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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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心裏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很快,她就笑著對皇後點了點頭:“你處置的很妥當,如此行事,想來皇帝心裏也會滿意的。”
皇後聽著這話,卻隻是苦笑一聲:“兒臣不求皇上滿意,隻求不讓皇上煩心。”
看著自家侄孫女這副模樣,太後心裏對這個侄孫女的性子越發清晰了。
而皇後並未察覺到太後對自己的估量,有些猶猶豫豫道:“還有件事,阿格福晉的事兒,皇上會不會察覺?”
太後看著皇後麵上略顯生硬的神情,便能猜出來她心中所想,她淺淺一笑:“此等小事,皇上不會多做計較的,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阿格做錯了,我日後自會懲處她,隻是如今這關頭,若是真爆出是她所為,以皇帝的性子,難免會大動幹戈,甚至還會連累到其他蒙古妃嬪,如此便有些過了,你說是也不是?”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皇後心裏到底有些不平,隻是在太後麵前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您考慮的很是。”
太後也隻是一笑:“好孩子,我知道你心腸軟,見不得此等事宜,可是你也需知道,在這宮廷之中,最要緊的,就是要顧全大局,至於旁的,隻需大褶子不出錯,那便足夠了,你如今身為皇後,更是要將這句話時時刻刻的刻在心裏,咱們是一家人,我總不會害你。”
這話太後倒是說的掏心掏肺,皇後心下也有些觸動,立刻起身行禮:“是兒臣想的簡單了,還請娘娘責罰。”
太後卻隻是淺淺的笑了笑:“不必如此,起來吧,你到底年輕,日後在宮裏待得時日長了,自然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皇後咬著唇點了點頭。
毓敏聽到皇後在太後宮中用了膳,一直等到下午才回了坤寧宮,便知道這婆媳二人隻怕已經達成了一致,便也不再多想,對回話的香草點了點頭:“知道了,皇後那邊的消息不必再打探了。”
香草聽了鬆了口氣,打探皇後那邊的消息可是要冒風險的,尤其還涉及到了太後,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要知道,太後雖然吃齋念佛,可是卻也有雷霆手段。
毓敏當然也能想來香草的顧慮,不過卻也並未放在心上,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因此更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之人,不是說她本身是個奴才,就應該為你出生入死,人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這是人性使然,不管是天潢貴胄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得尊重這樣的人性。
毓敏抬手讓香草退了出去,又讓人將玄燁抱了進來。
關於二阿哥流言的事兒,隻怕就要這麽沒頭沒尾的結束了,她雖然覺得有些不得勁,但是這種事情,她在現代也沒少見,更何況古代了,如今她這個處境,也就隻能自掃門前雪了。
毓敏哄了一下午的孩子。
玄燁這孩子極為乖巧,你隻要不招惹他,他基本上是不會耍什麽小性子的,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哇哇大哭。
毓敏在現代的時候,也幫著親戚家帶過小孩,那家夥,哭的你頭皮發麻,你還哄都哄不住。
可是玄燁不同,他天生就是個討喜的孩子,抱著他也笑,給他換尿布也笑,喂他喝水也笑,並不怎麽愛哭,尿了不舒服了,也隻會哦哦的喊兩聲。
而且性子也很黏毓敏,每次她一抱他,他就溫順的貼了上來,小胖手掙紮著從繈褓裏伸出來,嘴裏哦哦的喊著,仿佛是想要抱她似得。
毓敏陪他玩了一下午,也不覺得膩,反而越發喜歡這孩子了。
直到玄燁眼看著有些疲憊了,這才讓人抱他下去歇息。
毓敏看著孩子離開,倒是有些舍不得了,意猶未盡道:“這孩子,也不知道醒了會不會找我。”
一邊的香萍看著福晉又恢複了以往親近阿哥的樣子,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立刻笑著道:“若是找,奴才就讓乳母將阿哥抱過來。”
毓敏輕聲笑了笑:“這孩子睡覺踏實,隻怕要一覺睡到明兒早上才能醒呢。”
香萍聽著這話也笑了:“奴才看著,滿宮上下,再沒有比咱們三阿哥更乖巧的了。”
毓敏笑著嗔了一眼香萍:“這話也敢亂說,傳出去了讓旁的人怎麽想。”
香萍急忙捂了嘴,笑道:“是奴婢失言了,還請娘娘責罰。”
毓敏搖了搖頭,到底沒有懲罰她,隻柔聲道:“經曆過這回的事兒,隻怕你也能多少看出來了,這宮裏啊,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越好,盯著你的人就越多,哪怕你無錯也該給你找出三分錯來。”
