了,能不能應付過去。
他下了馬,先迎來的自然是二人譴責的目光。
平安當先從石獅子上跳下來,
“叔叔壞!”
你逃學好歹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有個準備呀!
滿珠習禮在旁邊隨聲附和,
“就是就是,你倒是提前說一聲!”
多鐸伸手接住跳下來的平安,轉手把他放到旁邊高高的馬背上,笑著跟兩人道歉,
“我錯了,晚上罰酒給你們賠罪!”
?
這些天奔波不停,一刻不得閑,眾多兄弟姐妹們都沒有答應相助,遊說多鐸也失敗了,連自己的女婿豪格都不願意幫忙求情。
哈達公主氣得飯都吃不下去,砸了所有的碗碟,正在自己府裏發火時,哲哲終於派人出來傳話了。
蘇日娜深夜前來,先是深深一禮,
“公主恕罪,這些天對公主避而不見,一則是我們福晉身體確實抱恙,二則也是一直在思索對策,今日終於有了些頭緒,福晉就立刻派我來與公主相見了。”
這回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她再求一個恩典就能放莽古爾泰出來的了,尤其是這些天來的奔忙和屢屢受挫,更讓哈達公主意識到此事的艱難。
此時哲哲卻說想出辦法了,哈達公主激動地一把握住蘇日娜的手,
“當真?哲哲有辦法救我哥哥了?還不快帶我去見她!”
蘇日娜點點頭,但卻沒有急著帶哈達公主進宮,而是道,
“公主莫急,確實有救貝勒爺的法子,隻不過這個法子過於凶險,稍有不慎可能就會牽連到您,所以在說之前,我們福晉想讓我問問您,是否願意為了救貝勒爺冒這樣的風險?”
隻要能救哥哥,些許風險算什麽,哈達公主急道,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莽古爾泰是我的親哥哥,能有救他之法,我自然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