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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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貴妃這個位份, 是前朝的時候才設立的。
    一般都是皇帝對寵愛的妃嬪們,表以特殊寵愛的意思,而這個位份與一般普通貴妃的不同之處在於, 皇貴妃和皇後一樣,都享有金冊金寶, 幾乎位同副後。
    可是如今皇後可還在呢,皇帝竟然就冊立皇貴妃,這對於皇後來說, 不亞於被人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消息傳出來的第二天,毓敏就聽人說,皇後病的越發重了,已經免了眾人的早起請安。
    毓敏忍不住歎息一聲, 自己這個現代人, 即便提前就知道會有這麽一遭,在聽到消息的時候都愣了愣,就更不必說皇後這個古人了。
    沒氣出個好歹, 都算她心胸豁達。
    而底下的奴才們好似也怕她因為這事兒心裏不高興,這幾日做事當差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觸動了她的傷心事。
    毓敏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懶得和人解釋, 每日照舊過自己的小日子。
    董鄂福晉過來和她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歎:“妹妹真是好心胸,我往常總以為自己看得透徹,如今看著, 卻是我不及妹妹, 知道這事兒的時候, 我幾乎一晚上沒閉眼。”
    毓敏看她眼下青紫, 果真是沒睡好的形容,心裏也有些不忍,溫聲道:“皇上愛重皇貴妃娘娘人盡皆知,有沒有這個位份,都改變不了什麽,姐姐和我都膝下有子,倒是不必摻和這些,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董鄂福晉聽著這話歎了口氣,許久才道:“我和她雖然都姓董鄂氏,可是如今這境遇卻如此不同,心中難免生出些許不平氣,不過你說的也是,還有什麽抱怨的呢,我有福全,到底也能在宮裏站得住腳。”
    這句話董鄂福晉說的真心實意,一點沒把毓敏當外人,毓敏也心有所感,兩人一時間都有些唏噓。
    不過她們到底也都是聰明人,兩三句話過後,就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了,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太後這段時間病了,皇後娘娘如今又這樣,看起來這六宮事怕是要交到皇貴妃娘娘手上,你說咱們日後要去皇貴妃娘娘跟前行禮請安嗎?”
    這話倒是比較現實的一個話題,毓敏沉思片刻,道:“且先看看吧,以皇上的心性,要是真的有這個想法,一定會下明旨的。”
    董鄂福晉覺得這話不錯,點了點頭,至於沒下明旨之前該怎麽做,那就要看旁的人如何了,她們倆總不好做個出頭鳥。
    此時的慈寧宮,氣氛十分壓抑。
    太後坐在榻上,麵上蒼白,時不時還輕咳幾聲,而在她的榻前,隻坐了一個人,就是博翁闊。
    博翁闊一身素衣,不戴釵環,麵色倒是比生病的太後還難看。
    她死死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最後還是太後先開的口:“我之前隻當你糊塗,沒想到如今才發現,你不止糊塗,竟還如此狠毒。”
    這話說的很是平淡,幾乎沒什麽語調起伏,可是博翁闊卻聽得心驚膽戰,整個人都下意識開始顫抖。
    太後沒有理會她的行狀,繼續道:“你可知道我為何不向皇帝求情,讓你撫養公主?”
    博翁闊咬了咬唇,一言不發。
    太後冷嗤一聲,淡淡道:“你以為我是害你,可是恰恰相反,我是在護著你,就你這樣的心性,如何能養育的好公主?若是一個不甚,出了什麽岔子,皇帝隻會對你越發厭惡!”
    “沒想到我的一片好心,倒是助長了你的妄念!”
    說到這兒,太後終於沒忍住,重重錘了一下床。
    博翁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道:“嬪妾糊塗,還請娘娘責罰!”
    太後冷笑:“這時候想起我了,你行那糊塗事之前,怎麽不知道和我說上一聲?”