說到這兒,毓敏歎了口氣,香萍的麵色卻越發不安了,想說些什麽,卻被毓敏一抬手給打斷了。
“我這話不是訓斥你,我知道,你剛剛那話隻是興之所至才在我麵前說起,在外頭是不會亂說的,我今兒說這個,隻是提醒你,最近一段時間。咱們宮裏的籬笆一定要紮結實了,底下的奴才也要好好教訓,讓他們謹言慎行,萬不能摻和進像今日這樣的事情中。”
香萍的麵色凝重了許多,鄭重的點了點頭:“福晉的話,奴才記住了。”
毓敏聽了這個,麵上這才露出一點笑來,柔聲道:“好了,你也去歇著吧,今兒你也在我跟前伺候了一下午了。”
香萍聽出了這語氣中的關懷之意,笑著點了點頭:“多謝主子關心,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看著香萍出去,毓敏歎了口氣,這宮裏的水太深,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吃瓜群眾吧。
這一晚,順治沒有翻牌子,不過在天剛黑的時候,卻被太後的一道口諭,叫到了慈寧宮。
他聽到消息後,心裏也有些奇怪,這幾日因著皇後的事兒,他已經好幾天沒和太後好好說過話了,太後也從不慣著他,他不來,太後也不叫他,母子倆倒是賭起了氣。
按著以往的情勢,必得他先低頭才行,今兒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太後竟是先來找了他。
順治坐在禦輦上就開始琢磨,莫不是後宮裏又出了什麽事兒?
想到這兒,順治也不自己瞎琢磨,直接開口道:“吳良輔,後宮近幾日可有什麽事兒?”
吳良輔一聽這話,磕巴都不打一個,直接就回稟:“前幾日二阿哥周歲,結果周歲宴之後,有起子奴才傳瞎話,被董鄂福晉告到了皇後娘娘跟前,皇後娘娘這幾日一直都在整頓宮紀呢。”
順治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多半就是這個了,除了皇後的事兒,太後也不會因為旁的給他下話了。
想著這個順治心裏就有些煩悶,這點子小事也要找他過去問,這個皇後當得也太軟弱了些。
一時間竟也沒了追問的念頭,擺了擺手,示意繼續走。
等一行人到了慈寧宮門口,順治遠遠的就看見皇後在宮門外迎接,他皺了皺眉,從禦輦上走了下來,到了皇後跟前也隻是點了點頭,免了她的禮數,然後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往慈寧宮內殿去了。
皇後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冷淡,因此麵上絲毫沒什麽變化,也跟著往裏頭去了。
夫妻倆一前一後的進了殿中,便看見太後坐在上首,順治兩三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兒臣見過皇額娘。”
太後笑著抬了抬手:“皇帝不必多禮,坐吧。”
順治這才在太後下手第一位坐下,皇後則是老老實實的坐到了對麵的位置上。
坐下來之後,倒也沒有直奔主題,母子倆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閑話,問候了幾句,這才轉頭說到了正事上。
太後把這次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順治說了,順治聽完之後,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淡淡道:“既然查清楚了,那就該怎麽辦怎麽辦,額娘做主就好。”
太後看著兒子麵上無所謂的樣子,心下一冷,這份涼薄,倒是真真的帝王心性。
但是她麵上卻是依舊掛著笑:“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隻是法不外乎人情,筆什赫額捏福晉到底還懷著身子,還是要以她肚裏的皇嗣為重,我看就這樣吧,削減她的用度,再讓她禁足直到生產,這段時間就抄寫經書,靜靜心,你說可好?”
順治帝心裏琢磨了一下,覺得太後這回的懲處倒也算仁慈,便點了點頭:“額娘考慮的周全。”
太後聽完笑了笑:“這也是皇後的意思呢,她這孩子,總是心軟。”
順治帝語氣一梗,皺著眉看向了坐在對麵,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的皇後,心裏頓時有些煩躁,但是到底不好打自己的臉,推翻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隻能不疼不癢的道:“皇後賢惠。”
皇後聽了這話,麵上一紅,也不敢看他,隻小聲訥訥:“臣妾惶恐。”
太後卻仿佛沒看到自己兒子這敷衍的態度似得,笑著道:“你看看你,倒是把她給嚇住了,都是夫妻倆,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麽,皇後為你管理六宮,也是她應該做的。”
順治聽了這話,心裏越發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