    博翁闊牙關緊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流淚。
    太後氣的呼吸都有些不穩,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好歹穩住了心神。
    等睜開眼時,眼底又是一片冷凝,隻聽她語氣冰涼道:“不必在這兒跪著了,下去吧。”
    博翁闊心下不安,抬起頭看太後,卻見太後已經又閉上了眼,並不看她。
    博翁闊心中越發惶恐,流著淚道:“姑祖母,博翁闊真的知錯了,求您原諒我吧。”
    太後聽到她叫起了這個稱呼,眼中神色越發冷冽:“不敢不敢,我受不起你這一求。”
    博翁闊被這話嚇的不輕,急忙膝行上前,想要再跪求一番,生怕太後日後再不管她。
    幸好此時蘇茉爾站了出來,攔下了博翁闊。
    她滿臉柔和,扶住了博翁闊的肩膀,溫聲道:“福晉不必如此,您與太後娘娘血脈相連,娘娘如何會不顧著您,隻是如今太後娘娘還病著,不能多費心神,福晉且先下去歇著,等娘娘什麽時候好了,自然會和福晉分說道理的。”
    這話聽著就像是推托之詞,可是從蘇茉爾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格外的誠摯。
    博翁闊一時間有些動搖,又小心看了太後一眼,見她依舊側著臉沒有回頭,心裏便有些七上八下的。
    蘇茉爾當然也察覺到了博翁闊的不安,又繼續笑著安撫:“如今太後娘娘正在氣頭上,說話難免有些不中聽,隻是這其中許多道理,卻是真心實意為福晉好的,福晉若是信得過奴才,就聽奴才一句話,今日先好好下去安歇,細細思索一下這次的事情,等明兒太後娘娘身子好些了,福晉再過來說話也不遲。”
    博翁闊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但是對於蘇茉爾還是十分信得過的,她知道,這人平日裏雖然寡言少語,可是卻也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話很有分量的人,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哄她。
    而且如今她也不敢再激怒姑祖母了,因此最後隻能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行禮告辭離開了。
    等到博翁闊出了門子,太後這才對蘇茉爾冷笑一聲道:“你倒是大膽,我的主也敢做了。”
    蘇茉爾聽了這話卻不害怕,笑著攙扶著太後靠在引枕上,柔聲道:“太後娘娘雖然說的厲害,可是奴才是知道娘娘的心的,娘娘心裏還是牽掛著博翁闊福晉的,否則也不會費心這般訓斥她。”
    太後聽著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悵惘,歎了口氣道:“說是我的血脈親人呢,竟沒有你懂我,之前哥哥說這兩個丫頭比靜妃性子好些,我便信了他的話,結果一來,皇後倒也罷了,這個博翁闊,竟是比靜妃還不堪,靜妃好歹還做不出戕害皇嗣的事情來。”
    蘇茉爾當然明白太後的心意,便跟著安慰道:“博翁闊福晉年紀還小呢,太後日後細細教導便是。”
    太後卻嗤笑了一聲:“她還小?其他妃嬪入宮的時候,難道不小嗎?我怎麽不見旁人做出這種糊塗事,說到底還是被她父母給慣壞了,行事毫無顧忌,隻圖自己快意!”
    說到這兒太後越發火大:“要隻是她自己糊塗倒也罷了,她實在是死不足惜,可是偏偏還有個皇後,還有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還有滿蒙聯姻的國策,若是她再被廢,外人該怎麽想,本宮在這宮裏,又還有什麽臉麵,如今倒好了,她油皮都沒碰破一點,皇後被皇帝厭惡,皇帝又趁機將賢妃提成了皇貴妃,隻一個她,害了多少人!”
    蘇茉爾聽著這話,一時間沉默不語,許久才道:“娘娘息怒,如今皇後也罷,宮中局麵也罷,都要考您來維持,您可不能為了這點事,氣著了自己。”
    太後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搖了搖頭:“本宮不過病了一場,宮裏就出現這麽大的變故,真不知道,本宮這個心還要操到什麽時候。”
    說到這兒她突然又睜開了眼:“前兒讓你查的事兒,有消息了嗎?”
    蘇茉爾立刻回話:“有消息了。”她頓了頓才道:“確實是佟妃娘娘跟前的人,將消息傳出去的。”
    太後眸色一沉,許久才淡淡道:“她倒是膽子大。”
    蘇茉爾聽著這話,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低垂著眉眼,一言不發。
    太後沒聽到回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放心,我還沒老糊塗,雖說此事是佟氏捅到賢妃麵前的,可說到底也是博翁闊自作自受,她若不算計玄燁,若不起了這惡毒心思,佟氏便是再有心機也無用。”
    蘇茉爾一聽這話,立刻恭聲道:“太後娘娘英明。”
    她難得說這樣直白的馬屁,倒是一下子把太後給逗笑了,她忍不住道:“你倒是對佟氏印象好。”
    蘇茉爾心下一驚,急忙垂眸掩住了眼底神情,隻是低聲道:“佟主子也罷,其他主子也罷,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不敢評判。”
    太後聽了長長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過謹慎了。”
    毓敏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兒,早就被太後察覺。
    不過她心裏也是有些不安的,都說雁過留痕,她又如何敢保證,自己做過的事兒不會被人查出來呢?
    但是毓敏擔心了一會兒之後也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了,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這又不是她的錯,博翁闊自己造的孽,自己受著便是。
    因而這幾日她便隻是安穩待在景仁宮,照常生活起居,一點不把外頭的風言風語放在心裏。
    如此,她這小小一方宮殿,倒像是成了這紫禁城裏的一方淨土,顯得格外的溫馨恬靜。
    入了十月之後,順治帝果然下了口諭,令皇貴妃董鄂氏攝六宮事,內命婦都要前往承乾宮請安。
    毓敏早有所料,因此還算淡定,其他人可就沒這份淡定了,這一天之內,許多蒙古妃嬪都往皇後宮中去了一回。
    隻是她們大多數都沒有得到什麽回應,隻能無奈回返。
    第二天往承乾宮去的時候,這些人不管情願不情願,也都來了。
    不過皇貴妃比起皇後有一個好處,她行事周全,雖然她自己還在洗漱更衣,卻也並不讓毓敏等人在外頭等候,而是早早就備好了等候的偏殿,毓敏等人一進來,就被引了過去。
    而且茶水點心什麽的,也都是早早準備好的,毓敏一進去,就有人奉了上來,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是自己最愛的六安瓜片。
    再看桌上的點心,也是她往常愛吃的栗子糕,而隔壁董鄂福晉桌上,則是擺的棗泥山藥糕。
    毓敏在心裏給皇貴妃貼上一個細心的標簽,同時也忍不住感歎,怪不得順治這麽喜歡她呢,就這個潤物細無聲的行事風格,她也忍不住有點喜歡了。
    一行人不過坐了一會兒,就被叫去了殿中。
    進去的時候,皇貴妃正在喝茶,見著她們進來,放下茶碗,麵上滿是笑:“早早的就聽你們來了,讓你們久候,實在是對不住。”
    這樣的話,以往在皇後那兒是決計聽不到的,諸位妃嬪都愣了愣,然後這才遲滯的連道不敢。
    等行完禮坐下,皇貴妃又讓人上了茶水點心,不僅是毓敏她們,連幾個皇子公主都沒拉下。
    在幾個皇子公主請安的時候,還將人叫到跟前,細細的問了一遍起居衣食。
    幾回合下來,在場眾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和氣的人了啊。
    就連之前口口聲聲說不喜歡賢額娘的玄燁,在這一番糖衣炮彈之後,也老老實實的抱著小碗喝牛乳。
    毓敏摸了摸兒子的腦門,心下有些感歎。
    她還當自己已經夠敬業了,如今看著,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關心完皇帝的子女們之後,皇貴妃這才說到了正題:“這段時間皇後娘娘生病,太後娘娘也身體不適,因此皇上命本宮管理宮務,本宮之前未曾行過此事,因此也不敢自專,你們都是宮裏的老人了,聽聞之前也曾輔佐過皇後娘娘管理宮務,因此這回本宮也就蕭規曹隨,你們還是依著以往的情形,繼續管理之前的事兒,你們覺得如何?”
    這種事兒,哪裏還用的著問啊,肯定不敢推辭。
    可是皇貴妃這麽一問,難免讓人覺得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因此原本還如臨大敵的各位妃嬪,此時也不由露出緩和之色,都連道不敢,一切都聽皇貴妃吩咐。
    皇貴妃滿意的點了點頭,立刻就讓人拿來了賬本,將宮裏的一些事情,分給了幾個福晉,毓敏和董鄂福晉還是領了花木的差事,陳福晉和楊福晉領了針線上的活兒,就連筆什赫額捏福晉也領了一份不疼不癢的差事。
    自打她上次禁足又被解禁之後,她在宮裏就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一點都不打眼,沒想到這回皇貴妃竟然還記著她。
    筆什赫額捏福晉有些感激的起身給皇貴妃行了一禮。
    而皇貴妃則是滿眼溫柔的點了點頭。
    最後到蒙古妃嬪這邊,阿格和博翁闊都犯了錯,自然不能再用了,其他人又位份太低,起不到什麽作用,因此皇貴妃倒是格外的看重恩綽福晉,直接將采買上的活兒分派給了她。
    恩綽福晉聽到這話,眼睛都瞪大了,她還以為這回自己是撈不到什麽好處了,沒想到這位皇貴妃竟然如此不計前嫌。
    她一時間有些戰戰兢兢,急忙起身謝恩。
    而皇貴妃依舊是一副溫柔模樣,溫聲道:“皇上一直和我說福晉穩重,十分看重福晉,因而這回采買上的事兒,我也就交給福晉了,希望福晉不要讓皇上失望才是。”
    恩綽一聽到皇上竟然誇讚過自己,心下不由一熱,急忙行禮應下。
    毓敏這一圈看下來,簡直歎為觀止,什麽叫高情商啊,她現在屬實是明白了。
    等從承乾宮出來,就連董鄂福晉都忍不住感歎:“這樣的人才,或許隻有配皇上才不算浪費。”
    毓敏被這話給逗笑了:“之前姐姐不還滿心憂慮嗎?”
    董鄂氏苦笑著搖了搖頭:“憂慮有什麽用,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你我都無能為力,隻是如今看著皇貴妃如此和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隻是我有些懷疑,等到日後皇後娘娘好了,咱們又該如何行事?”
    毓敏聽了這話,有些出神,她伸出手,有風從她指尖劃過,許久,她終於道:“你我在這宮中,不過是隨風擺動的野草,又哪裏有選擇的餘地呢?”
    順治可能是真的很喜歡皇貴妃,沒過幾日,又下旨恩賞皇貴妃母家,雖然隻是一些金銀馬匹,可是放在普通妃嬪身上也已經很難得了。
    毓敏他們家可沒有過這個待遇,玄燁出生的時候都沒有。
    宮裏自然也有人因為這事兒而羨慕嫉妒,可是皇貴妃又極會做人,對誰都親切友好,她們的這點羨慕嫉妒,也沒處傾瀉了,一時間人人心中都複雜難辨。
    等到十二月,順治給皇貴妃舉行了隆重的冊封典禮,比起皇後冊封也不差什麽了,甚至還頒詔大赦天下,這簡直是世所罕有了,一時間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承乾宮身上。
    不過順治在這之餘,也沒忘了自己的親娘,同時也給病剛好的太後加了徽號。
    毓敏覺得太後接這個徽號的時候,心裏肯定不咋高興。
    誰知道這是順帶呢,還是真心實意的。
    翻過年去,順治又給皇貴妃的父親加了三等伯。
    毓敏的父親拚死拚活,最後也不過落得個三等子,而人家,靠著女兒,直接從二等男加封為三等伯。
    說不酸那是假的,可是誰又敢和皇帝對著幹呢,一時間滿宮往皇貴妃處拍馬屁的人絡繹不絕。
    毓敏奉命偶爾過去坐坐,倒是顯得不那麽矚目了。
    不過因著這事兒,毓敏倒也想起了家裏的老父親,聽說已經病了許久了,毓敏有些擔心,要真有個萬一,她那個哥哥可靠不住,弟弟雖然好些,卻又太小了。
    因此在一次順治來她宮裏的時候,毓敏就忍不住提起了這事兒。
    “前兒聽人說,阿瑪一直病著,也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順治一聽這話有些詫異:“竟還病著嗎?我竟也不知道。”
    毓敏勉強一笑:“皇上日理萬機,此等小事,自然不敢勞皇上費神。”
    順治卻搖了搖頭:“哪裏是小事了,佟圖賴為國盡忠,如今年老,朕又怎好讓他沒個下場,愛妃放心,明兒朕就讓禦醫過去看看,好歹不要耽擱了病情。”
    毓敏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自然滿臉欣喜的起身謝過。
    而順治說完這話,又轉而說起了旁的:“三月的時候,玄燁就該三歲了,唔,該想著給他開蒙了,朕過段時間就給他選哈哈珠子,到時你有什麽想法,也可以和朕說明。”
    毓敏心下一驚,這麽小就要開蒙嗎?
    而且選哈哈珠子這事兒,哪有她摻和的餘地。
    因此毓敏也不接這個茬,隻溫柔道:“嬪妾見識短淺,哪裏知道這些,一切都由皇上做主,嬪妾相信,皇上一定不會讓玄燁受委屈的。”
    順治一聽這話,果然十分滿意,笑著撫了撫毓敏的手:“好好好,你就放心吧,朕一定給他選幾個好的。”
    毓敏當然相信他不會虧待自己兒子了,但是她覺著,自己還是不能真把這事兒徹底撒手不管,或許可以趁著這次順治帝派人出去的機會,和娘家人說一聲,讓娘家人調查一下。
    毓敏心裏有了定論,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服侍著順治帝用了晚膳,兩人便安置了。
    順治帝這人做事自來風風火火,既然說了要給佟圖賴賜禦醫,第二天人就賜下去了,同時還給毓敏這兒通知了一聲,讓她可以派人出去探望一下。
    毓敏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了,親自寫了一封信,給香萍帶上,又交代了香萍一番,這才讓香萍離開。
    香萍走的時候,玄燁還挺激動,扒著毓敏的腿,一臉天真道:“郭羅瑪法這回又要給玄燁帶什麽禮物啊?”
    那個寶石金馬,玄燁特別喜歡,也死死的記住了那是自己的郭羅瑪法給他的,因此一聽說這次香萍要去看郭羅瑪法,便一直念叨著。
    毓敏笑著將兒子抱到了膝上,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等香萍姑姑回來你就知道了。”
    眼看著又要到玄燁的生辰了,毓敏覺得,以佟圖賴的心思手段,必然也不會錯過這一遭。
    果然也不出毓敏的所料,即便如今佟圖賴病的都下不了地了,還是吩咐大兒子去給宮裏的三阿哥準備了生辰禮,不止如此,還吩咐小兒子買了許多筆墨紙硯。
    他算著時間,三阿哥也到了開蒙的時間了,雖然宮裏不缺這些東西,可是也是他們做外祖家的一片心意,不得不備著。
    等到中午的時候,宮裏的太醫和香萍終於來了。
    佟圖賴拖著病體,親自開中門迎接,一直將人迎進裏屋,這才支撐不住躺倒在榻上。
    禦醫看著都嚇了一跳,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要是因為自己過來,累病了佟大人,那皇上可饒不了他。
    因此也不敢耽擱,急忙上前號脈。